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煜王府张灯结彩,府中到处一片大喜之色。
距离煜王大殿不远处,有座刚规整好的大殿,名为“苡诺宫”,牌匾是南恩和安排人选了吉时才挂上去的。
殿中的布置和规格比宋晚清的煜秀宫还大了一倍不止。就连里面的物件和摆设也都是是煜秀宫不能比的。
袁知苡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衣裙,脸色素气淡然。望着窗外红色的灯笼,红色的迎风飘带,正红色的囍字帖窗若有所思。
侍女阿秋走过来,低声问道了一句:“让奴婢伺候煜王妃梳洗可好?”
袁知苡转过身,眼中似还带着泪痕。
“我不是煜王妃,这个头衔不能随意称呼。煜王妃只有宋候爷家的小姐一个。”
“可是煜王殿下已经下了旨意,说从今往后只有您一位煜王妃。”阿秋回得小心翼翼。
“是你们会错意了。”
“是……”侍女阿秋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游说,暗自退了下去。
这时,宋晚清从殿外走了进来。她贵气依旧,远山黛,胭脂红,唇釉彩,所有的装扮都与她的贵气恰到好处,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她着一身正红色的宫衣,裙摆拖尾及地,不论谁见了,都知她才是今天的主角。
一身单薄衣装的袁知苡见宋晚清进来,立刻跪地俯首。
“奴婢给煜王妃请安。”
宋晚清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述,走进来,直接坐在了苡诺宫中云锦丝秀制成的座椅上。
“你我这时也该姐妹相称了,往后各自不用拘礼。”
袁知苡跪地不动。
宋晚清见她低头唯诺的模样,其实她还没见过这位新王妃。
“你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看看。”
“奴婢生得普通,不配给王妃看见。”
宋晚清起身道:“你怎会生得普通,能被煜王看上的人如何还能普通。把头抬起来。”
袁知苡听令,缓缓地抬起了头……
宋晚清仔细端看着她,无论模样还是身段与府中的奴婢和侍女还是不一样的。
袁知苡的美很自然。这是宋晚清对她最直接的印象。
“你的确与旁人有些不同,难怪殿下会对你另眼相看。”
袁知苡恭敬道:“奴婢身份卑微,从不敢逾界……”
“不敢逾越你也越了。你看整个王府里里外外布置的这些,都是殿下亲自予给你的。”宋晚清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从小的霸气从来不允许任何一个高过自己。
“奴婢无福请受。”
“能被殿下看上是你的福气。只是……”宋晚清抚摸着小腹,心酸地笑了笑,“只是怕你到最后,也只能落到跟我我同样的下场。”
“奴婢不敢有半点妄想,只求此生能安稳待在府中。”
“安稳?!亏你敢想到这两个字!安稳……”宋晚清冷笑,“普通百姓家也难得有这两个字,何况是在帝王将相家?我父亲一生戎马,为舜义鞠躬尽瘁,可我的境遇今日又是何等心酸!”
“王妃有话可直说。”
“本宫直说,你就能照办吗?”
“只要奴婢能做到,只要对殿下有益处的我都在所不辞。”
宋晚清在没见到她以前,以为她只是跟侍妾的那几个没什么区别,都是男人与女人玩乐逍遥的手段。可如今见了,才知道这个袁知苡并非是寻常的奴婢。她的清醒脱俗,她的不卑不亢,她的行为举止,让宋晚清打心里感觉到了危机。
“看不出你居然这么在乎煜王。”
“荆州乃至整个舜义的百姓,每个人都会在意煜王殿下的安危……”
“不错,每个人都在意殿下的安危。可唯独你除外!今天就是因为你,要陷殿下与危难之中了。”宋晚清开门见山,说得直截了当:“本宫不妨告诉你,我阿爹听闻煜王殿下今日要重纳妃,会特地从战场过来亲自来府中庆贺。我阿爹是在沙场领兵打仗的人,性子可不像我这般温顺。他来府中除了为本宫的小王子道贺外,最重要的是来喝你跟殿下的喜酒。宋晚清摸着腹中浅笑……“本宫不希望好好的喜事变成祸事。煜王能看上你,想必知道你是个聪明的,拎得起事情的轻重。”
宋晚清走过去将她扶起来。
“希望妹妹以大局为重,别因为自己一个而殃及无辜。”
“王妃的意思奴婢知道。就算王妃不来这一趟,奴婢也不会连累王府上下。奴婢保证会走得远远的,此生离开煜王府。”
宋晚清却从贴身的腰间拿出一个半指高的瓷瓶,送到了她面前。
“姐姐我从小懂得一些医道医理。妹妹放心,这个药喝进去不会有半点痛苦。”
袁知苡平静地问:“这个是毒药吧?”
宋晚清没有否认。
“奴婢只有一事相求。”
“妹妹尽管说。”
“我死后,将我送回淮南老家安葬。”
“这个你尽管放心,妹妹的后世必将按王爷妻室的规格操办。”
“有劳煜王妃了。”
宋晚清拉起她的手,仔细看着她。
“被煜王殿下看上是你的福也是祸。你别怪本宫,怪就怪你的出身太过卑贱。若你阿爹的身份地位能跟握阿爹一般,本宫也就认了。可你偏偏生来是个卑贱的身份,想要逆袭在本宫之上,这是绝对行不通的。”
袁知苡听着,冷静的眼神看着她。“我这一生最不后悔的,就是投生在我父母面前。”
宋晚清笑了笑,看着红色的瓷瓶本身,又接话警示道:“你其实也可以选择不,怡然自得做你的王妃。可你淮南老家父母兄弟的安危,本宫可就保证不了了。”
“煜王妃不必再说,奴婢就是奴婢,只配服从主子。您安安稳稳做您的王妃,奴婢贱命一条,不足挂齿。只求王妃能说到做到,安置好奴婢的家人。奴婢就算再投胎转世,也没齿难忘王妃的恩典。”
“只要有本宫在的一天,你的父母及兄弟,自然都会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袁知苡握着正红色瓷瓶,再次跪地。
“奴婢谢煜王妃恩典赏赐。”
宋晚清看着苡诺宫中的大喜摆设,圆桌上备好的金丝线作配的大红嫁衣。转身对着宫中的侍女道:“来人,伺候本宫更衣。省得延误了吉时。本宫与煜王殿下情深意长,殿下特意为了小皇子再次举办大婚之仪。你们知道便可,若是有谁,胆敢提前走路风声泄露本宫与殿下的计划,必对其斩首伺候!”
“是……”宫中人跪了一地,个个吓得颤抖不已。
南恩和一人在沐榭堂中已经待了足足两个时辰。整个煜王府中,只有沐榭堂中没有半分喜色。依然还是苏知易在时的模样。
曾怀走到他身旁,拱手提醒道:“殿下,时辰差不多了。”
“我知道。”南恩和站在替苏知易疗伤的床榻前,若有所思。
曾怀试探问:“不知易先生今日会不会来王府观礼?”
南恩和问:“让你放出去的消息都办妥了?”
“殿下放心,一切都已办妥当。”
“苏知易……”南恩和把住床榻的木棱,脑中不受控制地总是想起他在这里疗伤时的情景……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全部恢复?身体还会不会突然冷热更迭?如果伤口又裂开了,阿笙不在,谁在身边照顾他?噢,也对。阿笙说他有中意的红颜知己!
你南恩和在这里跟着担心傻不傻!
为何剧本里的人设,已经不需要提前看剧本就能驾轻就熟?南恩和疑惑不已……这次难道真成了这个时代的木偶,完全没了自己的主观意识?
“书童阿笙是易先生的徒弟,以易先生的为人,绝对不会对其置之不理的。”曾怀打断了他的思绪。
南恩和调整好自己,“必须想办法将苏知易留在煜王府。太子之位空悬多日,本王对其势在必得。若再取得苏知易的协助,本王的胜算必将翻倍不止。”
曾怀附和道:“殿下说得不错,虽然论才能和远见,殿下皆在众位王爷藩王之上,可也架不住他们各方招兵买马笼络人心。眼下殿下婚娶一事……众位王爷们……”
“与他们何干?多管闲事!”
“都说……”
“说什么?”
“都说殿下您一意孤行故意与宋候爷对立,是自取……自取灭亡。”
“鸿鹄之志岂是燕雀能够揣测,一群鼠目寸光。”南恩和转身走到沐榭堂中央,势必在得的气势与身后牌面“清雅闲居”四个字倍显不入。
“传令下去,大婚按原定时辰举行!一刻也不得拖延。”
“卑职遵命。”
“下令苡诺宫中所有婢女侍从,好好侍候好新王妃,若得王妃欢喜,本王重重有赏!”
“是!”曾怀刚得令下去,却得线人晴霏送来的剧本。
“煜王殿下,越来越有王者的气势了。这才是一个霸楚君王该有的气场。剧本奴婢给您送来了,不过看您现在的入戏状态,大概也快用不到剧本了。”晴霏意味深长地看了南恩和一眼,“只要开始了,殿下就会顺应剧本里的剧情走下去。得心应手习惯角色了,那么就离着顺利完成任务不远了。”
“我就是要尽快完成尽快回去!希望你们说话算话,而不是故意欺骗。”
晴霏笑了笑,“真与假,殿下不试试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殿下不需要剧本也能演下去了,那才是真的离回家不远了。奴婢相信您能完成任务,尽快回到现世。奴婢告退。”
南恩和翻开标记为第12场的剧本,瞬间被里面剧情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