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窈窕无双>第64章 可你就算是知道了,又能……

  慕容显笑而不语,既然如此,那结果是很明显的了。

  这家伙长得好看也不是一个好人样子,更是一肚子的算计。婚事从开始算计到现在。

  “反正要改口的。”慕容显很大方的把两个孩子的手给推了推,要他们受下,见他们还有犹豫,“不改口也无妨,这只是当做见面礼,到时候就是一家人了。”

  这套怀柔用下来,两个小孩颇为承受不住。

  虞姜见状在他的背上捶了好几下,两人吵吵闹闹成一软。宗仰和慕容家的几个族亲过来就见着两人闹在一块。

  慕容家的长辈笑的开怀,“看来他们以后的相处倒是不用我们这些人操心了。”

  慕容显搞出那么一桩事,婚事不成是没法收场的。这次过来,慕容家也是把场面上该走的过场全都走好,给女方也是给自己留颜面。

  宗仰也笑了两声,他感叹的点点头,“只要他们好就行。”

  婚事是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宫里现在已经对当初要让虞姜入宫的那桩事完全不提了。像是天子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事。

  即使如此,也没有半点放松的道理。魏国的皇帝又不是南朝的皇帝,世家女入宫除了做皇后没有别的,嫔妃都是其他寒门或者干脆直接是屠夫之女这样的人家上来的。魏国后宫里世家女不少见,各家大族甚至手握兵权的镇将之女,还是公主之女都在皇帝宫里做嫔御。虽说是嫔御对应前朝品级,但真正说白了,就是小妇。

  他才不愿意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孩子送到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去。

  早些定下,早些事了。至少纳采要办了,纳彩问名一过,婚事就此定下来。哪怕是天家来问,也无可奈何。除非皇帝脸都不要了,要顶着夺臣妻的名声,才能把人给接进宫。天家是鲜卑人,可能正是因为是鲜卑人,所以学起汉人的那一套格外的卖力,这种名声恐怕是不想上身的。

  宗仰和慕容家族亲们商议好什么时候将庚帖送过来。商议完之后,几个人也就离开了,不打扰慕容显和虞姜两个。

  虞姜从慕容显身上下来的时候,发现那两个小的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虞妙和虞玄之两个,年纪小,但又不是真的傻。虞姜捶慕容显的时候,慕容显回身对他们两个眨了几下眼,这两个就立刻懂了他的意思。

  收了人家的贵重东西,自然是不能白白收的,要不然拿在手里烫的很。左右这都是自己家里,出不了什么事,见着慕容显的眼风,他们一溜烟的跑了。

  “那你阿娘会不会不喜欢我?”虞姜问。

  繁阳大长公主她没有见过几次,但就慕容显挨的那一顿鞭子,显然繁阳大长公主对他的所作所为并不赞同。倘若不是她已经改嫁,和夫家彻底没了关系,否则谁也说不好她会不会阻拦。

  “阿娘也从来没有喜欢我过。”慕容显半开玩笑道,“她从来都觉得我是个麻烦,而且我这个麻烦小时候拖着她,差点让她没赶上迁都,后面又觉得我桀骜不驯,不听她的安排。”

  慕容显仔细想了想,“你我两个是一块的不受阿娘待见。”

  “其实也不用太过担心。”慕容显安抚她,“阿娘插手不到婚事里,就算婚后,也是我们两个一起。”

  说起来,他就格外的神往。

  他自小没了父亲,伯父没有儿子,和婶娘把亲儿子看。但他心里始终有个空洞,那不是他的父亲,也不是他的母亲。他一个人在这世间热热闹闹又孤孤单单的活着。到了最后,他干脆整个人都浸在那片孤寂里,索性这辈子就干脆这样了。谁知道她来了。

  只要有了她,他也有了真正的家人。以往他习以为常的孤寂,根本就难以忍受了。

  虞姜看他,一头靠在他脖颈上,“你放心,我会好好学着去喜欢你的。”

  天长地久,他们的日子还有很长。喜欢一个人,只要不讨厌,相互温存依靠着,总能相处出来。

  既然真的要在一起了,她也会拿出自己的诚意。

  他想要的是情,那么她就努力的给他。

  慕容显抱紧她,埋在她脖颈里笑了。

  交换庚帖后,这婚事就算是定下来了。原来稍微起了点涟漪的宫廷,迅速的平静了下来。原先那些要看后宫三方混战的也都消停。每日里要做的事雷打不动,北方人耐不得热,到了夏季,除非是有难得一遇的战机,否则夏日一般都是消停下来,各做各事。

  这个时候,南朝又起了动静。

  现如今南北都时时刻刻想着一统,都宣称自己是正统。紧紧的盯着对方,只等对方有个破绽,立即动手。

  南边的兵乱乱成一片,这次不是上回那种把士族当奴婢驱使,挟天子以令诸侯。而是直接把天子都给杀了,换了自己做皇帝,那些前宗室出奔北朝,已经到了洛阳。

  魏帝听闻,在朝会众臣子面前,怒斥南边的乱臣贼子。并且计划着等天气稍微凉快下来就发兵征讨。

  宗仰也被魏帝点做了去和那些前宗室交接的使者。

  宗仰在南朝的时候,威名赫赫,身上大司马尚书令各种官职。跺跺脚,京城也要跟着抖三抖的人物。

  他余威尚在,让他去和那些宗室接洽,多少也是恩威并施的意思。

  虞姜听着外面的事,没多大的兴致,逃亡年年月月都有,而且不管什么身份的都有。因为太多,也就麻木了。听着都没有半点触动。

  宗仰回来对这些不提一字,好像就没这个事。虞姜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初夏里常有宴会,这些应酬是推脱不掉的。宗氏不喜欢这些,她也没有了夫家,勉强参与了几次,就觉得心烦,干脆让家里嫂子领着孩子去。自己就偷懒呆在家里不动了。

  贵人们的筵席都是几个人坐在宽大的坐塌上,说说笑笑。

  之前虞姜要入宫的消息甚嚣尘上,都是一群消息灵通的,知道虞姜是被皇帝亲自点的,曾经她出面就有不少人过来套近乎。现在她入宫没希望了,那些人也没了。

  虞姜还巴不得这样,正好落个清净。场面说笑夹杂着丝竹的声响,时间一长,觉得耳朵里吵闹。她坐在坐塌上,喝了几口酪浆,酪浆是用牛羊乳发酵做的,里头加了花蜜,酸甜可口。她喝了几口,莫名觉得有人注视她。虞姜放下了手里的青瓷杯,看了看四周,都是一些说笑听歌观舞的宾客。

  虞姜又垂首下来,喝自己的东西。

  因为她不可能入宫,在旁人眼里也没有多大的攀附价值,一场下来,除了王氏这里还有几个人和她搭腔之外。没有几个人说话。

  丝竹乐声听得她有些耳朵疼,和王氏说了一声,借故出去透透气。

  今日天气还算不错,热的不算过。再加上府邸里种了许多树木。树木一多,容易把燥热的阳光挡在外面。

  在屋子里头可谓是吵的不得了,出来之后倒是觉得耳根清净。

  虞姜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人的足音各不相同,男女都不一样。身后脚步声沉沉,一听就知道是男人的。她猛地回身。

  面前那张脸不是皇帝的,她浑身骤然一轻。但旋即又看过去。

  “你是……”虞姜看着面前那张脸,“世子?”

  面前的人正是刘袤,刘袤做了会稽王,可是没想到形势竟然是一日比一日诡谲。兵乱平息下来没有多久,皇帝就被下面的臣子给篡位了。紧接着他们这些宗室的勤王也被打散,万般无奈只能渡过淮河,到洛阳来。

  刘袤和她记忆里的人多少有些不一样了,面容还是年轻的,但是眼底里却透着一股沧桑。

  她听说洛阳是来了几个从南朝过来的宗室,但不知道刘袤也在那几个宗室里头。

  这个猝不及防的见面,多少有些尴尬。

  “世子还好?”她习惯叫刘袤世子,一时半会的改不过来。

  刘袤露出几分苦笑,“现如今,就算不好,也得好。”

  他这话说出来,两人相对无言。

  虞姜不知道和刘袤说什么,故人相见,剩下来的只有一片的尴尬和无言以对。

  “来了洛阳,性命之忧算是没有了。”虞姜安抚道。

  如果不是身家性命都保不住了,也没有几个人愿意跋山涉水的过来投奔魏国。

  刘袤望着她,“你好么?”

  许多的话想要说出来,最后只有这一句说出来。

  眼前的女子没有什么不好的,能看得出来,她在洛阳锦衣玉食,莹白剔透的肌肤更是显露出她的养尊处优。比起在建邺,她还更高了一些。

  “我很好。”

  说完这一句,两人又沉默下来,刘袤袖里的手指相互摩挲了一下,“你……”

  “我还想起有事,我先走了。”虞姜抢先一步。

  她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两人对着,太过尴尬。

  虞姜一礼,抬脚就去了。

  回来过了两日,刘袤就上门拜见了,这次拜见的内容颇让人哭笑不得。刘袤才来洛阳,魏帝给他安排了府邸居住,暂时还没有安排官职。他上门的时候,宗仰不在家,是王氏接待的他。

  不过来意让王氏哭笑不得,他这次过来是求娶的。

  王氏是不可能答应,“那孩子早就和凉州刺史的侄子定了,都已经纳彩问名。”

  王氏看到刘袤脸上的错愕,让他再多喝几口茶汤,“当初你和阮阮的婚事,已经在先会稽王妃的做主下给解了。”

  王氏出身士族,不管什么时候说话都是不疾不徐,带着士族自小养出来的教养和风度。这事追究起来是先会稽王夫妇自己见风使舵,不管女方的事,要真的发作起来,把人打出去都没人说什么。王氏不仅没有把人打出去的意思,还和颜悦色的和人说话。

  可是这和颜悦色里的话里,却是杀人诛心。

  刘袤的脸色霎时一下白了,他看着面前的王氏,嘴唇颤抖,“这不可能。”

  “这世上没什么不可能的。”王氏看他,眸光慈爱,话语温柔,句句致命,“也没什么一定的事。当初既然解了婚约,那么就说明你和阮阮并没有缘分。没有缘分的事,就不要放在心里了。”

  王氏叹口气,“你才从淮南过来,一路上担惊受怕,还是在府里多多休息,要不然到时候会身体虚弱。”

  刘袤一言不发起身,径直往外走。王氏见他去的方向不对,马上起身,“大王这是要去哪里?”

  “我去找阮阮,”刘袤喃喃道,“我不信。”

  王氏叫几个壮婢去拦住他。

  壮婢们身量高大,力气比起男人完全不小什么,刘袤被拦住,哪怕推开一个壮婢,还有好几个挡在前面。

  慕容显这个时候正好进来,两家亲事已经定下,他算是宗仰的外甥女婿了。宗仰夫妻把虞姜当做自己亲女儿,慕容显自然也是他们的亲女婿了。

  他过来就直接过来,不用人通传,也不需获得主人许可。

  王氏见到他来,“看,阮阮未婚夫婿来了。”

  王氏话语里杀人不见血,“这位郎君出身不错,性情也好,对阮阮更是用心。大王若是不甘心,不妨看看。”

  刘袤顿住,向慕容显看过来。

  他看到一个着绯红衣袍的高大青年站在不远处,他身着广袖绯袍,头戴漆小冠,腰后佩戴的环首刀刀环黄澄明亮。

  青年面容俊美到透着一股刀锋般的锐利。浑身上下的气势更不是平常权贵人家能养出来的。

  比起那些芝兰玉树,他更多的是一股金玉的杀伐之气。

  “这下,大王可以安心了吧?”王氏见刘袤注视慕容显,恰到好处的开口。

  “是你?”刘袤注视慕容显,他从记忆里剥出了一个影子。

  在虞姜去往会稽的路上,他见过她身边有一个护卫就是眼前这个人。因为那个人过于年轻俊美,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因此留了印象。现如今翻出来,他恨到了极点。

  “原来是你,你竟然从那个时候,就已经有所预谋了?”

  慕容显好整以暇的看他,没人告诉他眼前这个到底是谁,但是他已经从旁边人的反应里已经猜出来了。

  他发出一声轻笑,“的确是。我早有所图谋。”

  慕容显对上刘袤的怒视,显出无尽的轻蔑,“可你就算是知道了,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