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画院开学还有一旬左右,于洛初尘而言,余下了很多空闲日子,第二日用了朝食,估摸着他们下朝,正准备出府去找梁诀,还没出府门,便在门口碰见了楚渊竹。

  楚渊竹站在门口的花圃旁,低头向江管家在嘱咐着些什么。

  洛初尘脚步猛地停住,喊:“舅舅。”

  楚渊竹便抬眼看了他一下,叮嘱了江管家几句,朝着洛初尘走了过来。

  背后江管家匆匆往府内去了。

  楚渊竹还穿着一身朝服,神色看起来有些疲惫,似是随口问的一般:“怎么起这么早?”

  洛初尘摸不准这话背后的意图,但直觉认为如果直说是去找梁诀,会让舅舅对梁诀的意见更深,犹豫了一会,模棱两可道:“最后几日无事可做的时候了,哪儿还睡得着嘛。”

  “你还有睡不着的时候?”楚渊竹瞥着他,似笑非笑,“以往哪个冬日你不是恨不得睡满十二个时辰?每每还信誓旦旦地拿自己身体不好当借口。”

  洛初尘吐了吐舌头。

  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可是随时可以找梁诀提升生命值的全新洛初尘!

  索性转移了话题,“舅舅今日下朝怎么这么早?”

  “噢,正好也想找你说此事呢,”楚渊竹说,“陛下派我去南州府办个紧急差事,今日便要出京,约莫一月余才能回来。”

  洛初尘:?!

  他一惊,愣愣地道:“怎么这么突然?”

  楚渊竹说:“倒也不算突然,此事有关三皇子,只不过没同你说过。”

  “啊,三皇子。”

  洛初尘咬了咬牙,是自己父母遇难的幕后……

  楚渊竹皱眉看着他表情变化,啧了一声,伸手一扯洛初尘的嘴角。

  洛初尘:“嘶!痛痛痛啊舅舅!”

  他甩头挣脱开,往后跳了一大步,如临大敌一般看着楚渊竹:“你方才还说我身体不好,现在又欺负我,这是什么道理!”

  楚渊竹:“见不得你那样,这事牵扯到皇室,你还在念书,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的学业,我听闻你那经义的成绩……啧啧。”

  洛初尘一臊:“我好歹努力了!”

  “那就继续努力吧,小屁孩,”楚渊竹抱着双手,“你入学时我仍不在京中,陪不了你,江伯也得陪我一同南下,你届时记得多带几个仆从,或者让那谁一起,反正他乐意。”

  “谁要求你陪我入学了……”洛初尘小声嘀咕,扭开头。

  正好江管家带着几个仆从搬着大箱小箱的行李出来,指挥着仆从们将东西放在了府门外另一辆马车上。不一会儿走了过来,先对着楚渊竹小声提醒,时辰差不多了,得赶紧出发才能在天黑前赶到最近的驿站。

  随后向洛初尘笑了笑,道:“少爷,我已经提前嘱咐过江福了,无论您是继续住这儿还是回侯府住,都只管带着他,他一向随我学管理府中事务的,您有什么事儿找他就行。”

  洛初尘下意识点了点头,方才意识到江管家口中回侯府住一事,迟疑地啊了一声:“何时说要回侯府住了?”

  “大人没同少爷说?”江管家看向楚渊竹。

  “可能忘了。”

  楚渊竹淡然地解释道:“之前同江伯商量过此事,因我们都要南下,如若你不住画院学舍,也可以带江福去侯府住,那儿靠近内城,离画院更近,将军府也在附近,你住得安全些。”

  顿了顿,楚渊竹补充道:“正巧陛下今日还提到你了,他得知你昨日去看了修缮完毕的侯府,问了一句。因此你早些住进去,也算表个态。”

  洛初尘压根没想过住回去这件事,摸了摸衣摆,踌躇地道:“我没想过要这么早搬走……”

  楚渊竹嗯了一声:“成年了,便自己决定,又不是让你分家,这儿的小院你随时可以回来。”

  眼看着确实不能再拖了,简单地又聊了两句,楚渊竹去侧房简单换了便服就上了马车,洛初尘送到了府门外,眼看着舅舅没什么表情的脸自车窗那儿看出来,摆了摆手,马车逐渐离开了视野。

  匆忙的气氛也随着马车的离去消散无踪。

  洛初尘一时有些沉默,好半晌,没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扭头问涉川:“我是还没睡醒吗?”

  不过,如果他没起这么早,可能等睡醒的时候,府里只剩下院里和江福那些人了……

  洛初尘打了个哆嗦。

  涉川也是一脸懵,道:“大约这就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了吧?少爷,我们还去找梁将军吗?”

  “噢!”洛初尘一拍手,“走吧走吧,我们弄了这么大半天,他肯定回府了……正好也能问问他关于搬回侯府的意见。”

  京城今日的天气依旧不错,晴朗无风,洛初尘拒绝了江福准备马车的建议,带着涉川两人溜溜达达,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走到了将军府。

  脸不红,气不喘,身体倍儿棒。

  洛初尘有些得意,高高兴兴地对涉川道:“瞧见没,你少爷如今这体格,今非昔比了吧!”

  涉川也挺高兴的:“是的,少爷回京后身体好了太多,难道这里头有什么风水的缘故吗?”

  “非也非也,”洛初尘笑嘻嘻地道:“天机不可泄露!”

  实际上他一直也没摸清楚生命值上升和消耗的规律,但前几日去公主府赴宴那次与梁诀的接触必定是非常充足的,这几日的生命值竟然都没有下降多少,一直都是存在感非常明显的接近满格状态。

  行至将军府门口,这回连令牌都不用出示了,隔着一段距离,侍卫就收起了长枪,早早地替他打开了府门。

  洛初尘向侍卫道了声谢,门房处连忙走出了一位小厮,看模样是之前领过路的那位。

  洛初尘:“你是叫……阿令?”

  小厮:“是的,小侯爷记性真好,我来给您引路吧,将军刚下朝不久,应该在院子里练拳呢。”

  练拳?

  梁诀的府内并没有做什么园林花卉的布置,除了冷冰冰的石板便是因冬季而掉光了叶子的光秃秃的树木,洛初尘随着笑死穿过几进院落门廊一路到内宅的后院,从圆形石门看进去,后院内竟另有一片练武的地方。

  而在院内正中间的树下,梁诀只穿着一身暗紫色的蝠纹劲装,长发高高束着,挺身笔直地对远处的靶子拉开长弓。

  一旁摆着好些练武用的枪兵武器,甚至还有两块光滑的大石头。

  洛初尘冲涉川和阿令“嘘”了一声,自个儿扒在石门边,继续探头探脑地往里头看。

  梁诀正凝神拉弓,剑眉如锋,薄唇轻抿,像一个笔直的长枪立在那儿,只看长臂一松,“咻——”羽箭便飞了出去,直直地打在靶子正中。

  好!洛初尘在心里鼓掌。

  鹤起就拿着汗巾站在兵器架旁,上前又递了一捆羽箭,回身的时候视线扫过门口,立即双眼瞪大,有些吃惊地看着洛初尘。

  洛初尘忙不迭地探出身来,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然而为时已晚,梁诀注意到鹤起的停步,偏头看过来:“何事……”

  越过鹤起,两人对视。

  洛初尘眨巴眨巴眼,一边有些莫名的羞耻,另一边还有些惊奇:

  如果不是自己看错的话……梁诀是不是……耳朵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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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一下子又过了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