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寻思着,这是要竞争上岗?笑意浓浓的还没来得及答话,门口一阵叫骂声就传了过来,方晴听着这语气不对,赶紧放下了碗筷。

  幺娃他娘一回到家,瞅着自己拿布给幺娃做的新裤子被剪成了这副模样,气的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冷着脸质问幺娃:

  “谁把你的裤子给剪了的?我瞧着这村里是有人得了红眼病了,一个小娃娃穿条新裤子都能被剪成这模样。”

  幺娃瞧他娘气鼓鼓的很是吓人,他根本不敢说是自己剪了,生怕他娘揍他,憋了半天憋出了句:

  “陈,陈生。”

  幺娃他娘的怒气直冲脑门,拉着幺娃就往陈生家里走。

  走到半路突然想起,陈生家这几天盖房,他都是窝在怪老头家吃中饭,这就又拉着幺娃气势汹汹的改了道儿。

  下工回家吃饭的村民们瞧着幺娃这裤腿摆来摆去的,幺娃他娘又满脸怒气,忍不住开口问:

  “哟,幺娃,这裤子怎么了这是?你这是学许采莲呢?这烂裤子可不是什么好事,这可不兴学啊。”

  幺娃他娘一听这话,破口大骂:

  “你才烂裤子,你全家都烂裤子,我们幺娃这么小一个娃娃,有些人黑了心了,我可咽不下这口气,这帐我今儿就得给陈生算清楚。”

  许采莲这些天根本就不敢跟任何村民说话,她总是独自一人下了工就灰溜溜的回家,生怕别得村民议论他。

  现在村民们拿她破裤子的事当调侃,她虽然满心愤怒,却根本不敢当众发脾气。

  原本她想麻溜的跑回家,不听村民的污言秽语,但幺娃他娘提到了陈生,许采莲咬了咬牙,混在村民里跟在幺娃他娘身后去瞧热闹。

  幺娃他娘一走到怪老伯家门口,嗓门就响亮的很:

  “陈生,你在不在里面,你给我滚出来,你一个大男人,你欺负一个小娃娃,可真是给你脸了。”

  幺娃听他娘破口大骂,心里吓得不行,开口就哇哇的哭。

  幺娃别的本事没有,在家里遇见什么事儿,只要他哭的声音够响,他娘总会向着他。

  幺娃他娘瞧着自家孩子哭的撕心裂肺的,插起了腰:

  “乡亲们快瞧瞧啊,我今儿给我们家幺娃穿的新裤子,愣是被陈生给剪成了这模样,你说陈生安得什么心。

  他家穷,他穿不起衣裳,他糟践我们幺娃的衣裳做什么?有本事,他自己做去啊,我们幺娃一个小娃娃,他都能眼红,他还是个人吗?”

  方晴的小暴脾气一上来,谁都拉不住,她气势汹汹的站起来就往院门口跑,殊不知,她身边的怪老伯,比她反应还大,筷子啪的往桌子上一扣。

  迈腿比方晴迈的还快,一把拉开院子的大门,随手抄起扫院里的大扫帚,一副要赶人的架势,嗓门儿比幺娃他娘还亮:

  “嚷嚷什么呢?嚷嚷到我老头子家门口了?我老头子吃口饭都不得闲,全村就你会嚷嚷,嗓门大你就有理是怎么着?瞅你那一脸横肉的样。”

  方晴目瞪口呆的看着身旁的怪老伯。这怪老伯发火,跟她还真有一拼。

  陈生和夏言赶紧走到方晴和老伯身边,四个人坦坦荡荡的看着外面的村民。气势磅礴的。

  幺娃他娘一时之间有些被他们四人身上的气势唬住,随即改变了战略。

  那眼泪说掉,哗哗就流了下来,配合着幺娃的哭声,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欺负人了,真是光天化日欺负人了,以多欺少是不是?

  乡亲们,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明明是陈生剪了我们娃娃的裤子,这可是新裤子,他欺负我我也能忍。

  他欺负一个小娃娃让我这做娘的怎么忍?

  我给我们幺娃做件新裤子我容易吗我?他们四个现在站在一起,我瞅着是要打我。

  你们可都瞧见了,那怪老头拿着扫帚就出来了,我一个妇道人家,他们简直欺负人。”

  方晴皱了皱眉,每次一有什么事儿,幺娃他娘准得耍泼妇骂街这一套,方晴看得都有些厌了,陈生堂堂正正的走了出去:

  “呦呵,瞧你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已经打了你一顿呢,你这眼泪还真是说来就来啊。口口声声说你一个妇道人家好欺负。我就活该被你往身上泼脏水?

  你说你们家幺娃这裤脚是我给剪的,那可真是笑话,我今儿一上午都在地里干活,你叫你们家幺娃说说,我什么时候剪的他的裤腿?”

  幺娃听了这话,哭声更大了,幺娃他娘心疼孩子,把幺娃护在身后,人更张牙舞爪了:

  “你别吓唬孩子,你瞅瞅我娃都被你吓成什么样了。你说你没剪你就没剪?

  村里这么多人,我娃怎么愣是说你给剪的,小孩子可不会撒谎,剪了别人裤腿你还不承认。”

  村民们顿时议论纷纷,陈生以前好脾气是出了名的,现在他跟小哑巴生活在一起久了,说起话来居然也一套一套的。听得直叫人发愣。

  方建世隐在人群里一声都不敢吭声,他原本想揶揄陈生几句的,但现在自己被陈生揪着小辫子,他根本就不敢招惹。

  方晴眼睛闪闪烁烁的转了转,不怀好意的瞅着幺娃,话也说的轻巧:

  “陈生,别跟他们废话,幺娃他娘说小孩子不会撒谎,我倒是瞧着这幺娃撒起谎来伶牙俐齿的。

  他今儿在我们家门口疯跑,我可亲耳听他说,这裤脚,是他自个儿剪的。

  小小年纪就会诬赖人,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怪老伯瞅着方晴,麻溜的接话:

  “跟谁学的,那还能是跟谁,老鼠的孩子会打洞,有个这么是非的娘,什么学不会啊他。”

  方晴顺着怪老伯的话茬,继续开口:

  “那我可不就懂了么,娘熊熊一窝,坑蒙拐骗从小就会。

  幺娃,那你可招惹错人了,说谎的小孩鼻子会变长你不知道?你且摸摸你的鼻子吧,一会比地里的胡萝卜长得还要长。

  等你变成个怪胎,你在村里可真出名了。”

  幺娃被方晴吓得立马止住了哭声,抬手就去摸自己的鼻子,幺娃他娘护着自己的崽,话也说的难听至极:

  “你这不要脸的小哑巴,你吓唬孩子做什么?谁娘熊熊一窝,我们家幺娃再怎么熊也没你们老方家的人熊。你们家的人是杀人放火都敢干的主。”

  幺娃不断的摸着自己的鼻子,他娘还在喋喋不休的说话,他吓得忍不住带着哭腔开口:

  “娘,我的鼻子好像真的变长了,我不要变成胡萝卜,我没说谎,我只是话没说完,我不是说裤腿是陈生剪的,我是说我跟陈生学的。”

  幺娃他娘更脏的话还没骂出口,被自家娃娃这句话说的愣了神。

  方晴心道不好,陈生上次骑着自行车怕是被幺娃瞅见了,陈生却一点不慌,麻溜的开口:

  “幺娃,我瞅着你鼻子是越来越长了,你跟我学的?

  我家穷的我这裤子上全是补丁,你瞅清楚了吗?你瞅见的人是我吗?我这裤子上的补丁还不够多?我自己还故意剪?”

  幺娃一时有点呆愣,那天是远远的瞅见了,但是太远了,是不是陈生他一个小娃娃还真不敢确定,幺娃哇的一声又哭出了声,生怕自己的鼻子再变长。

  抬手指向人群中的方建世,哇哇的叫嚷:

  “不是陈生,我记错了,是他,我跟他学的,他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裤脚就是这样的,他还不叫我瞧。还吓唬我。”

  方建世在人群中一句话没说,冷不丁的变成了众人的焦点,气的直皱眉。

  方晴不依不饶的瞧着幺娃他娘的脸:

  “呦呵,你可真是不分青红皂白,什么事儿都想算到我们头上,我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没招你没惹你,你就这么看我们不顺眼?我们好好吃顿饭,兴致都被你给搅了。”

  幺娃他娘一把捂住幺娃的嘴,人也有些窘迫,赶紧换上一脸笑:

  “哎呦,这怎么话说的这是,误会,全是误会,我们家娃娃没跟我说清楚,我又心疼孩子,这一着急,你们别跟我一般见识。”

  怪老伯气鼓鼓的哼了一声:

  “我们陈生是你想骂就能来骂一顿的人?欺负人家家里没老人撑腰是不是?

  我话还撂在这了,我怪老头天不怕地不怕,谁再来找陈生和方晴的麻烦,我第一个不答应。

  幺娃他娘,你今儿若是不跟陈生道歉,你就休想从老头子家门口回去。”

  幺娃他娘脸上有些挂不住,这么多人都瞧着,叫她道歉她怎么开的了口?

  但瞅着怪老头一副不善罢甘休的模样,头皮就有些发麻。

  恰巧,在一旁看热闹的方建世迈腿就打算离开这是非之地。

  幺娃他娘哪肯那么轻易饶过他,方建世刚迈出腿,幺娃他娘一个健步跑了过去一把拉住方建世的后衣领:

  “你个小兔崽子,我娃娃都被你教坏了,都说这剪裤腿是跟你学的,你这是想跑?”

  方晴眼见着幺娃他娘不想道歉,一把抓住了方建世,凑到老伯耳边,嘀嘀咕咕:

  “呦呵,幺娃他娘这脑瓜子转的还挺快,你瞧,方建世他娘也气势汹汹走过来了,老伯,我瞅着这怕是有好戏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