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无意与白长老兜圈子, 我确实是对那个孩子,十分感兴趣。”
“他让贫僧念起了一位故人。”
承宁大师说完便直接朝苏祀走了过去。
白山雪虽然一直面子看上去是个好相处的,但是手底下的功夫从来不比任何人差, 他状似无意地拦在承宁面前,实则向面前人施压。
“虽说大师代表极安寺前来我抟摇山,但客终归是客, 还请不要坏了三长老的规矩,徐北虔发起疯来, 可没人拦得住。”
云秋落也是不愿意惹徐宋不开心的主,他顺着白山雪的话, 抬手升起一道屏障,然后极为自然地岔开话题。
“承宁大师里面请, 我们聊聊这次国祭的事情。”
承宁眼眸微转,心想自然是没有必要在这个当口和抟摇山闹不愉快, 毕竟确定了这孩子在抟摇山, 想找机会来探探, 办法多的是。
“自然,国祭为重。”
然而,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 苏祀在这个时候走了屏障, 虽然面着鲛纱, 但依旧被承宁看了个清清楚楚。
苏祀被承宁看到这件事可能对苏祀并不会有特别大的影响, 真正影响到苏祀的是, 苏祀清楚看到了承宁的脸。
那一张,和极安寺大师一模一样的脸, 那一颗雨夜里滚落到地上的头颅安好地出现在人的脑袋上,而这人又出现在了他面前。
苏祀本就深受重创的心灵在这一刻猛地崩起来, 远别铮地一声窜到他的手里,空气仿佛凝固,坠云台冷得骇人。
面面相觑。
承宁先开的口。
“你认得我?”
苏祀不言,杀手的警觉让他的记忆比大多数人都牢固很多,他很确认,在那个雨夜,大师死了,他似乎闭上眼还能听见利刃砍下头颅的声音,他不可能活着,那面前的人,是谁。
假冒的?
见苏祀没说话,承宁再一次开口。
“或者说,你认识承愿?他,是我的同胞弟弟。”
苏祀的眸一瞬间睁大,鲛纱覆在脸上,只能看出唇形微张,但若是仔细看过去,他的虎口因为紧紧握住远别,已经开始冒出血丝。
“你,叫苏祀,对不对。”
“我认得你。”
承宁的话像是雷击一般敲在苏祀的心上。
苏祀不知自己现在是怎样的感觉,只是觉得浑身都有些发麻,他想逃,却逃不掉,他永远都无法逃掉他犯下的罪孽。
“为什么。”
为什么在他一身血腥的时候,极安寺的人出现了,他背叛了自己曾经在极安寺许下的誓言,他背叛了自己一生的信条,他活到今日,所信奉的所坚持的全部,都是假的,都是恶的,都是该死的。
他该在大师面前,以死谢罪。
承宁并不知道他这么多年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见得的是,苏祀身上戾气极重,且看上去身形孱弱,像是有疾病在身。
还没等承宁决定下一刻开口说什么,远别落在地上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一瞬,甚至白山雪摇扇子的手都滞缓下来。
苏祀单手摘下鲛纱,露出一张美得过分又决绝到易碎的脸。红色的纱缠在他手上,又随着风飞起,坠于地面,掉在徐宋的脚下。
“果然是他。”
承宁的师弟暗里给承宁递过去一个视线,但承宁并未在意。
“极安寺弟子苏祀犯下滔天大罪,离开极安寺叛入霜雪阁,杀人无数,死有余辜。”
一些并不知情的人顿时愣住,安念星整个人吓到傻掉,靠在欲舟身上倒气。
就连承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他正在思忖着要如何回答,便听见了苏祀叫出了一个更加震天响的名字。
“罪人七烛香,今日,但求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