宋弥罗的嘴像是连珠炮一样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直听的人头大。

  “豫中基地是否想要得到更多异能者?提高自己城中异能者的比例?”宋弥罗问道。

  话事人不敢说是。

  “那就要从别的基地掠夺异能者,现在的一切,不过是你们展示你们对异能者优待的一个契机,你们才不会管其他小基地里的普通人的死活。”

  “不是!”他大声驳斥,却说不出如何不是。

  “那你们是从哪一方面为普通人着想的?或者只是用国家补贴借花献佛?”

  宋弥罗的话让主席台上的那人脸色涨红。

  “你问的这些是问题吗?是幻想?想解决的这些,不如想办法回到末世前呀!”主席台上讲话人气愤的说,会场闷热,他额前的头发已经汗湿,看起来狼狈又可笑。

  “所以说,你们什么都没解决。”宋弥罗说道。

  讲话人直冒火气,狡辩的话都说不出来。

  宋弥罗猫咪一样的瞳仁里满是嘲讽。

  “小基地就是不行,果然这些事情还是要政府牵头。”宋弥罗又补上一刀。

  而中原地区,跟国家联系最紧密,从来都是华中基地。

  后台听的焦躁不安的许维国大步走到话筒前。

  “本次邀请大家一起过来,就是探索人类未来的方向,提出问题,解决问题才是我们的初衷。”许维国侃侃而谈着,企图遮掩过去。

  后台阴影处,又有两个人走出来。

  一个身量很高,戴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看上去斯文又和善。

  另一个稍矮一些,国字脸,看着忠厚老实,脸上带着三分笑意。

  任谁也看不出,他们在背地里是残害同类时的恶毒嘴脸。

  宋弥罗将手捏的咯吱作响。

  “别怕。”袁星澈看出他手上的动作,从他身后揽住他,握住他的手,自己手上的温度传递过去。

  宋弥罗咬了咬牙,“他们怕我才是!”

  “对。”袁星澈说。

  许维国紧接着介绍。

  “这位是楚博士,这位是陶博士,两位都是生物病毒学科方面的专家,也是华夏在病毒药剂学上的翘楚,相信在他们的带领下,我们众志成城,一定能战胜病毒。“许维国慷慨激昂的说,不得不夸他们一句,在煽动人心上,他们会的招数能出一本书。

  许维国在演讲台上,着重介绍了两位博士在自己学术领域的实战功勋,立刻将眼前的问题,延伸到遥远的未来。

  在他们的畅想下,人类已经抵达了没有病毒,没有丧尸的未来新家园。

  宋弥罗听的发笑。

  “他们成功了吗?”袁星澈问道。

  “背地里迫害了至少三百个异能者,却一无所获。”宋弥罗说道:“末世第五年的时候,皇者丧尸问世,对人类来说是灭顶之灾,那时候我也达到皇者级别,报复了全部该报复的人,最后,我在那个满是血腥味的实验室,跟一头皇者级别的丧尸同归于尽。”

  “报复了全部应该报复的人。”袁星澈喉头一梗:“欺负你的人呢?”

  宋弥罗觉得他一脸傻样:“有你在,谁敢欺负我。”

  “有的,没遇到我之前,你继母与继妹都在香叶县,当时你是不是也在香叶县的小城邦里,我猜臧鸿皚也是当时的小城主,你被他,送给了谁?”袁星澈问道。

  他觉得这个答案很重要。

  宋弥罗别过头去,站起来就准备离开。

  宋弥罗大步流星从听众席走到门口,全然没有回头的意思。

  他不知道怎么跟袁星澈说。

  曾经他与袁星澈互为臂膀,袁星澈主动划雷池为界,从此两人泾渭分明。

  “宋弥罗!”袁星澈喊了一声:“当时在外人眼里我们要是一男一女,是不是孩子都能生一箩筐?”

  “你有本事你自己生!”宋弥罗闷着头,脸突然红起来。

  “你别走那么快。”袁星澈又往前追了两步,牵住宋弥罗的手腕:“为什么外人眼里我们会那么亲密?空穴来风,总会有些根据吧。”

  宋弥罗挣开他,依旧往前走。

  他一转头,却撞在一个小孩身上,宋弥罗觉得自己没用太大力气,小孩却被撞得一个趔趄,倒在满是泥土的地上。

  没等宋弥罗去扶,就见小孩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一溜烟跑走了。

  “应该没事。”袁星澈安慰道。

  宋弥罗楞了一下,然后摸了摸自己放在腰间的钱包:“有事,阴沟里翻船,我遭小偷了?”曾经的黑道大佬遭了贼,黑道大佬脸黑如锅底,小偷也有小偷的规矩的,在末世这样恃强凌弱的境遇之下,就算是小偷也欺软怕硬。

  宋弥罗被偷,只能说明宋弥罗看上去真的很好欺负。

  “哈哈哈哈。”袁星澈在一边笑的直打颤。

  “不许笑,我要去要回来!还要把那个小孩的裤子脱了打一顿!”宋弥罗说。

  刚才他也就看了一眼小孩的长相,小孩的的穿着到还依稀有些印象。

  那小孩绝尘而去的方向应该就是豫中基地最大的贫民区。

  那还不好找。

  “一会儿你装的凶神恶煞一点,保准马上给吓出来。”宋弥罗说着。

  看宋弥罗这安排戏份的熟练操作,袁星澈想着他可能没少用自己吓唬人。

  “好,都听你的。“袁星澈问的问题不一定现在就要答案,哪怕永远得不到答案也是可以的,只要宋弥罗开心。

  末世的贫富差距,那才是天壤之别。

  富人区楼堂瓦舍,住的都是末世前人类的遗留下来的房子。

  穷人区就是一些简易房,白天漏雨,晚上漏风。

  宋弥罗与袁星澈走进穷人区时,就闻见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臭味,闻见一下,宋弥罗就没忍住干呕出声。

  缺水缺电,豫中基地供给生活用水的水塔,也是一大盈收项目。

  但是只要是收费的项目,贫困区的人就享受不起。

  住在穷人区的幸存者,单是想办法活下去,就花光了全部精力,干净整洁已经成为奢望。

  “你要是不喜欢这里,我进去帮你把钱要回来。”袁星澈说。

  宋弥罗睨他一眼:“我没有这么娇气。”

  袁星澈放出点水,洗了洗手,又在手掌心放出水,捧着:“你漱漱口。”

  宋弥罗没空讲究,就低头在他掌心含进去一口水,袁星澈能感觉得他的脸颊蹭在手指上的触感。

  他的头发软乎乎的,他带着温度。

  宋弥罗漱完口,将水吐在路边,他的嘴唇上被水珠润泽,像是清晨点缀露珠的花瓣。

  彼时在梦里一亲芳泽的袁星澈只觉得自己喉头干了一下。

  “好多了。”宋弥罗眯着眼,台上太阳太大,这边简易房都是幸存者自己找来木头、遮阳网、铁皮自己搭建的,个个低矮,没什么遮挡阳光的效用。

  “先找人问问,别人不知道,小偷的邻居还能不知道他是小偷?”宋弥罗握着拳,志在必得。

  袁星澈个子又大又高,贫民区的人进入末世就是一直是被压榨的对象,末世前也多是些老实忠厚的人,所以个个都不敢抬头,怕跟不好惹的袁星澈对上目光。

  袁星澈看了一圈,就看见有一个滑头滑脑的男人,正缩在贫民区入口边上。

  “你。”那个滑头似乎感觉到了是叫他,但是没敢动。

  “叫你呢。”袁星澈说。

  这就八成是躲不过去,男人脸上露出一个谄媚的笑:“这位小哥,您叫我呢?”

  “叫两次了。”袁星澈说道。

  “这不是耳朵不好使吗,你有什么吩咐?”男人伺候人的业务似乎很纯属,对着袁星澈就是巴结,还心甘情愿的任人驱使。

  像极了专业狗腿子。

  “你们这里是不是住了一个小孩,专门到街上偷人东西。”袁星澈问道。

  “看您说的,贫民区小孩没一个手脚干净的。”滑头说着。

  “我说的那个小孩,刚才应该才回来,你铁定看见了。”袁星澈说道。

  “见……见过,往东边去了,贫民区东边,一直走到头的第一户人家,他家两个孩子,没有大人,你过去就能看见。”

  袁星澈的脸一黑,他就什么都说了。

  “我没撒谎,我在这里等人,要不我给您带路了。”

  袁星澈倒也不怕他说假话。

  贫民区处处简陋,足有两侧的房子里住着不少老人,残疾人,少有的青年人也是拖家带口。

  一个个低矮的房屋挤在一起,每一间里面都透露出潮湿与肮脏。

  脚下是积水的土地,泥泞难走。

  “你小心点。”袁星澈笑着说,宋弥罗走在泥水上,像是一只垫着脚踱步的鸭子。

  看他那样,袁星澈还真怕他滑倒。

  “好。”宋弥罗答应道,脚下就是一个出溜。

  好歹他个子高,重心高,自己稳住了。

  贫民区东区第一户人家,房子要比附近的都要矮一些。

  说是房子,其实也就是几根木头,搭出来的一个三角屋,似乎木材不够,房顶还是用的遮阳布。

  “是不是这家?”宋弥罗说。

  袁星澈上前两步:“说是只有两个孩子。”

  他们自来及走到门前,小屋子里就有一个人弓着腰,从低矮的门走了出来。

  “谁?”出来的人问了一声。

  他抬起头,跟袁星澈、宋弥罗大眼瞪小眼。

  “江渡,你怎么在这里?”宋弥罗问。

  看了眼袁星澈,果然袁星澈也不知道。

  江渡身后,两个小男孩怯生生的走了出来,一个瞪视着宋弥罗,另一个闭着眼睛,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哪里随手捡来的,有点弯曲的树杈,点在地上。

  江渡低下身,牵上那个盲人男孩的手:“别怕,不是坏人。”

  似乎觉得不够壮胆气,江渡又补了一句:“小哥哥在这里,谁都不能欺负你们。”

  宋弥罗握拳,把指关节按得啪啪作响。

  “但是,这两个人小哥哥打不过,一会儿小哥哥尽量看你们挨欺负的时候笑的不那么大声。”江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