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个事情？”周澄看着他, 他身上还穿着昨天两人出去聚餐时候的衣服，除了眼有些红以外看不出半点其他的异样。
见状，顾鹤也没有玩笑的心思, 他视线微微撇开, 他说:“很早了。”
“检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晚期了。”
顾鹤倏地脑子里产生一个念头, 他勾了勾唇，抬眼望过去, 直接说道:“知道为什么我后来会来接近你吗？”
周澄瞧着那苍白的脸, 看不出一丝血色, 眉眼带着兴奋的光, 他抿唇说道：“是为了报复我是吧, 我知道了。”
顾鹤挑眉看他:“你不信？”
“我信。”周澄从旁边给他拿了一个香蕉, 问他：“要吃吗？”
顾鹤看了一眼香蕉，又看了一眼一脸平静的周澄，顿时不想说话了：“不吃, 没胃口。”
“哦, 那我吃了，昨天晚上到现在我还没吃饭。”周澄没理他，直接自己剥开吃了。
“你......”顾鹤傻眼了，这周澄之前是不是在耍他啊？其实他才是演技大佬，一直在等着他往坑里跳？
“怎么了？”周澄吃完香蕉，将香蕉皮扔进垃圾桶里，冷静的眸子看着，询问道。
“我是不是误诊了？其实我不是胃癌晚期。”顾鹤不确定的问道。
“是的，没误诊。”周澄肯定的点头。
“那就是你一点都不喜欢我是不是？”顾鹤想象的那种悲情场景没来, 他表示很失望。
周澄伸手握住他的手, 嘴角带着一点儿笑, 陪着他演戏：“我相信你也不想让我伤心对不对？”
顾鹤见状，不知怎么的，就有些委屈了，眼眶红了，怔怔的看着他。
两人对视几秒，周澄无奈叹息，俯身去抱住了他，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你是想要我们两个抱头痛哭，感叹上天不公，碌碌无为的等死，还是希望我能好好照顾你这个顽皮的病人呢？”
顾鹤伸手抱住他的腰，脸埋进他胸前，闻着熟悉的味道，那无法控制的眼泪夺眶而出，感觉到除了身体疼痛之外，还有一股其他的东西揪着他的心，让他不断的冒着眼泪。
“好疼，好疼，周澄......”他也不管了，蹭着衣服他，带着鼻音的撒娇。
“我知道。”周澄摸了摸他的脑袋，感受胸前的湿意，望着窗外的桂花树，眸低生出一种无力感，他哄着他：以后不乱跑了，在医院治疗好不好？我陪着你。”
顾鹤“嗯”了一声，算作答应。
后来周澄抱着他睡了一会，见他睡着了，就轻手轻脚的坐起来，穿上鞋，打算回家里去拿点两人需要用的东西过来。
在周澄走了之后，顾鹤便睁开了眸子，双眼毫无睡意。他在脑子里面联系着系统：“现在周澄对我的好感度是多少？”
“百分之八十五，还未达到攻略值。”系统的适时的响起来。
顾鹤他不能屏蔽痛感，那常常让他疼的睡不着，可是因为周澄躺在他身边，他又要必须“睡着”才行。
他想起之前，在车上意识不清醒时候做的梦，他问系统：“在第二个世界的时候，涂山玉成在我死了之后，他怎么样了？”
他不问乔苏木，因为乔苏木在他走之前，就已经死了。
系统沉默了一瞬，很快说道：“杀死了那些觊觎仙骨的人之后自爆元丹而死。”
顾鹤霎时间一股窒息感袭来，心揪了起来，他以为给了他最好的选择，给了他最想要的东西，成了他的大道。
但是没想到，最后还是没有让他喜欢。
“这个世界的周澄也会死吗？我不完成攻略任务会怎么样？”顾鹤两眼空洞，虚虚的看着某处，低声问道。
他想他是喜欢上他了吧，他确信他们三个人在某种意义上一定有联系，或者是同一个灵魂。
他常常能在周澄身上感觉到那股熟悉感。
当确定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没心没肺、什么都没放在眼里的顾鹤，也终究会心疼人了。
“没有宿主的干扰，这个世界的时间线会按照原本轨迹进行，宿主没有完成任务将永远在世界线中死去，包括你原来的世界线。”系统说的话，顾鹤一向不怎么相信，但有时候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他又不得不信。
“我不懂你这个......什么，男德系统？我觉得和你给我的任务毫无关系，到处都充满着一种奇怪的感觉，我的任务......或者说你的任务，到底是干什么。”顾鹤眼眸中出现一丝神色，目光灼灼但又很快熄灭。
系统被他吓了一跳，因为时间太赶，这个男德系统他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
“宿主不要妄加揣测，只需要好好完成任务就好了，完成所有任务之后，就可以回到原来世界继续生活。”系统冰冷的机械音，警告他。
“我在第一个世界时候不想完成任务的时候，自杀之后，是不是会回到最开始的时候。”顾鹤带着一抹浅淡的笑意，他终究高估了自己。
曾经以为的不会动情动心，但是在真诚和爱意面前溃不成军，他这样的性子，居然会因为一个另外的人，放弃自己生的可能。
一次次的深沉爱意，一次次的舍命相陪，演戏的人若不是情深，怎么能打动观众，怎么能获得爱意骗过爱人呢。
“系统劝宿主不要做傻事，攻略值已经百分之八十五了，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系统的声音依旧冷静。
“所以，让这个世界的周澄爱上我以后，我再抽身离开，让他再一次看着爱人的离开？”顾鹤声音带着一丝嘲意，随即缓慢的阖上眸子：“ 我原以为我已经算是铁石心肠了，结果没想到，还是人外有人。”
系统被内涵之后，不再说话了，只是默默的观察此刻闭目养神的男人。
也不确定他的话中有几分真假。
直到周澄两个小时之后出现在病房里，顾鹤都还是安全无事，他就放心了一些。
周澄换了一身衣服，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两人的一些衣服和洗漱用品，顾鹤用来护肤的瓶瓶罐罐都拿一个大袋子装来了。
看的顾鹤直想笑，手拿起几支口红：“我的澄哥哥，我是在住院，不是去参加选美，这些化妆品就没必要给我带了吧。”
周澄伸手将那几只黑色包装的口红从他手上拿下来，半点没有不好意思的说道：“来的太急了，看见都放在桌上就拿来了，后备箱还有很多的东西.......”
顾鹤望着他，勾了勾唇：“你这是搬家呢。”
之前见顾鹤笑得时候，都是觉得他阳光纯粹，又朝气蓬勃，看在人心里，像是要将人融化了，明媚爽朗。
现在再看，病中的顾鹤依旧美丽，可是他心中却沉甸甸的，无法再生出之前那般明朗的心情。
“我帮你去搬？”顾鹤下了床。
周澄原本想要拒绝，但是见他动作迅速的下床穿鞋，想到什么也不好拒绝了。
病人有时候，也不想一直被当作病人吧。
顾鹤穿着病号服，主动挽着周澄的手，亲昵的和他低声说话。
周澄也不理会这边人来人往的病人和家属，光明正大的牵着他的手走在医院里，不在乎有没有人看见，也不在乎会不会被偷拍。
但到底顾鹤的知名度还是可以的，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顾鹤在医院和一名男子动作亲密的照片就在网上传开了。
随即有网友爆出，那名与关大明星行为亲密的不明男子，就是此前被他爆料潜规则男星的周大导演。
这下网上直接炸开了，对于顾鹤的谩骂铺天盖地的而来，还好顾鹤半点不在乎，可是周澄很难受。
从下午就一直皱着眉到晚上，顾鹤见他一直盯着手机看，就坐在床上，伸脚踩在他膝盖上，他原本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办公，顾鹤则是百无聊赖的在看综艺。
周澄放下手机，伸手握住他的脚掌，转身坐到了离顾鹤更近的椅子上来了。
“怎么了？”他伸手搓着顾鹤冰冷的脚，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问道。
“我刚刚看见，你在刷微博看什么？看我的黑粉怎么骂我？”顾鹤被他暖着脚，得寸进尺的将另外一只脚也伸了过去。
周澄两只手接住他的双脚，一本正经的给他暖脚，他垂着眸子：“ 我发一个澄清视频。”
“不准。”顾鹤伸脚踢踢了他，坐在床边，双手撑着床，眼眸弯弯地看着他：“之前我污蔑你的时候，你不让我发澄清视频，现在我也不许你发。”
“一人一次，扯平了。”
“我不让你发，是因为你是公众人物，我不需要这份澄清，但是你需要。”周澄皱眉试图和他讲道理。
“ 我现在是不是公众人物又有什么关系呢？”顾鹤歪着头问他，目光淡淡。
周澄不说话了，只是垂头沉默的给他捂脚。
*
第二天晚上两人抱在一起睡觉的时候，不约而同都想到了白天医生说的话，胃癌肝转移，不治疗的话，最多只有三个月时间了。
就算是积极治疗，也不建议手术治疗了。
医生话里的意思是：及时行乐，该吃吃该喝喝，最后的日子最好是好好享受。
“澄哥。”顾鹤望着窗外的月亮，感觉到身后人紧紧抱着他的手臂，知道他没睡，便出声说道。
“嗯。”这声应得有些低沉。
“我想吐了。”顾鹤呆呆看着月亮，然后缓缓流出了眼泪，轻轻的说道。
他的胃在灼烧，全身都在疼，控制不住的牙齿在打颤，他感受到了身为癌症病人，有时候不是不珍惜自己的性命，而是真的太疼了，要不起，不敢要了。
顾鹤今天听话地做了化疗，周澄不放心他回家，就打算在医院观察几天再回去。
周澄抱着他去了厕所，然后人被顾鹤推了出来，门被大力关上了。
他隔着一扇门，能清晰的听见顾鹤在里面恶心、呕吐的声音，他看见模糊的看见顾鹤跪在马桶前。
这一刻，原本就寂静无声的医院更加沉默了，此刻只能听见他爱人痛苦的声音，但是他却无能为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来马桶的冲水声。
顾鹤唇上、下巴、脸上都是水渍，那双疲惫的眼看了一眼站在门口周澄，只见他依旧板着一张脸，可是眼底的难过和悲寂都快溢出来了。
周澄伸手抱住他，将他抱上床，盖好被子，双手拢着顾鹤入怀，鼻尖嗅着他的发丝。
“澄哥，明天帮我剪头发吧。”顾鹤闭着眼睛，同样双手抱着他，声音嘶哑。
“好。”周澄没有什么不答应的。
“你不能死。”周澄声音有些哽咽，顾鹤闭着眼没能看见他哭没哭，也没力气看了。
“我阻止不了……”顾鹤以为他说的是不能病死。
“你不能自己寻死……我知道你这两天都有这种念头，你不要这样……”周澄恨不得将人揉进自己身体里，永远不要分开。
顾鹤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只是贴在他胸口，听着他“咚咚”的心跳声，好像再说我很爱你。
他想着原来爱你的人，真的一个眼神，便能知道你想做什么。
“那天，我在车上听见你在意识不清晰的时候，说了很多人的名字，其中也有我的。当时我觉得很耻辱，没想到我也许只是一个替身？有时候我看你的眼睛，你好像在透过我看向别人，爱意来的突兀又炙热。就算是这样，我依旧没有松开你的意思。”周澄声音很低，他再说这话的时候，是紧闭着眼睛的，不让人能察觉到自己内心自厌的想法。
但是这些话，却像是将一颗热乎乎的心放在人手心里，任人揉捏。
顾鹤缓缓睁开眸子，想要挣扎看他，没想到他居然知道了这些事情，但是周澄不让，死死按住他的脑袋，不愿意泄露一丝狼狈。
“我要亲你，周澄。”顾鹤低声说着。
周澄半晌之后，才松了手劲，低头寻着顾鹤的唇亲了上去，咬住他的上唇，舌尖想撩开他的唇齿。
但是顾鹤却紧紧咬着牙关，一双黑眸看着他，月光爬满了他发，温柔了他的眉眼，周澄不强求了，只是一下一下吮着他的唇。
等他亲完之后，顾鹤手摸到他的脸颊，他说：“他们都是你，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其他太多却不能说了，系统会直接屏蔽，还会对他进行惩罚。
周澄睫毛颤了一下，然后掀起眼帘看他，认真的告诉他：“子澄，我只是周澄，不是别人，你瞧仔细了。我只会是我自己，不是别人。”
顾鹤愣了一下，旋即有些想笑，但是又笑不出来，他不是关子澄，他是顾鹤啊。
最后他抬起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将自己送进了他的怀里，同时用两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呢喃着，眼底没有伪装的深情，真诚又满足，恍若宣誓：“好，你是周澄。”
“我喜欢周澄。”
顾鹤喜欢你呀。
随着话音落下，系统传来异常温柔的声音：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被拯救者爱意值达到百分之百，您现在可以选择离开这个世界，不需要再承担原本不属于您的折磨。”
顾鹤将脸埋进他颈间，说了一句：“不走，留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应该快完了T^T
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