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结束,众人陆续散场。
桃溪大声叫住灰溜溜要走的桑萝:“桑少主,你与我家少主的赌约,也该兑现了吧。”
桃溪一出声,本打算往外走的宗门弟子全都顿住脚步,留下来看热闹。
桑萝死死地咬着唇,眸中闪过种种诸如怨恨不甘之类的情绪,慢腾腾走过来,对晏离阙小声道:“对不起。”
她不看晏离阙,垂在衣袖下的手已紧握成拳。
云锦乐竟然真敢让她在大庭广众下,与一个卑贱的妖族的道歉。
听着这没什么诚意的道歉,晏离阙转头对云锦乐道:“少主,走吧。”
跳梁小丑而已。
两人走远,桑萝也拂袖而去,眸光发狠。
今日之辱,她一定会想办法讨回来!
因着明日便要回长羡岛,云锦乐决定去御城内好好逛一逛。
街道上热闹非凡,逛了小半个时辰,晏离阙手里已提了好几个纸袋。
云锦乐远远地看到有小摊子上在卖面人,抱着即墨织鸢挤进去,再出来时,手里已经拿了一大把。
她特意买了很多,嘱咐晏离阙回去后分给扶桑神树几个面人,刷一刷好感度。
回去的路上,即墨织鸢抱着面人啃,忽然用尾巴扫了扫云锦乐的下巴,惊喜道:“有书斋!锦乐姐姐,我想去!”
即墨织鸢曾在灵丘内捡到一本不知谁掉的话本,爱不释手,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云锦乐欣然应允,抱着即墨织鸢走进去,书斋掌柜一见她,仿佛见到了摇钱树,眉开眼笑地迎上来。
“仙子可算来了,我们新入了一批话本,仙子可要看看?”
云锦乐忽觉不妙,顺着掌柜的手看过去,前方架子前排起了长队,有人拿着话本走出来,书封上几个大字——我养狐妖那些年(续)。
竟然还出了续集。
掌柜仍喜气洋洋地说着:“这是新出的话本,讲的是乐锦仙子一掷千金从恶霸手上救下小狐狸的故事,卖得很好,我想着仙子喜欢,特意给仙子留了很多。”
云锦乐偷偷瞟了一眼神态自若的晏离阙,勉强扯出一个笑:“谢谢,下次不必。”
最后她还是掏钱,买断了话本的售卖权,掌柜喜气洋洋地吩咐人把话本全部装箱,并且在云锦乐等待的间隙,送来一本,让她先看着。
云锦乐捏着那本话本,念着人多,没有第一时间把话本烧了,只是随意丢在桌案上。
很快云锦乐便后悔了,谢敛也来买书,并且走过来主动和她打招呼:“云少主。”
这次倒是没有叫什么奇奇怪怪的称呼。
“云少主也来买书?”谢敛说着,见云锦乐手上空空如也,视线往下一扫,看到桌案上大刺刺摆着的话本。
——《我养狐妖那些年(续)》。
谢敛:“......”
云锦乐:“......不是,我......”
谢敛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看了看话本,又看了看云锦乐与晏离阙,咋咋呼呼地道:“怪不得云少主要与师兄退婚,原来传言是真的!”
他的声音不小,书斋尽半数人都看过来,恰逢此时掌柜指挥着书童抱着几个装满了话本的大箱子过来,请云锦乐清点。
掌柜擦擦额头上的汗:“仙子要的话本,全都在这了。”
空气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谢敛沉默片刻,干笑两声:“云少主买这么多啊.....哈哈。”
书斋内很快响起阵阵议论声。
“原来传言是真的。”
“可不是,没想到云少主还喜欢看以自己为原型的话本。”
“说不定就是云少主找人写的,这本书我看了,讲的就是前几日云少主从林长丰手里救下晏离阙的事。”
云锦乐硬着头皮把书全都收进玉鳞坠中,然后抓起晏离阙的手腕,转身便跑。
一路跑到空无一人的小巷中,云锦乐才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在长凳上坐下来。
若非遇到谢敛暴露了身份,她本来还打算问一问掌柜胡言乱语究竟是谁。
晏离阙拍着云锦乐的背给她顺气,笑道:“少主把话本给我吧,我去处理干净。”
云锦乐依言将话本给晏离阙,不多时,晏离阙便回来,告诉她话本已经处理干净了。
云锦乐愤愤道:“待我找出谁是胡言乱语,一定饶不了他。”
“应该是身边的人。”晏离阙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否则,不会对我们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顿了顿,问:“少主很生气?”
“不生气。”云锦乐摇头:“只是觉得很困扰,这些话本在御城传传还好,若是被爹爹知道了,一定会闹大的。”
以爹爹的脾气,一定会满仙盟找胡言乱语,说不定还会因此对晏离阙产生芥蒂。
“御城离长羡岛很远,少主不必担心,不会传到岛主那里去的。”晏离阙安慰她。
云锦乐叹了口气:“但愿如此。”
第二日,几人启程返回长羡岛。
下了云舟,云锦乐去流霞殿找云微逢。
云微逢正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到熟悉的封面,云锦乐心一紧,走上前去见礼:“爹爹。”
“锦乐回来了,坐吧。”云微逢随手把书反扣在桌上,和蔼地看着云锦乐:“此次入灵丘,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跟爹爹讲讲。”
云锦乐瞟了一眼书,摸不清云微逢的意思,挑了几件有趣的事说了。
云微逢温和地笑:“即墨织鸢?你把她带回来了?安置在何处?”
云锦乐老老实实地道:“在月轩。”
云微逢点了点头,没有表示异议,而是道:“此行你辛苦了,仙盟御令好好收着,你想怎么用,爹爹不会过问。”
云微逢的态度和往常无异,但云锦乐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爹爹看到了话本,一定不会无动于衷。
果然,在云锦乐要走时,云微逢盯着她发间的星雾花簪道:“锦乐,你对晏离阙,是什么想法?”
云锦乐犹豫片刻,决定实话实说:“爹爹,我好像有些喜欢他。”
云微逢沉默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叩击着桌面,最后他道:“你下去吧,把晏离阙叫来。”
“爹爹——”云锦乐刚开了个头,云微逢便无奈地打断她:“放心,我不会为难他的。”
得了保证,云锦乐才回月轩把晏离阙叫来。
晏离阙到时,流霞殿内的侍从已被云微逢屏退,殿内很安静,云微逢在煮茶,能听见水沸后咕咚冒泡的声响。
晏离阙规规矩矩地施以一礼,云微逢示意他坐下,给他倒了一盏茶。
云微逢开门见山地道:“我问过两位尊者,知道你不简单。但是今天,我想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跟你谈一谈。”
晏离阙彬彬有礼地点头:“好。”
两人温声交谈着,两盏茶过后,云微逢对晏离阙道:“希望你能遵守承诺,我等着那一天。”
“我会的。”晏离阙站起身,眸光扫过桌案上的话本:“可要我拿走处理掉?”
云微逢顿了一下,然后道:“不用,自有专人处理。”
晏离阙告辞退下。
等人看不见了,云微逢才拿起话本,逐字逐句地看起来。
他得看看宝贝女儿离开的这段日子究竟做了些什么。
回到月轩,晏离阙看见云锦乐蹲在一颗桃树下,伸手一下下地摸着小兔妖的耳朵。
小兔妖比一般的兔子大一圈,耳朵软绵绵地垂下来,用脑袋去蹭云锦乐的手臂。
晏离阙走过去蹲下来,毛绒绒的尾巴若有似无地拂过云锦乐的手,温和地道:“少主在做什么?”
他说着,眸光冰凉地看了小兔妖一眼,小兔妖“叽”了一声,后退一步。
云锦乐丝毫未觉,笑意盈盈地道:“它受伤了,我在帮它治伤。”
其实已经治好了,只是她看见毛绒绒,忍不住想摸。
晏离阙冰凉的目光再次落到小兔妖身上,眸中的威胁显而易见,可怜的兔子“叽叽”叫了两声,转身飞快跑走。
云锦乐遗憾道:“怎么就走了,我还没摸够。”
晏离阙晃了晃毛绒绒的大尾巴:“少主可以摸我的尾巴。”
云锦乐盯着晏离阙的尾巴,先试探性地摸了一下,随后便双手抱住一通乱摸。
晏离阙道:“好摸吗?”
云锦乐忙不迭地点头:“好摸,比小兔妖的耳朵还好摸。”
趴在桃树上睡觉的即墨织鸢看着晏离阙偷偷上扬的唇角,撇撇嘴,用尾巴盖住自己的眼睛。
幼稚鬼,连小兔子的醋都吃.
傍晚,云锦乐提着食盒,带着晏离阙去竹林找云闲庭,让他给晏离阙诊治。
“云爷爷。”她指着晏离阙的尾巴,担忧地道:“晏离阙现在修为已至金丹,但还是无法完全化为人形,我想请你替他看看。”
云闲庭慢条斯理地吃着菜,抬头看见云锦乐脸上真心实意的担心,幽幽地叹了口气:“你这么傻,迟早被人卖了。”
云锦乐:“啊?”
晏离阙的尾巴跟她傻不傻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云闲庭放下筷子,擦擦嘴:“看在今日的饭菜还不错的份上,交给我吧。”
云闲庭带着晏离阙去竹林后诊治,云锦乐坐在小院里收拾碗筷,顺便往魂石链里丢一团涅槃之火烧混沌。
自从跟晏离阙学会了涅槃之火的使用方法,她每天都雷打不动地要往魂石链里丢一团涅槃之火。
现在混沌看到她,已经从最初的平静变为骂骂咧咧,连晏离阙的样子也不用了。
竹林后,云闲庭往石凳上一座,丝毫没有替晏离阙诊治的意思。
楚轻鸿倒给他一杯茶。
云闲庭抿了一口茶,掀起眼帘看晏离阙:“你打算瞒她到什么时候?”
晏离阙道:“待我肃清妖族,解决隐患之后,便将一切都告诉她。”
“行。”云闲庭点点头,又问:“诊治结果,怎么说?”
“我恰好有事要闭关,请前辈告知锦乐要留我在此处治疗。”晏离阙顿了顿:“为期半月。”
云锦乐百无聊赖地坐在小院中等着,不多时,云微逢从郁郁葱葱的竹林后走出来,神色凝重。
云锦乐朝他身后看去,没看到晏离阙,一下子慌了神:“云爷爷,晏离阙?”
“他的伤有些麻烦。”云闲庭看云锦乐神色焦急,忙补了句:“你别急,能治好,只是需要时间。”
云锦乐松了口气:“需要多久?”
云闲庭道:“半月。这期间你就别来了,留他在我这里疗伤。”
云锦乐勉为其难地应下,一个人回了月轩。
即墨织鸢看她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回来,从桃树上跳下来:“锦乐姐姐,你怎么了?晏哥哥呢?”
“他有伤在身,被云爷爷留在竹林治疗。”云锦乐没精打采地应了句,回房间修炼。
一想到有半月见不到晏离阙,她就很不习惯。不知在什么时候,他已经占据了她的生活。
晏离阙不在,接下来的日子,云锦乐每日都在月轩修炼。即墨织鸢每天在长羡岛乱跑,很快便得到了岛中弟子的喜爱。
第三日晚上,云锦乐叫醒即墨织鸢,让她把自己变成小纸人,打算偷偷潜入竹林看一眼。
月色溶溶,小纸人在迷阵中穿梭,顺利进了竹林。
云锦乐小心地避开云闲庭和楚轻鸿的屋子,寻着晏离阙的气息,找到一间掩映在苍翠竹林中,还亮着灯的竹屋。
竹屋大门紧闭,侧面的窗子倒还开着,透出暖融融的亮光。
云锦乐跳上窗台,贴着窗子与窗沿的缝隙钻进去,整个人紧紧地贴着窗纸,把自己隐藏起来。
随后,她将目光落在屋内。
屋子正中是一个法阵,晏离阙盘膝坐在法阵里,双目紧闭,身前悬浮着一颗金色的珠子。
扶桑神树坐在藤椅上啃着一块桂花糖,视线看过来,云锦乐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云锦乐猜测法阵与珠子应该是云爷爷治疗晏离阙的手段,安静看了一会,轻手轻脚地走了。
第二天晚上,云锦乐又变成小纸人去看晏离阙,还给扶桑神树带了几块点心贿赂他。
临走前,扶桑神树给她传音:“你明天还过来吗?”
得到云锦乐肯定的答复后,扶桑神树朝她挥挥手,让她早些过来。
第三日晚,云锦乐带上点心,比往常更早潜入竹林。
云锦乐刚跳上窗台,便听到扶桑神树骂骂咧咧的声音:“现在知道疼了?三番五次使用禁术的时候看你挺果决的。”
“闭嘴。”晏离阙的声音低沉暗哑,显得很烦躁。
云锦乐贴着缝隙滑进去。
今夜竹屋没有亮灯,她看不清里面的场景,却闻到极重的血腥味,冷意像蛇一样攥住她。
从缝隙里滑进来的时候,因为太冷,差点粘在窗沿上下不来。
云锦乐搓了搓手,只看到黑暗中金光闪闪的扶桑神树,金色的流光随着他抖动翅膀簌簌落下,照亮一小片昏暗的空间。
鲜血从晏离阙身下蜿蜒流出来。
只是一瞬,流光便消散了。
云锦乐听到晏离阙略重的呼吸声。
她猛然想起,在鲛人族,晏离阙身上的异状。
当时他告诉她,是因为提前觉醒了血脉,那么现在呢?她可不相信血脉之力需要觉醒两次。
晏离阙在骗她。
云锦乐站在冷冰冰的窗沿上,安静地看着晏离阙的方向。
昏暗的空间内,血腥味越来越浓,晏离阙的呼吸声渐渐微弱下去,几乎听不见。
云锦乐下意识朝前走了两步,忽然听到扶桑神树焦急地唤了两声:“晏离阙?晏离阙?”
无人应答。
云锦乐心一紧,顾不得其它,变为人身跑过去,在金色的流光下,看清晏离阙苍白又漂亮的眉眼,他的唇角已经被咬出了血。
这得有多痛?
扶桑神树弹出一团金色火焰,灯盏亮起,烛光照亮了这片狭小的空间。
晏离阙身下的法阵几乎已经被鲜血晕染,九条尾巴软绵绵地垂在他身后,看起来比上次还要严重。
云锦乐慌乱地往他身体里注入妖力,指尖与白皙的手腕相触,很冷,像冰。
她抬起眼看向扶桑神树,眼眶泛红:“我该怎么办?”
扶桑神树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道:“看样子是受伤太重晕过去了,现在只有我能救他。不过,我要你全部的凤翎,你可得考虑好了。”
凤翎是凤凰族最重要的羽毛,只有三根,若是失去凤翎,轻则修为尽失,重则死去。
云锦乐几乎没犹豫:“好。”
晏离阙义无反顾为她挡妖兽的时候,也没想过自己的安危。
云锦乐应下来,便要变作妖身拔凤翎,扶桑神树忽然“扑哧”一声笑起来。
云锦乐动作一滞。
扶桑神树笑得很欢,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好了别拔了,骗你的。”
云锦乐:“?”
扶桑神树:“他没事,醒来便全好了。”
云锦乐看着晏离阙身下那一滩血,不是很相信:“真的?”
“自然是真的。”扶桑神树扇着翅膀飞过来,向云锦乐伸出一只手:“我的点心呢?”
云锦乐把装好的点心递给他。
扶桑神树凭空变出一把小藤椅,坐上去,一边找点心一边慢悠悠地道:“晏晏这样子,是因为他使用了禁术。”
云锦乐蹙眉。
扶桑神树捏着点心,继续道:“本来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只需每半年承受一次断尾之痛,可他还使用了其它的禁术,时间由半年缩短至三月。”
扶桑神树摇了摇头,叹道:“真是不要命。”
云锦乐抿唇:“他使用了什么禁术?”
“我只能告诉你,其中一个禁术,是强行提高修为的。”想着还没到手的机械兔子,扶桑神树没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只捡了不太重要的。
提高修为?
云锦乐更为不解,晏离阙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强行提高了修为,她遇到他的时候,他还被人欺负,连人形也化不全。
云锦乐又问:“若是断尾是他使用禁术的代价,这个代价可否消除?”
扶桑神树点点头:“我受天道掣肘,无法出手干预,你可以去问你舅舅。”
云锦乐眸光一沉。
昔年娘亲嫁给爹爹的时候,凤凰一族便宣布与娘亲断绝关系,如今去问,只怕不会轻易告知她。
但为了晏离阙,说什么也得去试一试。
扶桑神树吃饱喝足,决定再加把火,懒洋洋地道:“晏晏为了接近你,故意装作很弱,知道你喜欢毛绒绒,便一直留着尾巴。”
云锦乐呼吸一滞。
扶桑神树的话,一字一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以为晏离阙对她只是普通的喜欢,却未曾想到他为了她,从那么早就开始布局。
可是,为什么呢?在雾岭之前,她们从未见过。
云锦乐这么想着,不小心问了出来,扶桑神树摊了摊手:“也许他对你一见钟情呢。”
他点到为止,若是说太多,小兔子可就没了。
云锦乐怔怔地看着晏离阙,好半响没有说话。
晏离阙醒来时,看到云锦乐跪坐在他身前,眼眶泛红。
他不知道她为何会在这里,但看到她红红的像小兔子似的眼睛,有些慌神:“少主,我没事,你别哭。”
他一开口,本来没哭的云锦乐瞬间红着眼哭了起来,泪珠大颗大颗砸到他手背上。
晏离阙慌着去擦眼泪,手一抬起来才发现自己满手的血,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你骗我。”云锦乐哽咽着说:“尾巴流血根本不是觉醒血脉的后遗症,是你使用了禁术。”
晏离阙凌厉的目光投向扶桑神树,换来一个无辜的眼神。
云锦乐胡乱擦了擦眼泪,又道:“你为何要瞒着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在鲛人族,在这间竹屋,当她看到在血泊里的晏离阙,一颗心几乎要停止跳动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只是觉得很委屈,又很难过。
他什么都瞒着她,不告诉她,默默地自己一个人承受这些。可是她,其实很想替他分担一些。
“晏离阙。”云锦乐抬起湿漉漉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我也很喜欢你,所以,你不准随随便便死了。”
晏离阙一怔。
她刚刚说,喜欢他?
他不顾自己满手的血,小心翼翼地捧起云锦乐的脸:“少主,你再说一遍。”
云锦乐看着他,红着脸慢慢道:“我心悦你。”
这些日子她仔细地想过了,不想辜负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本来没有今天的事,晏离阙伤好后,她也是要说的。
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晏离阙听见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
他把云锦乐按进怀里,没让她看见自己微红的眼。
两世了......
他等了两世,终于等来这声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