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长生殿》的话题热度上升,还有一个消息也出现在了公众的视野中。“耀峰要分家”的传闻已经不止在耀峰内部传播,还通过各种小渠道逐渐扩散到了外界。

  费长槐举办了一次媒体发布会,在记者们的镜头前跟辛秦亲热地握手,严肃否认这个传闻。接着他又在网络社交平台上贴出了一些照片,他和耀峰其他高管们一起野餐、打高尔夫球,看上去其乐融融如同一家人,借此向公众表示耀峰的运作一切正常,绝对没有内部矛盾。

  为了进一步表明自己跟辛秦的关系很好,也为了给公司刷国民好感度,费长槐大力推动“小火苗基金会”这个项目,办了一场名为“耀峰千星之夜”的公益晚会。

  几乎耀峰所有的当红艺人都出席了晚会,星光璀璨。

  不过,相比于庞大的当红艺人阵容,有一个小细节意外地引起了围观者的高度关注。

  苏晋江因为与《长生殿》剧组签约,自动成为了小火苗基金会推广大使。全场合影的时候,苏晋江陪同辛秦、费长槐站在前排,一向低调的尉檀则在后排有些靠边的位置,两个人离得比较远。

  但是合影环节结束,艺人们下台的时候,镜头扫了一圈转回来,大家赫然发现,这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神不知鬼不觉地拉近了许多。

  永远都很热心的吃瓜群众们研究了一番这个神奇的瞬移现象,在照片上用圆圈标出了两个人的初始位置和终止位置,最后得出结论:这两个人的默契度起码要达到百分之一百五十,才能在短短几秒内完成“瞬间同时锁定对方的位置并同时按照最短路径自发向对方靠拢”这一过程。

  吃瓜群众进一步研究发现,无论是现场的视频还是照片,苏晋江和尉檀都没有出现过视线接触,即使离得很近也没有互相看过对方,更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仿佛在避嫌。要不是这个自动相吸的小现象被大家注意到了,他们俩全程的互动基本为零。

  如此一来,结论只能是这样:他们并不是在刻意避嫌,只是压根没必要在这样的场合进行多馀的互动。

  于是,苏晋江和尉檀连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就“撒向人间都是爱,一罐狗粮掉下来”了。

  随后,苏晋江发了一条动态,放出了一些晚会现场照片,以推广大使的身份为“小火苗基金会”做宣传,并宣布自己出演《长生殿》的片酬将全部捐给基金会。

  在这些照片里,完全找不到尉檀的影子。

  尉檀和其他许多艺人一样点赞并转发了这条动态,一句话也没说。但在围观者看来,他默默支持对方事业的态度不言而喻。

  CP粉们反而已经很淡定了,从容地吃掉了这块日常分量的糖,然后把更多注意力放在宣传小火苗基金会上。刚好4月临近,苏晋江的生日就快到了,酥糖们一致决定,把庆生的应援资金捐给基金会。

  很久没有跟苏晋江联系过的于飞也对这件事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不仅忙着捐钱,还号召自己的粉丝帮忙宣传。他不是耀峰旗下的艺人,这么做纯粹是出于自愿。

  自《鸿蒙》之后,于飞就没有再接到过热门作品,拍了两三部时装剧,都没激起什么水花,属于那种“开播了没人知道,播完了还是没人知道”的类型。他个性腼腆而内向,比尉檀还不善交际,只跟圈内几个相熟的朋友来往,不太配合公司的炒作,所以一直存在感很低。

  粉丝替他着急,他本人倒似乎完全不介意红不红得起来,把艺人当成上班打卡一样的常规工作,能交差能糊口就足够,并不要求自己有多好的业绩。

  苏晋江跟他的关系算是相当不错的了,自从在《鸿蒙》剧组相识以来,每隔一段时间,苏晋江就会邀请他和别的朋友出来吃个饭小聚一下。于飞推的多应的少,总共也没出来过几次。

  鉴于他以往的性格,这一次他表现得这么积极,倒让苏晋江有些担心。

  苏晋江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给于飞打个电话。

  “阿晋?”于飞好像猜到苏晋江会打这个电话似的,在那边笑了,“我最近挺好的。你们也都挺好的吧,我经常看见你们几个在群里聊天聊得挺嗨的。”

  苏晋江“噢”了一声,一时间没想好怎么接住这个话。于飞这人是这样,很多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有说有笑,挺会搞活气氛。但要是单独跟他聊,双方就可能经常互相接不住话。

  “你是想跟我说基金会的事吧。”于飞说,“我自己愿意的,就是以我个人的身份出点儿力,不图什么。做这些事儿能让我觉得特别舒服。我这个人吧,你也知道,说起来是个艺人,其实根本没什么社会活动能力。很多事儿只能想想,找不到办法去实施。现在你们搞了这个,我也想参与,找找那种跟大家一起做好事儿的感觉。”

  “我知道。”苏晋江斟酌着措辞,“那个,我说这些话不一定合适,你就听听啊。刚才你说了,你做这些都是以个人的身份,这当然是好的。不过,有些事儿虽然是好事儿,但最好放在公众的领域里,不要变成过于私人化的东西,不然可能会出问题。”

  “我明白。”于飞说,“你是想劝我小心,别被有些人道德绑架,是吧。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那种新闻我也看过。有位外国的老太太一个人坚持做慈善,最后自杀了。公益要靠公众的力量,不是私力救济,这个道理我懂。我会把握住分寸的,只做我做得到的事儿。”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苏晋江说,“你别嫌我啰嗦啊。咱们是朋友,有些话我既然想到了,就得跟你端出来。对还是不对,你来拿捏,我就是从我个人的角度提醒一下,把我觉得该说的都说到。”

  “嗯,我知道。谢谢啊。”于飞又笑了,“你跟我说这些,我真的特别开心。好多时候我就觉得,咱们这个圈子一步一个坑,像我这样一直不红,倒是还安全一点儿。我这人说实话真挺笨的,以前上学的时候就经常被人整。要是我像你的人气那么高,早就被人放暗箭黑了好几回了,想想我都瘆得慌。所以我也就敢跟在你后面,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事儿。你要觉着我哪儿不对,只管跟我说。我今天听你跟我交待这些话,就觉得踏实,打心眼儿里踏实。”

  “别,可别跟着我。”苏晋江赶紧说,“我这一天天过得跟走钢丝似的,越往前走越害怕,都不知道自己哪天就中一箭掉下去了。”

  “都不容易啊。”于飞叹了口气,“要不他们都说呢,在这个圈子里混要有一颗钢铁心脏。外头看着鲜亮,里头多少糟心事儿,都没处说去。我没你们那么强,如履薄冰熬了这么多年,现在无功无过,没饿死也没摊上事儿,我已经很满意了。等签约期满了我就打算转幕后,慢慢淡出公众视线。所以我想给自己留个想头,当了那么多年艺人,临了稍微发扬一下自己的影响力做点好事,也算是没白入这行。”

  “别说得这么伤感。你就算转幕后了,也别想甩掉我们这帮狐朋狗友。”苏晋江说,“下次大家再一块儿吃饭的时候你能来就来,这也是做好事儿。我们私底下都说,想跟你见个面比觐见皇帝都难,你成天躲在深宫大内,是不是我们还得净个身才能去见你啊?”

  “见皇帝不需要净身,见后妃才需要,谢谢。”于飞笑起来,“当然了,你们要是有这个意愿,我也不能拦着,人各有志。”

  拍摄《长生殿》的过程中,苏晋江见到了这个剧本的全貌。

  全剧一共有两条叙事线,分别是两个层面上展开的故事。一条线就是《长生殿》这部剧本身,另一条线是这部剧的创作者,清代戏曲作家洪升的个人传记。

  这两条叙事线可以视为两部独立的作品,由两组班底同期进行拍摄,后期剪辑在一起,形成双线交叉、一实一虚的叙事结构。

  苏晋江这边是A组,承担了全剧主要的重头戏。B组演员们在另外一个地方,彼此不干扰,偶尔互通一下进度。

  苏晋江用不着管B组的戏,但他还是把整个剧本通读了两遍,以便更好地理解创作者的意图,知道什么样的表演方式是导演和编剧想要的。

  洪升的一生有三件最为不幸的大事。第一件事是被逐出家门。他原本出身望族,由于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弟弟挑拨离间,他与父亲的关系破裂,被赶出了家。第二件事是因为《长生殿》被卷入了派系斗争和文字狱,终生不能参加科举考试,当时的人替他叹惋:“可怜一曲《长生殿》,断送功名到白头”。第三件就是他的人生结局,观看过《长生殿》排演之后乘船回家,途中不慎落水而死。

  这是一个充满了悲剧色彩的人物。

  不过,在故事的末尾,编剧通过双线交叉的结构,给了这个人物一个浪漫主义的结局:洪升落水之后,故事转到《长生殿》最后一出《重圆》,两条叙事线在这里合而为一。唐玄宗、杨贵妃,以及所有后人追想的盛唐风景,都在月宫中重现。

  这就是整部剧集的slogan:人生是一场寻觅的轮回,所有曾经失去的,最后都会回来。

  导演、剧组原班编剧、钱郝带来的编剧每天都在进行三方博弈,剧本内容也常常改动。有时候拍完了一场,第二天剧本改了,又要重拍一遍。

  为了压制同组其他演员和工作人员的不满情绪,钱郝包揽了剧组每次赶工时的加餐,还时不时发个数目可观的红包。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其他人也就忍了他改剧本和NG带来的麻烦。

  钱郝对苏晋江也异常客气,每次给导演和制片送完了宵夜,就会跑过来给苏晋江送。

  他越是这么客客气气的,苏晋江就越是要对他提起十二分的小心。

  为了造型好看,苏晋江在剧中很多时候都穿着皇帝的礼服,头上戴着衮冕。这东西很沉,前后还有白玉旒的穗子晃晃悠悠。苏晋江花了大把时间训练自己的步态和姿势,一举手一投足,眼角眉梢都要带出皇帝的威仪。

  这个形象在戏里好看得不得了,可是做起造型来就费了劲了。别人在拍戏间隙可以稍事休息,苏晋江不行,补完了妆还得端着这个架子杵在那儿不能随便动,以免弄乱衣服和冠冕,增加造型师的工作量。剧组里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尽量避免让他多走动。但在外人看来,他仿佛在装一个很深沉的13。

  钱郝就专挑这种时候给苏晋江送宵夜,笑得无比殷勤。

  片场时不时会有媒体来探班,万一苏晋江威严地接过宵夜的一幕被谁拍下来,传出几张路透照,给苏晋江扣上一个“在新人面前刷大牌”的帽子,肯定又是一场是非。

  好在苏晋江的助理小宁很机灵,不用苏晋江交待,一见钱郝拿着食盒要过来,他就立马迎过去接住,笑得比对方还要殷勤,一次也没让钱郝逮着机会靠近过。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圣诞节快乐!最近又开始加班了,比较累,稍微晚两天回复宝宝们的留言哦,爱你们!(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