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程心情不好。

  走在乡间路上,他那一脸沉重的表情,倒是让不少村人不敢搭茬。

  宿操本是去宿大家找他,结果人没寻到,只得在外面等着。

  宿操身边还站着个人,那人长得很是机灵讨喜。

  眼神也好,一眼便看见宿程在远处。

  他连连摇了下宿操,“操哥,你看,那是不是程哥。”

  宿操眨了眨眼,还真是。

  “走,跟我过去。”

  宿操说完,两人便向着宿程的方向而去。

  路程不远,不到一分钟,三人便相聚了。

  宿操堆着笑,叫了声:“程哥。”

  宿程缓了缓脸色,对他道:“有事?”

  “这是我手下,李羊,就是他帮忙给散布消息的,我给他承诺了,只要他干这事儿,以后就是程哥的手下了,程哥你收下他吧!”宿操指了指身边的李羊。

  李羊笑着道:“程哥好,程哥好。”脸上谄媚十足。

  宿程:......

  这种混混行径让宿程头疼,没恢复记忆时,宿程便有一帮子手下,分布在各个村子,自己村子跟着他的人倒是只有宿操。

  本想不再做这种事,宿操转头就给他送来一个。

  李羊是村里的贫困户,垫底的那种。

  再贫困也不能想不开跟着他啊。

  宿程对宿操阐明:“我以后不打算干以前的事情了,他跟着我没有好处。”

  “啊?程哥你不干以前的事情,那干什么啊!”宿操吃惊不已。

  宿程以前干的便是收保护费,镇上只要给他交保护费的人,便有他罩着。

  他收钱也不多,比以前那些混混可少多了。

  他不敢让阿爹阿父知道,还给自己整了个化名,还戴个面具。

  恢复记忆的宿程,只得吐槽一句傻子。

  保护费不多,给兄弟们一分,再给李小小买东西,再去镇上的孤儿院捐一笔,也就空底了。

  宿程也没想好干什么,迟疑道:“打工吧。”

  他们临江镇有一个大渡口,每日都需要不少的人工,不怕找不着活干。

  “没事,没事,我跟着程哥,不图那些。”李羊不在意,他只是羡慕跟着宿程便没人敢欺负,不图别的。

  见李羊这么坚持,宿程没再说什么,让他跟着了。

  李小羊笑眯眯的,高兴坏了。

  宿操不太愿意去做工,做工那有收保护费轻松,虽然没做工挣得多,但省事啊。

  “我已经决定了,操儿,你去给外村的兄弟们说一声。”宿程只说一句,便迈开步子,往前走。

  再如何不甘心,宿操只能作罢,认命去了外村,李羊也跟着去了,他可是程哥新认的小弟,须得在兄弟们面前刷刷脸呢。

  宿程说去打工,便不是说着玩的。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便跟阿爹阿父说了声,就往外走。

  “这孩子,为了娶夫郎,也太下力了,他阿父,要不你也去镇上看看,找份工做吧!”赵小八喝着粥,与一旁的宿大说着。

  宿大嚼着馍馍,回夫郎的话:“夫郎说的是,得了闲我就去看看。”

  宿大刚接了个活计,镇上的员外在村里雇了十来个壮汉,在宿家村后面的天听山伐树,要伐三天呢,他这才干了一天。

  伐木这活也不轻松,钱还少,但就在家门口,宿大这才接了。

  “我这多做点刺绣,也能攒一攒钱。”

  为了宿程的婚事,他们可得铆足了劲。

  ......

  早晨的路面是湿滑的,露气就粘在衣服上,头发也打湿了不少。

  等到了镇上,天已经大亮。

  宿程直接往渡口而去。

  那人来人往的,说是车水马龙也不为过。

  叫卖声,牲畜声不断。

  许多汉子就站在渡口边,等着雇主挑选人干活。

  宿程也不例外,他往那一站,瞬间吸引了汉子们的注意,无外乎是因为他太强壮了,众人感觉到危机,对他不是多友善。

  宿程不在乎,依旧是他那番不卑不亢的态度。

  渡口边的活,分三六九等。

  最好的活,往往选择看着强壮的汉子,雇主给钱不含糊,做工的人也出力,也会有雇主选择包车拉货,但不便宜。

  宿程未等多久,一艘刚靠岸的大船下来一个穿着讲究的人,他的视线扫过一群苦力,最后选了十二个汉子,其中包括宿程。

  “你们待会用力可得小心些,若是把货给摔了,你们是赔不起的。”

  雇工皆是点头保证,唯有宿程只是应了声,他本就长得出挑,行为更是出挑,雇主见他这样,倒未说他什么,只是心里不免留意了一分。

  这次的工,是把船上的货搬到官道上。

  他们这片地方是河道的下游,许多商船会在这里卸货,改到官道上,走陆路。

  临江镇距离县城只有十来里路程,距离首府不过百里,顺江府是出了名的富庶。

  宿程垒起四箱子货物,便用扁担挑起货,扁担是雇主提供的,大多雇主并不会提供,而是靠雇工自己带的绳子,绳子绑上货物,雇工搬着货物走,这才是常态。

  他步伐沉稳,速度还不慢,同时得避开人群,免得被人冲撞了。

  除了雇工,一同运货的还有雇主的仆人。

  许多人搬了几趟,便气喘吁吁,冬日里,出了一身汗。

  “那人体力可真好!”

  那人说的是宿程,宿程耳力好,装作没听见的模样,走过这群议论他的汉子。

  这群汉子是做完了工,蹲在路边休息的人,也顺便等活。

  又有人道:“那货物少说有六百斤,里面装的可都是瓷器,死重的不行。”

  “旁人只挑两箱,便累的不行,他倒是直接上四箱,力气也不是这么出的,那雇人的,可不会多给他钱。”有人酸道。

  “嗨,谁说不是呢,倒是跟他一起干活的人,占了些便宜。”

  ......

  来来回回,跑了十几趟。

  若不是有宿程,这群人起码得跑二十来趟。

  “你们倒是快。”雇主赞赏他们一句,视线最终停在宿程身上,“力气这般大的人,倒是不可多见。”

  “多谢夸奖。”宿程冲他拱拱手,神色平静。

  雇主是真高看他一眼,怕不是练家子,却跑来做苦力,奇怪,奇怪。

  “小二,给他们结钱。”雇主与身旁的人说完,便带着一大帮子人,离开了渡口。

  名叫小二的人掏出钱袋子,一人给了一吊钱,也就是一百文,结完钱后,小二赶紧去追走远了的雇主。

  一吊钱到手,众人纷纷笑开。

  这般好的活,可不好找,虽是累,但钱也是真给的足。

  平日这种活,最多只能赚五十文,在渡口做事的汉子,一单的平均价也不过二十文。

  “可真大方!”没接着活的人羡慕着。

  十二人中的一人走向宿程,想与宿程打好关系。

  “今天若不是你,我们可拿不到这么多钱。”

  他话一落,其余十一人皆赞同。

  若不是速度快,雇主不会给这么多。

  “兄弟叫什么?我叫李大。”这人又说道。

  李大长的满脸正气,身量也与宿程一般高,在古代,身高八尺的男人,可不多。

  宿程回了他一礼,“宿程。”

  李大倒是不客气,大笑着就拍了拍宿程的肩膀,“咱们这也算认识了。”

  一向不喜欢与陌生人亲近的宿程,不动声色的把肩膀上的手给撇开。

  “幸会了,李大兄弟。”

  其余的十一人早散开了大半,剩下几人在旁边看热闹。

  等到活来了,一群人又才散开。

  这次的活,宿程依旧与李大在一起做。

  只是活做完,也不过得了十几文。

  等到了午时,李大便拖着宿程去了家面馆。

  “程兄弟,这面馆的面条可好吃了,还便宜!”

  两人刚坐下,面馆老板娘便亲切问他们吃什么。

  “来两碗牛肉面。”李大与老板娘说完,便转过头与宿程唠嗑:“这家的牛肉面可是一绝,兄弟你得尝尝。”

  宿程抚了抚额,他能不清楚吗,这家面馆可是给他交过保护费的,自己还白吃过几次,也不是他想吃霸王餐,属实是老板不要钱,他也没辙。

  “多谢李兄。”虽然是如此,宿程还是向李大一谢。

  李大不在意地摆摆手,连说他多礼。

  不一会功夫,两碗牛肉面便上了桌。

  香的不行,宿程就这么个感觉,他就是个大老粗,形容不出来。

  呼呼呼的几口,两人碗中的面条便去了大半。

  午饭后又休息了一个时辰,两人才接到了活。

  下午相比较早上,活便少了。

  刚到申时,渡口是彻底热闹不起来了。

  一天的相处,宿程也接受了有个人一起工作。

  他话少,有人在旁咧咧,还是挺有趣。

  宿程嘴角弯了弯,与李大说了再见,两人便分开。

  今天赚了接近两百文,比镇上的平均工资多了一倍不止。

  体力活就是这样,谁下的力气多,谁赚的就多,其余做苦力的,可没他这本事。

  干了一天活,还不怎么累,得多亏了他的异能。

  赚了钱,宿程便在镇上逛了起来。

  一逛便花去了一百文。

  宿程看着手中的糕点和果子......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东西买了也买了,算了,拿回家给阿爹小弟吃吧,宿程如是想着,轻轻吁了口气,便去搭车的车行。

  坐牛车要快些,他们这黑的早,若是走回去,怕是要天黑了。

  车费五文,不便宜,没多少人愿意坐车,除非太远。

  宿程交了钱,找了个位置坐好,这车能坐八个人,赶车的师傅得等人坐满才走。

  这一等就等了近半个时辰。

  牛车开始动,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村口。

  宿程屁股坐的发麻,跟师傅约定好明日卯时中来接他,便跳下牛车,活动了会才往村子里走去。

  路上碰着不少村民,宿程一个个打着招呼。

  最后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李小小家。

  宿程挫败脸:舔狗之魂生生不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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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设定:八尺等于一米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