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心里暗自思忖,这一劫怕是躲不过,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跟方晴怕是来折磨我的,背就背吧,不顺着你们最后倒霉的还是我。”

  陈生这才放下心,一把把夏言背了起来,迈腿就走,知青点的知青们边笑边揶揄:

  “哟,夏言,你真是过上好日子了,你真有福气,你去了,可多吃点。”

  陈生背着夏言走的很快,村民们瞧着他俩这架势,忍不住在背后嘀嘀咕咕:

  “陈生真是有劲没地方使,现在把夏言这是当成神仙一样供着了?”

  “夏言不就是帮着救了火,这陈生可真夸张,帮他干活不说,现在还背上了?这是要背去哪?”

  “我怎么瞧着是要去那老光棍儿家?陈生什么时候跟那老光棍儿搭上关系了?”

  “呵,那可真是穷到一起了,村里吃不上饭的人这是要抱了团了。”

  陈生根本没听见村民的嘀嘀咕咕,他闷着头往前走,一口气走到老伯家门前才停下,进了老伯家的院子,方晴从厨屋探出了头:

  “回来了?没让夏知青下地吧?快来吧,饭我都烧好了,米饭盛上桌了,且等着你们俩来呢。”

  夏言觉得自己被陈生背着些许有些丢人,都不敢去看方晴的眼。

  直到陈生把他在厨屋放下,找了个凳子让他坐好,他才看见面前的大白米饭和满桌子的菜。

  夏知青吃惊的看着方晴的脸:

  “你这是,你这是去讹了许支书?把许支书家的厨屋给搬空了?”

  方晴一边分筷子,一边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旁边的倔老头,也忍不住笑着开口:

  “你这丫头,看来你平时坏事儿可没少干,你看你整出一桌菜,人都觉得你又去讹了人。”

  陈生听了老伯的话,脸上的笑意也忍不住,方晴插着腰,忍不住叫喊:

  “我辛辛苦苦做了一桌子饭,呦呵,这一桌人不但不感激我,还坐在一起嘲讽我算是怎么回事儿?

  夏言,你这个书呆子,我怎么在你脑海中就变成了一个女骗子的形象?

  我可没去讹许支书,再说那老狐狸,讹了他一间砖瓦房已经够要他的命了,再讹他他可不上当了。”

  夏言听得有些迷糊,根本不敢动筷:

  “那这桌上怎么连肉都有,村里谁家能吃上肉?”

  方晴忍不住吃了口米饭:

  “给你吃肉还不好?你是穷惯了?你且放心大胆的吃。

  咱们都是共同经历过一场大火的交情了,我也不怕告诉你,陈生经常进城卖东西,我们俩手里是有点小钱的,虽然不多。但吃肉,没什么问题。”

  夏言的眼睛瞪的老大,一脸担忧的看着陈生:

  “你居然敢去卖东西?你不怕被抓?”

  陈生一脸坦然:

  “最近不抓人,大不了就是把东西没收,我也不是天天去。隔三差五去一次。”

  夏言还是有些担忧,忍不住继续发问:

  “那东西好卖吗?我可听说,卖货的左不过是那些东西,这钱可不好拿,万一被没收了,岂不是赔本儿?”

  方晴轻笑:

  “夏知青,你可快吃你的饭吧,我们卖的东西,城里可是独一份儿,连个竞争的人都没有,陈生每次去都抢购一空,卖完了还不耽误回来上工。”

  夏言这才稍稍放下了心,拿起筷子吃起了饭,这饭简直是太香了,倔老头也吃的一本满足,一碗米饭下肚,他才恍然惊觉:

  “你方才说,陈生卖的东□□一份?怕不是你给送来的那脏兮兮的东西吧?”

  陈生不知道方晴给老伯送过脏脏包,诧异的抬起了头,方晴却一脸不以为然:

  “倔老伯,你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虽然嘴里说拿东西脏兮兮的,但是你还是忍不住尝了是不是?

  连你这么倔的人都连尝了两口,就说明那东西,着实能吸引人。”

  老伯被方晴揭穿,忍不住挠了挠头:

  “你这小丫头片子,你怎么知道我尝了,我就是手不小心碰了下,怎么了?你送给我,我还不能碰了?”

  方晴眼瞅着老伯说不过就准备耍无赖,咯吱咯吱的笑出了声,对着陈生挑了挑眉:

  “喏,我送来的脏脏包,还在桌子上油纸还包着呢,我送来老伯也不吃,你拿来,咱们分了吃了呗。让夏知青也尝尝咱们卖的东西。”

  陈生点了点头,起身就把脏脏包拿了过来,方晴把脏脏包用刀切成四份,一人分了一块。

  夏言即使是城里来的,他也没见过这东西,看着脏乎乎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倒是倔老伯,话都不多说,直接下了嘴,边吃嘴里还边嘟嘟囔囔:

  “说的好听是送给我的,还不是拿出来给分了,哼。”

  方晴和陈生瞧着老伯的反应忍不住笑出声,夏言就对着脏兮兮的东西更感兴趣了,忍不住咬了一口,继而惊讶的一口气全给吃了:

  “这东西确实好吃,怪不得你们能赚钱吃上肉,这东西是什么做的?你们自己在家做的?”

  说到这,方晴跟陈生一脸心虚,连连点头,却不敢接话。

  当天下午,许采莲在张裁缝家磨磨唧唧了很久,又是画又是描绘的,把城里现在流行的样子给张裁缝说了个七七八八。

  张裁缝虽然没亲自去城里瞧,但通过许采莲说的话,也了解了个大差不差,这活,她就给接下了。

  此时,村里又传出了一个消息,许采莲许是想嘚瑟今天进了城的事儿,把城里人现在爱吃脏脏包的事儿在村里传了出去。

  村民们不知道什么是脏脏包,只是听着许采莲的描述,说那东西跟黑土一样黑,城里人恨不得吃的一口大黑牙。

  关键那东西卖的价格比白面馒头还贵。谁卖的起?饶是许采莲,她也就是瞧别人吃了吃,根本不知道那东西到底什么味儿。

  这话传着传着就传到了夏知青的耳朵里,知青点的知青多,消息总是最灵通,晚上睡前闲聊的时候,都在讨论这这脏脏包到底什么味儿。

  为什么那么脏的东西会卖那么贵?而且,城里人还抢着吃?他们以前也是都是从城里来下乡的,他们怎的都没见过?

  夏言心里却稍稍有了底,想起今天中午吃到嘴里的肉,再想想方晴今天给自己吃的脏兮兮的东西,那东西应该就是脏脏包无疑了。

  陈生在村里不声不响,全村的人都以为他穷的叮当响,在背地里,他和方晴,早就把脏脏包在城里卖的供不应求了。

  一个脏脏包的价格比白面馒头还要贵。他们真的过的吃穿不愁,他以前的担心,怕是都多余了。

  村里做衣裳的人原本就不是很多,张裁缝好几天没干活,这许采莲来要的衣裳又太过新奇。张裁缝一宿没睡,忙活了一整夜,第二天一大早就把许采莲喊来瞧。

  许采莲看着张裁缝做出来的裤子,裤脚跟她说的一模一样,上细下宽,穿到身上,裤脚摆来摆去的,着实好看。

  许采莲在张裁缝的大镜子面前照了又照,满意的心花怒放,虽说这衣裳跟她在城里瞧见的还是不大一样,但能像上三分,她就能在这村里横着走。

  许采莲一高兴,原先的裤子也不换回来了,开开心心的就往家走。

  路上的村民许采莲裤脚一走一扑闪,她整个人也嘚瑟的像个花蝴蝶一样,都忍不住好奇的看她的裤子,有些人还忍不住问出声:

  “许采莲,你这哪里来的新裤子,我怎么看着,有些奇奇怪怪的?”

  许采莲的头仰的高高的:

  “你们懂什么?这可是现在城里最流行的,城里人现在都这么穿,这可是最新的花样。”

  许采莲懒得跟村民们解释,开心的跑回家,她娘瞧见了也觉得惊喜,许支书更是连连点头:

  “是,就是这样的,我在城里瞧见的跟你这裤子差不多,还别说,张裁缝这手艺还真不错。”

  许采莲得到了他爹的肯定,手里的旧裤子往床上一扔,哼着小曲儿,走到院子里扛起自己的锄头,准备穿着新裤子去上工。

  许采莲走到陈生家门口,也没人问她,她非要装作被询问的样子,高声回答:

  “我这当然是城里的最新样式,不信你们去城里瞧啊,他们城里人管这个叫喇叭裤,你瞧我这裤脚,像不像村里的大喇叭。”

  盖房子的人最近每天一早就要来干活,方晴根本就睡不了懒觉,今儿她一早起了床就听到有人在门口嚷嚷,忍不住打开门探出头去瞧。

  一眼就瞧见了许采莲做的不怎么像样的喇叭裤,心里觉得好笑,赶紧把陈生拉出来瞧。

  陈生探出头瞧了一眼,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连连说了两句:

  “这可不怎么像。”

  许采莲瞧见了陈生家开门,知道方晴定是瞧见了她这裤子,这便开开心心的扛着锄头准备下地。方晴满眼笑意的看着陈生的脸:

  “不行,我得赶紧洗漱好,跟着许采莲去地里瞧一瞧,今儿怕是有好戏看了,她居然要穿着这种裤子去干活?我倒是要瞧瞧,她这活怎么干。”

  陈生跟着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怎么办?我也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