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坐了许久的车, 下车后又是连续不断的奔波, 肖越宁明显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疲惫, 但是他的精神却还是因为进村后的种种, 而处于一种高度戒备的状态,怎么也睡不着。

  躺在木床上, 肖越宁一手抓着小黄放在胸口,一手藏在被子里紧紧的握着鬼刃, 两只眼睛盯着漆黑的屋顶,脑内不断思索自己目前所得到的全部信息。

  窗外是一片死寂的安静,来这村里这么久了, 却连声狗吠都没听着。

  他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这整个村子是不是除了那些诡异的村民外, 其他的东西都已经死绝了?

  肖越宁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脑子里转着各种念头。

  他身上盖着的棉被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晒过了, 隐隐散发着一股霉味,堆满杂物的房间里,也被各种菜干的味道混杂在一块,非常熏人。这屋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打扫过了,门后堆着农具,墙角里甚至还挂着蜘蛛网, 看上去真是又脏又乱。

  明天如果是晴天, 他一定要提醒老大爷把被子拿出去晒晒,还有这个屋子,好歹也该收拾一下吧……肖越宁这样想着, 意识渐渐变得模糊,眼看就要陷入沉眠之中。

  然而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冷不防耳边却隐隐传来某种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听上去像是什么东西在抓挠,又像是骨关节在叩击窗台,而且距离他非常近,几乎像是就在他的头顶不远处的地方。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肖越宁原本的睡意顿时全部消除,他的呼吸停顿了一下,藏在被子里的手紧紧的握住了鬼刃。

  此时,他耳中的怪异声响仍在继续,肖越宁可以清楚地听到他头顶上方传来刮擦声,就像是有人正在用手不断挠着木头,时不时的,甚至还会传来指甲刮过玻璃的难听声音,刺耳之极。

  与此同时,肖越宁的鼻尖也似有若无的飘来一丝莫名的气息,这气味很淡,刚开始的时候他没有闻出来,但过了一会儿,他才终于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平时人们烧香时,香烛燃烧所散发出来的香火气息?!

  肖越宁心里咯噔一下,更加握紧了手中的刀柄,他努力逼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后很快想起自己头顶上方的位置,似乎有一扇破旧的窗户。

  ……所以,那东西是在挠他的窗户?它想要进来?

  想明白之后,肖越宁的呼吸顿了顿,最终还是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向位于自己头顶上方的窗户。

  昏暗的月色下,一道庞大的阴影笼罩在玻璃外面,遮挡住了洒入屋内的大片月光。

  肖越宁看不清楚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只能看到那片漆黑的阴影中,一双满是恶意的黄绿色眼睛此刻正隔着玻璃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那不断响起的刮擦和敲击声,正是这东西在不断的用自己的手,试图打开眼前的窗户所传出来的响动。

  窗外的怪物很快发现肖越宁已经醒了,它缓缓低下头,隔着玻璃,用它那双恐怖至极的眼睛和静静他对视……随后,它突然咧开嘴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利齿朝他一笑,随后身影化为一团烟雾,消失在了窗外。

  怪物消失后,肖越宁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提着刀来到窗前,隔着玻璃朝着屋外小心查探。

  然而院内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看到,那东西似乎真的已经走了。

  可那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它长着一双非人类的眼睛,一嘴利齿,身上还有淡淡的香火气……所以,他其实一直以来都猜错了,他在村外遇到的小女孩,根本不是他这次的任务目标,眼前的怪物才是村民们所供奉的邪神?

  肖越宁心想,可它为什么来扒我的窗户?是想来杀了我吗?

  还有,正屋的大爷先前一直提醒他夜里不要出门,也是因为他知道,他们供奉的“神灵”会在半夜游荡?

  越想越不安,肖越宁犹豫半晌后,还是硬着头皮搬开了堵在门口的麻袋,握紧鬼刃开门走了出去。

  月光下的院落显得清冷又幽谧,在人眼中仿佛隔了一层薄纱一样看不分明。

  凌晨时分,露水已经下来了,落在皮肤上湿漉漉的,还带着一种透骨的阴森寒凉。

  肖越宁丝毫不敢大意,他兜里装着小黄,手中鬼刃的刀柄被握得紧紧的,时刻警惕着随时可能会出现的危险。

  然而在院子里检查了一遍,角角落落都翻遍了,肖越宁也没有发现那只怪物的踪迹。

  “难道真的已经跑了吗?”

  他一时之间,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惋惜,还是该庆幸。

  在院子里又站了一会儿之后,肖越宁打算回屋继续睡觉,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正屋仍旧紧闭的大门时,他还是忍不住再次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把耳朵轻轻贴在门上,偷听里面的动静。

  正屋内静悄悄的,肖越宁听了十几秒也没听到半点声音,连前一次偷听时,老头那轻轻打鼾的声音也已经消失不见,这显然不正常。

  他猜,这老头说不定和他一样,听到动静后被惊醒了,但他因为害怕的缘故,只能缩在被窝里半点声音也不敢发出,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缓了,生怕惊动门外的怪物。

  肖越宁确定刚刚的事,应该不是老头耍的花样之后,就转过身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他仍旧用几个麻袋堵住房门,确定房门不会被轻易推开之后,才若有所思的再次躺到了小木床上。

  刚刚的怪物,真的就是他这次的任务目标“邪神”?

  那他进村时,在村外遇到的小姑娘又是谁?难道是村子里早夭孩子的魂魄?

  可她为什么要出现在他面前呢?他记得那孩子当时还和他说过,说那些曾经在她们村子里住过的外来人,最后都会莫名失踪,找回来的时候一个个都变成了傻子……

  当是没觉得,但现在想想……难道那小姑娘当时是在刻意提醒他吗?

  肖越宁越想脑子越乱,过了许久之后,他才渐渐的再次陷入了困顿。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告诫自己,第二天一定要设法在村子里找到更多的信息,随后就陷入了沉睡。

  肖越宁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老大爷已经起床在做饭了,见到肖越宁从屋内走出来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略带惊恐的不安。

  肖越宁以为他会提醒自己些什么,但没想到这老头儿只是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儿,接着就问他早饭要吃些什么。看来是还没有忘记昨天晚上,肖越宁承诺给他的伙食费。

  肖越宁说了句“随便”,然后就去洗漱了。等他洗漱回来之后,大爷的早饭已经做好了——果然很随便,大米粥配咸菜,外加煮粥时,放在粥上头加热过的黄面馒头。

  肖越宁也没嫌弃,他心里惦记着任务,匆匆吃完早饭后就借口看风景出门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头儿趁他早上还没醒的时候,跑出去跟村里人说过了。肖越宁在村子里闲逛的时候,村民们看到他并没有表现得太意外,只是用一种警惕中掺杂着复杂的目光打量他。

  等到肖越宁走远之后,这些人就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个不停,时不时手指还会指向他的背影——显然,他们谈论的主要目标,就是他这个忽然出现在他们村里的外乡人。

  肖越宁觉得他们的态度很奇怪,他有心找人去问一下怎么回事,但是每个被他问到的村民,全都一脸讳莫如深的选择直接避开他,对他的疑问理也不理,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奥秘不成?

  肖越宁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决定还是先到山神庙里看看情况再说。

  顺着昨夜的记忆,肖越宁来到了位于村子最中心的神庙前。

  这间庙在白天看的时候,少了夜里那种阴森恐怖的气息,但依旧让人感觉十分的不舒服。

  肖越宁走到山神庙门口后,才发现庙门口还洒着昨夜那些出殡人洒过的纸钱,看来是村里人还没来得及收拾干净。

  山神庙门口有几个雕琢花纹的柱子,夜里的时候看不分明,白天再看,肖越宁才发现上头雕刻的都是些奇形怪状的野兽。有的人头虎身;有的羊头人身;有的青面獠牙头上长角;有的额生三目脚下单足……

  肖越宁挨个看这些浮雕,感觉这上面雕刻的像是出自《山海经》里的神奇生物,但具体都是些什么他又说不上来,就只是觉得这些浮雕非常的精致,而且栩栩如生,那上面的神奇生物,无论是表情还是姿态,都非常的传神到位,看着简直像是活得一样。

  这也让这几根柱子,看着更像是应该陈列在博物馆里的艺术品,而不是这个小小乡村的产物。

  肖越宁仔细地观察这些浮雕,发现它们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异样之后,就放开手不去管它,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别处。

  走到大开的庙门口,肖越宁并没有贸贸然的直接走进去,而是先伸头朝里看了一下。

  这座庙并不大,而且很普通。

  庙对门最里边的位置,摆放着一个庞大的泥塑雕像。

  那是一个身穿盔甲,手拿刀叉,头上长角的猎户山神形象,乍一看上去非常正常的,和肖越宁以前在网上看到过的相关山神图画差不多,并没有显得哪里特殊。

  但是,却又莫名的给人一种怪异的违和感,无端的让人感觉不舒服。

  肖越宁站在门口对着这蹲雕像看了一会儿之后,才缓缓的踏步,迈过门槛走了进去。一进来,他就嗅到了一股浓重的香火味,和昨天晚上闻到的一样。

  再继续往前走,却又感觉这香火里似乎掺杂了其他的味道,淡淡的,有点臭,又有点腥,被浓重的香火味掩盖后不太容易闻出——如果不是肖越宁的鼻子够灵,他几乎要把这股味道忽略过去。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气味?总感觉有点熟悉……肖越宁一边想着,一边抽出腰间别着的鬼刃,慢慢的检查着庙内的一切。

  这座庙宇并不大,庙内的陈设也非常的简单:山神像前摆着盖了红布的香案;香案上放着香炉和瓜果供品;旁边是一个红色的功德箱,上面刻着“随缘善助,功德无量”的字眼;而香案前面,则摆出三个蒲团,供人参拜时用。

  看着非常普通。

  肖越宁在庙内转了好几圈,甚至连神像背后和香案下面的空间也没有放过,但是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更加没有感应到半点时空之门的存在。

  看来,时空之门是真的不在庙里。

  肖越宁心中有着淡淡的失望,虽然找到时空之门就意味着危险的来临,但是是找不到门,同样也代表了他的任务可能无法顺利完成,照样是个死。

  又在庙了检查了一圈,确定自己的确没有什么遗漏之后,肖越宁这才转身离开了神庙,开始继续在村里四处转悠打探。

  因为不怎么被村里人搭理,他只能在村子和村子附近到处兜圈子,试图感应到时空之门的位置,可惜最终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

  倒是绕到村子西边的一块荒地的时候,肖越宁见杂草丛生的野地里,居然有一条被人为踩踏出来的小径。

  好奇之下,他顺着小路走过去,走了约摸有个十几分钟之后,竟然在小径的尽头,看到了一排排整齐的土包。

  这些土包的周围被人特意的清理过,所以显得比较平整和干净。虽然土包前头没有树立墓碑,但几乎是在看见这些东西的第一眼,肖越宁就明白,这是一片墓地。

  而且是一片占地极大,埋葬了不少死人的墓地。他光是这么草草一扫,视线中所看到的坟头就起码有三四百之多。

  “这是村里人的坟地吗?”肖越宁若有所思的走在坟地之间,他发现这些坟的坟头上长着许多高高的杂草,有些甚至生着低矮的灌木,显得十分荒凉,显然没有得到很好的看护。

  哪怕是里面看着最新的一座坟上,也开始有许多杂草长出来,目测起码得有个一年半载了。

  肖越宁很快就意识到不对:“这些坟看着并不是新起的,显然已经有些日子了。可是昨天夜里村子里不是刚刚出过殡?那位死者的墓地看来并不在这里,难道他们除了这里,还有别的坟地?说起来,昨天那个出殡的队伍走的方向,也根本不是这里啊……”

  肖越宁在墓地里转了一圈,注意到最新的那座土包旁边,还有一片占地不小的空地,显然是留着以后再起新坟的,怎么看也不像是因为坟地面积不够用,而被弃置的样子。

  越想越迷糊,这村子奇怪的地方太多了,无论是奇怪的村民,还是他们种种诡异的风俗。

  终究还是想不出头绪,临近中午的时候,肖越宁回到村里,刚打算回老头儿家吃饭,却突然听到一户村民家里传来了无比凄厉的哭嚎声。

  被这突然出现的哭声惊了一跳,他想也不想就循着哭声找了过去。

  在距离他不远处的一个院子里,一个中年妇人正抱着一个约摸五六岁的小孩哭得凄厉,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模样狼狈之极。

  而她的怀中,那个小男孩正紧闭着双眼,他额头上不知为何破了一个大洞,无数鲜血从伤口处不断汹涌流出,染红了他稚嫩的面颊,也浸透了他身上大半的衣裳,像是要把他体内的血都放干一样,止都止不住。

  肖越宁见到这骇人的一幕,乍然间有些回不过神。等他反应过来,见那妇女仍旧只顾抱着孩子痛哭,却半点没有急救措施的时候,他连忙冲上去,想伸手把孩子头上的伤口堵住:“你别光只顾着哭啊?快把伤口堵住,家里有干净毛巾吗?快去拿过来!”

  妇女听到肖越宁的喊声,并没有急着去拿毛巾,仍旧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表情呆愣愣的抬眼去看他。

  肖越宁见她似乎还是没反应过来,也就不指望她了。他手上没有趁手的东西,只能随手脱掉自己的外套,用衣服堵住伤口,希望通过这种方法来减缓血液的流速,同时抬头向呆愣的女人说道:“你们村里有医生吗?他得赶紧去医院缝伤口。”

  女人这才反应过来,她有些惊慌的看着肖越宁,刚要起身去喊人,门外却有不少村民闻声赶了过来。

  “你在干什么!”为首的一个老人在看到肖越宁的举动后,脸色大变的怒呵,“你这个外乡人!你都做了什么!”俨然是已经把肖越宁,当成伤害孩子的罪魁祸首了。

  肖越宁正要解释,他旁边那个惊惶不已的妇女,却已经对着老人大哭起来:“村长啊!你不是说我娃只要虔诚信奉山神,就会安全长大吗?我娃比谁都虔诚,水沟里摸条小鱼都惦记着要奉给山神!可怎么现在好好的走在路上也能摔跤,还刚好磕到石头尖上啊!”她一边哭喊,一边用手指着不远处地上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子。

  众人随着她的动作望过去,果然看到地上有块小石头,那石头子不过鸡蛋大小,形状很不规则,边缘却锋利的很,它最上面的尖角上甚至还沾着血,显然,它就是令孩子变成如今这幅模样的元凶祸首。

  被女人唤作村长的老者,正是昨天夜里,肖越宁在送殡队伍中看见的那个走在最后面的老头。

  他听了妇人的话后,脸色一沉,呵斥道:“胡说些什么!对山神不敬,你想遭报应吗!”

  女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向村长哭喊道:“这还不叫遭报应?这还不叫遭报应吗?我一辈子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可先是我男人抛下我们孤儿寡母自己跑了,现在就连孩子眼看着都要不行了!不是说山神会保佑虔诚的信众吗?我这些年还不够虔诚吗?他不是会保佑我吗!他现在怎么不保佑啊?他怎么不出来啊??”

  围观的村民听了妇人对山神如此不敬的话之后,全都面露恐惧的互相打量的,表情非常不安。

  村长一张沟壑遍布的老脸,更是因为惊惧而变得狰狞起来,他狠狠地瞪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妇女,恨不得拿布堵住她的嘴:“闭嘴!闭嘴!无知的蠢妇!冒犯了山神大人咱们整个村子都要完蛋!你是想害死我们吗!”

  女人坐在地上,指着眼前的村长又哭又笑,看上去简直有些疯魔了。

  肖越宁看着眼前的这一出闹剧,虽然有心想从他们的对话中再多探听一些消息,但他手下这孩子的气息却越发的衰弱,根本就等不了了:“你们能不能先别吵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把这孩子送到医生那里,再让他这么流血下去,怕是真要危险了!”

  女人这才从哭号中缓过神来,急忙忙的来抱自己的孩子。

  但村长却阴着一张老脸站在原地,阴恻恻地来了句:“送去又有什么用?这孩子注定短命,活不了了。”

  肖越宁没想到都到这节骨眼了,这老不死的居然还要出言诅咒,顿时愕然地朝他看了过去。

  女人也被村长这句话气得嘴唇直哆嗦,但她好歹还顾及着怀里的孩子,只能咬着牙咽下这口气,吃力地抱着孩子往院子外面跑。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里,有几个心软的见她一个妇人抱着孩子费劲得很,连忙把人接了过来,一起簇拥着往村子的一个方向去了。

  肖越宁也跟了过去,不过临走前他特地观察了一下在场的其余人的脸色,发现除了村长脸色阴沉之外,其余人要么惊惶不已,要么目露同情,还有的则是一脸习以为常的麻木。

  孩子被送到村医那里,但最终也没能救活过来,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他在被送来的半道上,呼吸就已经停了。

  孩子他妈哭得当场撅过去两次,被村里的大夫掐着人中又给救醒了,不过人也因此变得木呆呆的,只是拉着自己儿子已经渐渐变得僵硬的小手一动不动,一起送孩子过来的村民们见她这样,不由得也跟着目露凄然。

  一群人正在发呆的时候,却见村长领着几个年轻力壮的青壮走了过来。他的脸色看上去非常平淡,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手中甚至还拿着一柄烟枪,时不时的还要抽上两口。

  一行人进了村医家窄小的看诊室后,他的眼神先是不动声色的扫过肖越宁这个外乡人,然后才看向屋内挤着的其他人。

  “既然孩子已经没了……”村长看着傻呆呆的女人,吐了口烟,露出一嘴被烟熏成了黑黄色的牙,“那就照村里的惯例,今天晚上就把后事办了吧,也好让他早点上路,下辈子投个好胎,来世也能不再受苦。”

  正在呆愣中的女人听到村长的话后,却猛地回过神来,她满脸怨恨地瞪着村长那张满是沟壑的老脸,一副恨不得跟他拼命的凶狠架势:“不行!不行!山神既然不保佑我的孩子,夺了他的命!那我的孩子也不能葬到那块地里去!谁爱葬谁葬,反正我的孩子不去!”

  村长瞅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村里传下来的规矩,还能因为你一个人被破坏了不成?这事儿甭管你愿不愿意,今天晚上,都会准时出殡。”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高壮男人,显然是在对他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