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墙红砖, 顾鹤甫一进宫,便被皇帝身边的太监叫走了,皇帝的眼线众多, 这盛京没有一处是能瞒了他去的。

  这么大的事, 皇帝不消一刻钟便知道了。

  穿过长长的街道, 巍峨的宫殿出现在面前,顾鹤进去之后, 便瞧见主位上坐着天底下最为尊贵的两位。

  皇帝精神矍铄, 表情微微发沉, 自带一股帝王之气, 气氛着实压抑, 而坐在旁边是皇后, 头戴凤冠,神情紧张,还未等顾鹤坐下。

  她便率先问出声来:“太子, 我环儿她……”

  皇后似不忍说出那个事实, 也不想听见这般噩耗,她忍不住满怀希冀的看着顾鹤,将一个担心女儿的娘亲,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皇帝也同样冷着脸,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一双虎目同样紧紧盯着他。

  “死了。”顾鹤对上两位的眼睛,淡淡说道。

  一时间皇后怔楞了一下,美目积攒起来泪光,凤冠都压不住的美艳脸庞, 瞬间变得梨花带雨起来。

  皇帝猛的一拍椅子, 椅子颤动了一瞬, 才堪堪停住,四下跪倒一片,他狠狠皱起眉头,心中久违的怒火中烧。

  自己的亲生女儿死在大婚之日,死在他的眼皮子下,这简直就是明晃晃对他的挑衅,对他皇权的挑衅。

  皇后啜泣的声音停顿了一瞬,随后又掩鼻垂眼落泪。

  “父皇息怒,人已经在殿外侯着了,事情真相如何,还要请父皇定夺。”顾鹤踹手站在一旁,目光淡淡。

  随后,公孙一家,连那头发花白的公孙老夫人都被人搀扶着进了金銮殿。

  至于其他宾客则是都等在殿外。

  皇帝面色阴沉看着他们,人一清水的跪在地上,公孙勇率先磕头说道:“皇上恕罪,公主在大婚之日死在臣府,臣难逃其咎,只是恳求皇上,看在臣母年事已高,孙儿尚未明事,对他们网开一面。”

  话音刚落,便听见有人小声哭泣的声音响起,那老夫人更是老泪纵横,大喊着皇上明查,皇上恕罪。

  皇帝脸色并未转好,却也未变得更难看,而是沉声说道:“朕自然会查清楚到底是谁想要谋害三公主,歹人朕不会姑息,但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公孙勇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跟着皇帝十几年了,自是知道这位皇上自从登基之后,最是爱护自己的名声,立志要当一个明君,自然不会冤枉好人,在三公主这件事上,他自认为毫无错处。

  三公主的尸体也被抬了进来,那大红的嫁衣此刻却显得颇为讽刺,女子脸上妆容完整,朱红的唇,雪白的脸,粉白的脸颊,好似活人一般,但是被染红的丧幡处处显得不妥。

  皇后见状更为伤心了,紧紧的抓着自己的帕子,若不是为了维持着皇后的仪态,怕是早就失声痛哭起来,一双眼睛怔怔看着自己的女儿。

  顾鹤漫不经心的坐在紫檀木椅上,神情淡淡似提不起兴趣。

  公主身边亲近的人全都中毒身亡,具体情况,只有驸马公孙楚成知晓,还有之前院外的小厮丫鬟。

  “当时……奴婢只是在院外,听见了驸马和公主的争吵……公主一进门,便将我们这些原来的丫鬟婆子打发出来了……奴婢们只能在门外……并不了解院内发生的事情。”一个苍白着小脸的丫鬟,哆哆嗦嗦的说道,身子抖得像是筛糠。

  ……

  “……只见着公主身边的大丫鬟浑身是血的跑出来……然后驸马也跑了出来……追那个丫鬟,我们听命才去……追的。”这是当时一起追人的小厮,他头低着地板上了,不敢直视殿内其他人。

  ……

  “陛下,公主身上有挣扎打斗的痕迹,多处都擦伤,致命伤是胸前被锐器穿透……”面色严肃的白花胡子老头,一板一眼的说道。

  话音起起落落,四周安静,公孙府众人大气都不敢喘,公孙楚成神情怔楞,像是被抽去了灵魂的傀儡,许是知晓自己在劫难逃,也未求饶了。

  皇帝看着那穿着新郎服的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见他毫无悔过之意,更是生气,直接将手边的上好黑砚扔下。

  他武艺不俗,准头极好,直接将人砸的头破血流。

  公孙楚成这才回神一般跪下磕头。

  “谋害皇嗣,其罪当诛!你有什么要狡辩的吗?”他厉声呵斥。

  公孙楚成脸色苍白,手指紧紧捏成了拳头,他伏在地上,肩膀颤抖,半晌,才沙哑的说道:“臣……认罪,听从……陛下发落。”

  “好你个混账东西!”皇帝见他这般直接便承认了罪行,便更生气了,这不是妥妥的明知故犯,藐视皇权吗?

  “就是你们公孙家全家人的贱命给朕的公主赔命都是轻的!不知好歹的东西!贱命一条也敢谋害公主……”他怒发冲冠,便也不在乎那些什么虚的,望着那人,恨不得亲手将他给杀了。

  公孙勇脸色白了一瞬,根本不敢抬头,只是跪在地上请罪。

  皇帝像是将一拳打在棉花上,骂了一通之后,他稍微冷静下来之后,他不相信这人有胆子明目张胆的害人。

  “李权?”他沉着声音说道。

  李权乃是刑部尚书。

  “臣在。”一位身穿朝服的流着须的男人,应声道。

  “给朕好好查查,这事到底怎么回事,朕倒要看看,这公孙楚成,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了,敢谋害公主。”他面色阴沉,看着那脸色越发苍白的公孙楚成,低声道。

  李权还未回话,倒是公孙楚成连忙求饶道:“陛下明查,此事乃罪臣一人所为,仅仅是因公主跋扈,臣不喜公主,所以才一时糊涂失手犯下大错,与公孙府其他人无关啊……”

  皇帝绷着一张脸,还未出声,便听见带着哭腔的皇后先骂了起来,声音颇为尖锐,但是并不难听,颤着声道:“你闭嘴!当初若不是你们公孙家老太太跪在本宫面前求娶公主,本宫怎会让女儿下嫁给你们家!如今她身死魂灭,还要受这等侮辱……陛下……”

  皇后面容娇媚,此刻两眼含泪倒显得越发柔弱又漂亮,她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转眸看着那个她当成天的男人,求助的看着他。

  “天”也没有让他失望,一挥手:“来人,将人拖下去,押入天牢。至于其他人,暂时回府配合李大人调查,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事情闹到了戌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穿着狐裘,身后跟着打灯的太监,闲庭信步般往宫外走去。

  停在自家马车前时,里面有动静传来,原本在马车内等他的玉珏,听见声响,掀开帘子,探出头来。

  见真是他,狭长的狐狸眼弯了弯,脸上出现一丝笑容,作势便要跳下来,被顾鹤一手拦住,往里面推了推:“进去,夜里凉。”

  玉珏往里面躲了躲,手打开帘子,清脆声音说道:“太子殿下快上马车。”

  顾鹤在旁人的搀扶下进了马车,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小桌上放着一盏夜明灯,泛着悠悠的光。

  他还未坐稳,怀里便多了一个人,玉珏抱着他的腰,白净的小脸,脸颊上带着一点红印子,是谁在案桌上睡觉压出来的。

  顾鹤搂着他的腰,将他冰冷的小手握紧自己宽大的袖子中,抱着人,吻落在他脸颊上红痕上,轻轻的吻了两下。

  玉珏眨了眨眼,黑白分明的眼瞳在并不明显的光下,更加显得幽深了,他身上穿的暖,靠近他的时候,不自觉也会被渡了些温度。

  他感觉自己很久没有那种寒冷刺骨,好似找不到一丝温暖的感觉了,尽管这温暖是致命的玩意,最少暂时还是让他的手暖和起来了。

  他仰起头和他接了一个吻,轻轻柔柔的吻,随着车轮行驶,两人轻轻摇晃了一下,玉珏靠在他怀里问道:“殿下,事情可水落石出了?”

  他可没有谋害公主的心思,他一开始的目标,是整个公孙府。

  顾鹤指尖绕着他的黑发,随意的说道:“你想知道?”

  “嗯,这可比那些话本子好看多了。”玉珏能感觉到他对于公主的死一点也不在意,甚至察觉到一丝隐秘的愉悦,他说话也毫无顾忌了,他恨不得他家的人死光了才好。

  “你倒是大胆,拿公主和那些不入流的东西相比。”他嘴上说着大胆,语气却带着一丝笑意。

  “太子殿下恕罪。”他不是很在意的说道,抬头在他下巴处亲了一下,懒懒散散的声音说道:“殿下罚我吧,奴才都受着。”

  顾鹤见他无赖散漫的样子,哼出一声笑意,往他脊背后面摸了下去,玉珏身子一僵,下意识抓着他的手腕,条件反射的喘了一声:“殿下……”

  声音娇媚惑人。

  “孤的宝贝呢?”顾鹤掰开他的手,十指相扣间,声音温润。

  “……”玉珏耳根红了一下,然后难为情的看了一眼那案桌紧闭的抽屉一眼,小声说道:“奴才给取下来了,您又不在,奴才带给谁看?”

  顾鹤却不做声了,抓着他的手腕也松了,身旁气压更低了。

  玉珏心提了一下,随后缓缓咬牙,便知道这太子又在变着法子玩他了。

  “殿下……”玉珏去捉他的手,紧紧攥着他的,扬起脸,艳红的唇一下下讨好的亲他,声音软软道:“回去奴才便继续带着,一晚上不摘好不好?殿下息怒。”

  顾鹤垂眼看着小太监那白嫩的耳垂红了起来,双眼也因为动了欲,显得水润了不少,他身上味道越发香了。

  见他不为所动,玉珏不由咬唇,豆腐般的手不去抓他的手腕了,改捧他的脸,细嫩又柔软的指腹,他贴着他的唇,伸出舌尖舔了舔:“殿下,晚上,红绳,我绑给您看……成不成?”

  那粗糙的红绳是在太子库房发现的,之前绑过一次,他记忆不是很好,便不喜欢碰了,但是每每去库房选玩意的时候,他总会在那红绳上瞧两眼。

  平时的时候他便当做瞧不见,自不会去太委屈自己,但是今日求人,便依着他了。

  顾鹤眼珠转动了一瞬,依旧面无表情,好似不为所动,玉珏便有些气了,心中不平起来,松手坐在他腿上,两人拉开了一些距离,只是衣摆还是纠缠在一起。

  玉珏破罐子破摔:“那太子殿下要如何,那东西奴才就是取了下来,就是没带着了,您要如何?要杀了我吗……那殿下来吧,左右奴才也不能跟您说一个不字,再怎么难受也得受着不能反抗……那东西冰冰凉凉的,这天气渐冷,您也不会心疼奴才,还不如死了痛快。”

  这人越说越委屈似的,鼻尖泛红,带上了一丝哭腔。

  “孤刚刚可说了半个字?就委屈上了。”顾鹤看着那珍珠白般的脸,那张小脸他可是知道的,保养起来,比那些爱美的闺阁姑娘还要夸张。

  玉珏哀哀戚戚的眼神一顿,确实刚刚太子未说半个字,只是他自说自话便委屈起来了。

  “但是您都不抱着奴才了,还不是生气了?”他眼泪将哭不哭,梨花带雨之感更甚。

  顾鹤只能伸手将人搂紧了些,也不矫情,抚着他的腰,便道:“未经孤允许,擅自做主,将孤赏赐的东西拿下来。孤还未怪罪,便又使小性子了,真是越宠越娇气了。”

  “若是放在十一那些侍卫身上,那是要挨板子的。”

  玉珏也不是真的生气,跟着他时间不长,也知道他这人不是一个好脾气的,若是真的端着、拿乔了,被恼了,可真的得不偿失了。

  他靠近他怀里,独属于男人沉香混着药味,钻进他鼻尖,生出一种自己被他包围的感觉,不过事实也是如此,他双臂抱着他,便感觉将人整个罩在怀里了。

  “奴才不是您是侍卫,便不用守着侍卫的规矩……”他小声说道,整个身子都软进他怀里。

  “那你是什么?”顾鹤捏了捏他软绵的耳垂,怀里像是抱着一只乖张的小猫,淡声问他。

  玉珏沉默半晌,随着外间讲话声,他声音小小地说道:“奴才是太监……太子殿下的贴身太监,您最喜欢的太监的。”

  顾鹤起初不觉得太监两字刺耳,也对于这两个字没有什么太多的概念,直到一日,他看见玉珏如厕的事情,是蹲着的,甚至表情都十分痛苦。

  他也曾见过他残缺的地儿,长在他身体上,就好似一块无暇美玉,被硬生生划出了裂纹。

  男人去势之后,疼痛难忍不说,伤口恶化还会有生命之忧,且时常会伴随着失禁,无法控制自己的排泄。

  所以小太监时常底下垫着一层,他又极洗洁,一天清洗两三次,身上倒是没味儿,甚至香喷喷的。也不喜欢喝水、吃流食,便是觉着尴尬。

  只是每每看着小太监倏地脸色煞白、手指发颤的时候,那深埋在眼底的屈辱和阴鸷是藏不住的。那时他便不会为难他,让他自己去解决,也算是全了他面子。

  且玉珏只割了外圣,还是有欲望的,还颇为汹涌,不像他,许是身体原因越发真的无欲无求,他便经常让他打着伺候自己的名号,伺候满足他。

  他已经深谙这个系统套路了,不管是他的小玫瑰或者是小狐狸,都是走的凄惨非常的路子,具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他还未完全知晓。但从查到的一星半点里面,透出来的信息也半点不轻松便对了。

  但并不妨碍他对他好一点。

  顾鹤将人抱起来,低头寻着他唇咬了一口,笑着说道:“孤不喜欢太监……”

  就见玉珏脸色一白,手指捏紧了他的肩膀。

  “但孤是喜欢你的。”

  玉珏怔然一下,对上他眸色平淡的眼睛,诚然这些日子他能感觉他对他的不一样,但却是第一次如此隆重的听他说这话。

  “奴才也喜欢太子殿下。”小太监垂眼回答,说完之后,抱着他脖子,靠在他肩膀上。

  “说谎的人,是要被割舌头的。”顾鹤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

  黑眸沉沉的玉珏抿了抿唇,心中不以为然,他早已经不敬鬼神,不畏死亡,割舌头什么的,他也是不怕的。

  “奴才从不说谎。”他只是软着声音道,他又抓着他的手探进自己的衣襟里,让他捂着自己的心口,说:“您听,奴才说的都是实话。”

  顾鹤掌心之下是平静无比的心跳,他面无表情的捏了一下他细白的皮肉,然后抽出手来:“嗯,跳的很快,孤信你没有撒谎。”

  玉珏:……

  长街小巷,人间烟火,两人还是吃的午膳,如今过去三四个时辰自然是饿的,特别是玉珏之前在吃席的时候,便因为身体不适吃的很少,所以现在虽和顾鹤亲着亲着,却有些心不在焉起来了。

  顾鹤感觉到他的不对劲,不由抬起眼看他,见他有些呆呆的,正在从车窗上往外看。

  “怎么?”他问道。

  玉珏舔了舔嘴角,唇红似朱丹,道:“有些饿了。”

  顾鹤这才闻见外面香气浓郁的食物,还未说话,玉珏便靠在他怀里,小声道:“殿下买给我吃好不好,那个蟹酥饼、咸水鸭真的都很好吃呢。”

  “十一。”顾鹤捏了一下他的脸。

  “在。”十一就在马车旁。

  “买些蟹酥饼和咸水鸭来,其他的吃食也可以买些过来。”

  “是。”十一声音洪亮,然后脚步声渐远。

  “到府里就能吃到了。”顾鹤清俊的眉眼染上一丝宠溺,哄道。

  “谢谢殿下。”玉珏笑道,在他脸上清脆的啵唧了一下。

  晚上的时候玉珏如愿以偿吃到了自己想吃蟹酥饼和咸水鸭,心情颇好,一直都很兴奋,对着顾鹤更为热情了些。

  洗漱完之后,顾鹤正在泡脚,水是棕褐色的药水,温热的水将他白皙的脚背染红了,玉珏的手也落在水里,丝毫不觉得嫌弃的为他洗脚。

  见他手在搓洗他的脚背,顾鹤抬脚将他的手指踩住了,引得玉珏微微瞪了他一眼,道:“殿下,不要捣乱。”

  顾鹤不听,踩着不松,目露笑意,有恃无恐的说道:“我就要捣乱,你要如何?”

  玉珏对于他小孩子的行径并不惊讶,他时常便会如此,另一种手摸着他的脚踝,扬起小脸看他:“殿下若是因为奴才伺候得不好,故意为难奴才,那奴才让金盏姐姐来伺候便是,殿下......”

  见他故意苦着脸,又成了怨气小媳妇似的,他偏不顺着他,沉吟半晌道:“嗯......你伺候人的确还有不足,既然这样,还是唤金盏进来吧。”

  玉珏瞪大了眼睛,似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这般说话,刚刚他只是卖乖而已,旋即他红着脸,撅嘴道:“不准,不准金盏姐姐来伺候殿下,奴才伺候得不好,殿下也得受着,哼。”

  “这话你敢大些声让屋外的金盏听见吗?”顾鹤忍不住笑道,看着那压低悄悄说话的玉珏。

  玉珏眼珠一转,看着屋外那摇曳的黑影,似看见金盏那严肃的小脸,小声道:“不敢。”

  “便只敢窝里横。”顾鹤不为难他了,又简单泡洗过后,两人又去了一趟净房。

  再回来是,玉珏眼瞳一缩,瞧见那四角床柱上的红绳,忍不住回头看过去。

  “殿下。”玉珏讷讷道。

  “不是说好,今日玩玩这玩意的吗?以防它生灰了。”顾鹤坦然的走了过去,拍了拍床榻旁的位置,示意他过来,随后又取出暗盒中的东西。

  玉珏手指一麻,双腿僵直的走过去,看着那暗盒中的东西。

  呈圆饼状,里面是白稠样、带着淡淡香味的膏状物品,顾鹤手指沾了些,显得有些晶莹剔透。

  玉珏咽了咽口水,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嘴唇动了动,还未说话,便被问道:“还不将外衫褪去,是要等孤来伺候你吗?”

  闻言,他只能解开衣襟,衣服散落一地,恍若盛开的海棠花,朵朵旖旎。

  玉珏攀上顾鹤的肩膀,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声音有些颤,那陡然暴露在空气中的肩膀,微微发抖,他软着声音道:“殿下,轻些,奴才怕疼。”

  顾鹤揽着他的腰,安抚的和他拥吻,低声说道:“孤知道了,你且安心。”

  他指甲微微用力,捏紧了他的衣服,又缓缓放开,坐在他腿上,靠在他怀里。

  外间风雨骤来,屋外的树叶被打的唰唰作响,不堪承受的花瓣纷纷落地,那红色蛛网里面的束缚着一只哭鸣的白鸟,翅膀震动,将蛛网绷得笔直,却无法逃脱控制。

  只能任由蛛网侵蚀,将躯体染红,濒死鸣叫,却没有换来一丝可怜。

  此刻寝殿内亮着四盏烛台,将雪白的肌肤渡上了一层暖色的光晕,似打着光圈,发烫的身体渐变嫣红,恍若垂暮的晚霞。

  “殿下,殿下......”男人带着哭腔的声音似在求饶般,手指正在乱抓的,身体完全悬空着,脚趾都在无助的蜷缩着:“我真的受不住了!”

  顾鹤半跪在床上,闻言,抬手撑起他的背,让原本崩溃的身体有了一丝支撑,手飞速动着,堪比打在屋檐上逐渐大的雨滴般急速。

  “太子殿下、殿下,我手腕好疼,啊,这样真的不成了......”白鸟翻飞挣扎起来,那囚着他的红丝被绷直发出不堪承受的紧绷声音。

  玉珏手脚被绑住,强行承受自身的全部重量,尽管包裹着手帕,还是将手腕脚腕磨出红痕。他眼泪溢出泪珠,那糜烂的海棠花被捣碎了,花枝飞溅,无法依附在风雨中。

  顾鹤面色如常,不紧不慢的看着他的动作表情,没有任何安慰,只是颇为冷淡的看着。

  如此这般,玉珏便更委屈了,眼泪不断滑落,眼皮都红了起来,他克制的咬着红唇,直到顾鹤见他实在可怜,怜惜地低头来亲他的眼皮,这才呜呜哭出声来。

  一双泪水沁润的狐狸眼,恍若勾人魂魄的镰刀,欲罢不能的情愫在缓缓蔓延。

  “小玉儿,这般爱哭,可是难受了?”沉默了半夜,任由他委屈的太子殿下,此刻又像是没事人一般的温声安慰他。

  玉珏忍不住眼圈更红了,手脚还未解开,不能和他拥抱,不能在他怀里得到温暖,就像是幼鸟得不到安慰似的,眼泪更甚了,声音有些哑了:“难受,手脚都麻了,殿下不疼我了......”

  “如何不疼?”顾鹤缓缓的语调,似暖阳日缓缓流动的山泉,他托着他的腰,吻落在他涔出汗意的鼻尖,小太监身上的香味更加浓了,像是柴火下加热的香,越来越浓郁了。

  “弄出来,孤就松开你,小玉儿自己努努力,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顾鹤亲他的脸,亲他的脖子,亲他的眼睛和鼻子,就是不亲他的嘴。

  玉珏探出舌尖想要留住他,顾鹤只是笑着看他,亲在他嘴角上,便又离开了,玉珏登时眼泪更凶了:“呜呜......难受。”

  “乖,很快就好了。”顾鹤亲亲他汗湿的鬓角。

  最后在白鸟崩溃之后,终于得到了自由。

  在同一屋檐下的另一房间,却彻夜难眠起来,他今日没有为太子看诊,却在回来的路上瞧见了那侍卫手上拿的蟹酥饼和咸水鸭,他从小爱吃。

  咸水鸭是玉珏爱吃的,两人一起长大,吃食上也互相将就,但最终当初喜欢吃的东西,再入口味道已然不同,人也不再是当初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顾鹤: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哦。

  玉珏:……

  明天九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