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岁晚紧张得抿了抿唇瓣,片刻后, 才回过头来, 望住了韩凛道:“我能先洗澡么?”

  “一起洗吧。”韩凛伸手去解江岁晚的扣子, 却被江岁晚按住了手指。

  江岁晚坚持道:“我想自己一个人洗澡。”

  韩凛并不想强迫江岁晚:“你如果不愿意的话,我可以等你,不管等多久都没有关系,即便你和我结婚了,也并没有义务要和我上床, 所谓的‘夫夫义务’仅仅是情趣用词, 你不需要介意。”

  “我只是很紧张,并不是不想和你上床。”江岁晚垂着头道,“而且我怕你对我不满意,我毕竟不是Omega, 抱起来一定没有Omega舒服,我也没有信息素, 不可能与你的信息素交融, 即使你对我怀有欲望, 我……”

  韩凛用指尖点住了江岁晚的唇瓣道:“你不要总是拿自己与Omega做比较,你很好, 你就是你, 没有哪一点输给Omega。”

  他揉了揉江岁晚的头发:“你去洗澡吧。”

  江岁晚等韩凛出去后, 便将浴室的门阖上了,他闭着眼睛,靠在门上, 脑子一团乱。

  他真的能让韩凛满意么?

  “岁晚,Alpha和Beta之间没有信息素吸引,Beta会爱上Alpha,但Alpha绝对不可能爱上Beta,希望你能理解。”

  父亲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不断在他脑中盘旋着,父亲在母亲葬礼上对于母亲的不屑历历在目,父亲对于罗姨的关怀备至更是刺痛了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拼命地告诉自己韩凛是不一样的,韩凛明明可以选择最优秀的Omega,但韩凛却选择了他,所以韩凛是不一样的,他要对韩凛有信心。

  从意识到自己对于韩凛的心意起,他便想被韩凛抱,然而,事到临头,他居然惶恐得想要逃跑。

  逃跑是不行的。

  他不能辜负韩凛。

  他走到浴缸前,放入了奶糖味的入浴剂,让热水注满了整个浴缸,才将自己浸泡了进去。

  他喜欢吃奶糖,但从前并没有用过奶糖味的入浴剂,这瓶入浴剂是他特意买的。

  韩凛是喜欢奶糖味的,所以他下意识地想将自己伪装成奶糖味的Omega。

  他怔怔地盯着乳白色的浴水,突然觉得自己仿若正在被腌制的食材。

  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这么做根本没有意义。

  他是个Beta,绝不可能散发出奶糖味的信息素。

  所以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住地质问着自己,却还是非常恐惧身上没有一丝香甜的自己被呈现在韩凛眼前。

  等浴水彻底冷却了,他才从浴缸里出来,用花洒将自己冲洗干净后,又为自己抹上了与入浴剂配套的奶糖味的身体乳,最后喷了奶糖味的香水。

  身体乳完全吸收后,他为自己披上了浴衣,一步一步地向主卧走去。

  奇怪的是,韩凛并不在主卧里。

  他走出主卧,到了客厅,耳中传来了韩凛的打字声。

  韩凛还在忙着工作,韩凛衣冠楚楚,一身禁欲的气息,甚至连衬衫的第一颗扣子都没有被解开。

  韩凛听到脚步声,抬眼去看江岁晚,并对江岁晚道:“过来,我为你吹头发。”

  他放下笔记本,拿来了吹风机,为江岁晚将头发吹干后,又道:“你去把家居服穿上吧,免得着凉。”

  江岁晚不解地道:“你不和我上床了么?”

  见韩凛摇了摇头,泪水登时充盈了江岁晚的眼眶:“你是不是后悔和我结婚了?”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韩凛舔吻着江岁晚的眼泪,“别哭,我会等你心甘情愿的,我有足够的耐心。”

  江岁晚胡乱拉扯着韩凛身上的西装、衬衫:“抱我……”

  韩凛捉住了江岁晚的手:“你确定?”

  “嗯。”江岁晚坚定地道,“我确定。”

  韩凛松开江岁晚:“我先去洗澡,你再考虑考虑。”

  等韩凛洗完澡,映入眼帘的是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的江岁晚,看起来又可怜又诱人。

  他到了江岁晚面前,蹲下身去,抬头问道:“你考虑好了么?”

  江岁晚深吸了一口气后,给予了韩凛肯定的答复:“我考虑好了。”

  他抱住了韩凛的脖颈,任由韩凛将他抱到了大床上。

  韩凛轻嗅着江岁晚的颈侧,发问道:“据我所知,你没有用过任何奶糖味的产品,譬如入浴剂之类的,今天是故意用的么?”

  江岁晚反问道:“你不喜欢浑身奶糖味的我么?”

  韩凛叹了口气:“你不需要故意取悦我。”

  江岁晚苦笑道:“不管用什么香氛产品都不能模拟Omega信息素,我明明清楚,可还是希望自己的气味能更接近Omega信息素。”

  “不要被你父亲误导,信息素的作用并没有那么大,不足以改变一个人对配偶的选择,你父亲所说的,仅仅是为了帮自己开脱,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辜负你母亲了。”韩凛亲吻着江岁晚的眉眼,“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信息素,我想占有你,也不是因为信息素,而是因为你本身,你如果仍是不自信,我可以一遍一遍地说给你听。”

  江岁晚感动得吸了吸鼻子:“我想要你说给我听,更想要你证明给我看。”

  韩凛嗓音一沉:“你是在鼓励我对你做一些过分的事情么?”

  “难道你不是正打算对我做一些过分的事情么?”江岁晚主动地吻上了韩凛的唇瓣。

  韩凛反客为主地扫荡着江岁晚的口腔,等到江岁晚呼吸不过来了,才往下而去。

  他一边观察着江岁晚的神情,一边用唇舌轻柔地抚弄着。

  江岁晚之前曾经被韩凛这么做过,但现在的感受竟是远胜以往,他压根承受不了。

  韩凛以指尖试探了一下,指尖却出乎意料地被吞噬了。

  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不需要自己提前做准备。”

  江岁晚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前提做准备?”

  韩凛答道:“因为你是在自卑的作祟下,为了取悦我而做准备的,但我不需要你取悦,而且我更喜欢由我自己来。”

  “那我下次就不自己做准备了。”下次……这次明明才刚刚开始,他明明不知道韩凛会不会满意,会不会有下次。

  江岁晚正这么想着,又陡然被韩凛衔住了。

  刹那间,他什么都想不了了,仅能在韩凛的引导下,诚实地表达着自己的感受。

  “韩凛,韩凛,韩凛……”他情难自已地呼唤着。

  紧接着,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韩凛担忧地瞧着江岁晚:“你还好么?”

  “我……我……我很……很好……”江岁晚用湿漉漉的眼睛凝望着韩凛,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摸了摸相接处,确认之后,才安心地喟叹了一声,“不继续么?”

  韩凛并没有太过分,一次过后,便抱着江岁晚去洗澡了。

  江岁晚没什么气力,软声软气地问道:“你刚才散发出信息素了么?”

  Alpha动情便会散发出信息素,刚才韩凛当然也散发出信息素了。

  见韩凛默认了,江岁晚用自己的鼻尖磨蹭着韩凛的颈窝:“好想闻闻你的信息素。”

  “信息素不重要。”韩凛仔细检查后,松了口气,“幸好没有受伤。”

  江岁晚对于自己有没有受伤并不在意:“你刚才觉得舒服么?我有没有让你觉得舒服?”

  韩凛一字一字地道:“你刚才让我觉得很舒服,我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江岁晚害羞地道:“既然你觉得很舒服,为什么要控制住自己?”

  “为了你,下次我就不会轻易放过你了。”韩凛为江岁晚与自己洗了澡,才抱着江岁晚又回到了床上。

  江岁晚枕在韩凛手臂上,昏昏欲睡。

  不久后,他便沉入了梦乡。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房间里昏暗一片,他想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时间,身体的异样却热情地提醒了他之前他与韩凛做了什么。

  之前的感受随之复苏了,伴随着余韵,席卷了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他羞耻地回味着,本就落在韩凛双臂的腰身猝然被韩凛收紧了。

  韩凛在江岁晚耳畔道:“再睡一会儿吧。”

  江岁晚听话地阖上了自己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他仰起头来,就着微弱的月光望向韩凛:“你后悔了么?我让你觉得舒服了么?”

  纵然这两个问题他早已回答过了,但韩凛依然认真地道:“我没有后悔,我觉得很舒服。”

  江岁晚大胆地道:“所以下次是什么时候?”

  韩凛纵容地道:“你喜欢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

  江岁晚想了想:“现在。”

  韩凛拒绝道:“现在不行,你是第一次。”

  江岁晚妥协道:“那明天吧。”

  韩凛明白江岁晚是想借由被索取,来确认他的心意。

  因而,他应允了:“好,那就明天吧。”

  江岁晚得到了韩凛的应允后,正以自己的脸颊摩挲着韩凛的心口,恐惧竟是侵袭而来,他用力地抱住韩凛,倾听着韩凛的心跳声,反悔道:“还是改天吧,不要明天。”

  韩凛惊慌地将主卧内所有的灯都打了开来,江岁晚不明所以,倏然被韩凛按住了腰身,进而被迫暴露出了自己最为脆弱的部分。

  他羞怯地用手臂遮住了自己的脸,不过并没有丁点儿反抗。

  因为对方是韩凛,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忐忑地等待着,等来的是手指,以及专注的视线。

  他更为羞怯了些,直觉得自己被韩凛看穿了,或许连自己每次蠕动、吸吮的频率,韩凛都了若指掌。

  韩凛确认了内部并没有受伤后,又将江岁晚浑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

  然后,他捞起江岁晚的腰身,让江岁晚伏在他怀里,余悸未消地道:“我还以为你哪里疼,才要求改天,你没事就好。”

  原来是这样。

  江岁晚坦白地道:“我突然想起你前阵子差点猝死,觉得自己太不懂事了,缠着你不放,所以才要求改天的,我没事……”

  他满脸绯红地迎上了韩凛的视线:“你很温柔,也很有耐心,我怎么会有事?我不但没事,还认知到了一个事实,我本来觉得一边想着你,一边按照你所教我的做很舒服,但那种舒服完全没有办法和你亲自对我做所带给我的舒服相比较。”

  “我前阵子为自己安排了过多工作,却没有给自己充足的休息时间,所以才会导致心脏骤停,但自从你回到我身边后,我就一直在你的监督下规律地生活、工作,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而且……”韩凛停顿了一下,转而吻上了江岁晚的耳孔,“而且,适度的夫夫生活有益于身心健康。”

  他又将手覆了上去,问江岁晚:“我亲自对你做的指的是我的手么?”

  “你的手我也喜欢,但是我更喜欢你的……”江岁晚的指腹划过韩凛的唇瓣,继而伸手握住了。

  韩凛意味深长地笑道:“我们现在要互相帮助么?”

  “要。”自己与韩凛已经是夫夫了,所以江岁晚并不想对韩凛隐瞒自己的任何想法。

  良久后,江岁晚的身体软得不成样子了,他的手更是酸得快动不了了。

  韩凛瞧着江岁晚水雾蒙蒙的双眼,伸手覆在了江岁晚的手背上。

  直到江岁晚觉得自己的手心快要破皮了,他才被韩凛打横抱着去了浴室。

  韩凛打开了花洒,放掉冷水后,为自己与江岁晚清洗干净了,又打横抱着江岁晚回到了床上。

  江岁晚餍足地半阖着眼睛,右手在床头柜上摸索着,然而,并没有找到手机。

  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是他一贯以来的习惯,但那时他全然没有余力想到手机。

  韩凛也没有将手机带进卧室,起床将手机从沙发上拿了来,递给了江岁晚。

  江岁晚打开手机一看,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凌晨的一点十五分。

  怪不得外面静寂无声。

  他将手机放下后,又将自己的脸埋在了韩凛的胸膛上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