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骁将人打横抱起,大步朝客栈的客房走去,边走边说:“此事说来话长,咱们还是回房慢慢聊吧。”

  在场的属下们纷纷低下头,不忍直视,李煦只觉得脸上热的要烧起来了,瞪着寇骁说:“快放本王下来!丢死人了!”

  两人已经进了内堂,寇骁抱着一个成年男人还能健步如飞,大步跑上楼,进了走廊尽头的房间,然后一脚踹上门,将外头的声音完全隔绝了。

  李煦挣扎着跳下地,还未转身就被寇骁紧紧地抱在怀里,紧接着,火热的唇舌朝李煦压下来,以一种绝对强势的姿势将李煦压在门板上。

  “唔……”李煦嘴唇被磕破了,有细微的刺痛感传来,但专心接吻的二人谁也没停下来,室内的温度逐渐升高,李煦只觉得一股热流传遍全身。

  披风落地,腰带被解开,李煦突然按住寇骁的手,喘息着问:“不急,先把话说清楚!”

  寇骁眼神火热地盯着他,将两人的身体贴的紧密,哑着声问:“都这样了,还不急?”

  李煦低声笑了起来,将他推开一些,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裳,弹了弹袖口,神色淡定地说:“忍着就是了,反正本王不急。”

  李煦绕开他走到桌边坐下,这才认真看着这间客房,看得出来是精心布置过的,床是全新的,床上用品也应该是新的,地板上还铺着厚厚的地毯,墙上甚至还挂著名人字画。

  “你什么时候到的?这是特意为我们留的房间?”李煦摸了下桌上的茶壶,发现水也是热的。

  “今日凌晨到的,原本想在城外与你汇合,怕动静太大,就让寇家军退后十里躲起来了,我只带了十几人进城,这屋子应该是特意给我们留的,东家要来,哪有不准备的道理?”

  李煦倒了杯热水喝了口,瞥见寇骁在他对面坐下,他伸手掀了寇骁头上的鹿皮帽,手指在他额角的一道伤口上摸了摸,“怎么会伤到这里?什么时候伤到的?”

  寇骁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李煦的手有点凉,不过贴着很舒服,寇骁不甚在意地说:“不记得了,被溅起的石子划伤的吧,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

  “可还有其他地方受伤?”

  寇骁眼神一闪,摸着自己的胸口,干咳了两声,然后摇头,“没有,一切都很顺利,没受伤。”

  李煦看着他那副故意隐瞒的样子,走过去拉开他的衣领,冬日穿的有点厚,衣领下只露出一小片蜜色的肌肤,并没有看到伤口,他拍了拍寇骁的胸口,命令道:“把衣服脱了!”

  寇骁似笑非笑地看过来,问:“这时候又急了?”

  李煦不想理他,寇骁的腰带本来就是解开的,此时解开扣子,轻轻一脱,外衣便被丢到了桌上,他一层一层剥开衣物,直到上半身再没有衣物遮挡。

  寇骁身上有旧伤疤,这是李煦一直都知道的事情,甚至他身上的每一道伤痕他都亲吻过,因此记得每道伤痕的具体位置和大小,他扫了一眼,确实没看到新伤,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寇骁把手放在裤头上,坏笑着问:“还要继续看吗?”

  李煦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寇骁刚才明显是故意误导自己的,他指了指寇骁,冷哼道:“那行,脱吧,有什么不能看的,又不是没看过!”

  寇骁解开裤子,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内裤,款式与李煦的一致,光溜溜的站在房间里,虽然房内烧着炭盆,但这么站着还是觉得凉飕飕的。

  而且他身上脱光了,李煦却还是齐齐整整的,还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自己,寇骁有点扛不住了。

  “那个……”

  李煦不等他说完大喝道:“别动!就这么站着吧,挺养眼的。”

  寇骁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可怜兮兮地说:“王爷,很冷的,会生病的。”

  李煦给他倒了杯热水,“来,热水喝一杯就不会冷了。”他指着对面的座椅说:“坐下,咱们慢慢说。”

  寇骁此时哪里还有心情慢慢说,他看了眼床上暖和的棉被,问:“时候不早了,咱们不如先睡一觉?”

  李煦看了眼时辰,还没到午时,正是该用午饭的时候,怎么就时候不早了?而且他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抱上楼,如果太久没出去,还不知道他们会乱想成什么样,虽然他和寇骁是法定夫夫,过了明路的,但白日宣淫总归是会不好意思的,尤其在他们根本没淫的情况下。

  李煦把桌上的衣服推给他,“穿好,本王肚子饿了,先去用膳,也问问颍川如今是什么情况。”

  “这个我知道,你问我就好,午膳让人送进来吃吧。”寇骁披上中衣,然后出去叫人送吃食进来,没多久,一名俏丽的丫鬟就送了食物上来。

  “你叫林蕊儿?”李煦认出了来人。

  林蕊儿激动地跪地行礼,“是的,王爷,属下……奴婢……”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自己了。

  “既然是暗部的人,那就是本王的下属,起来回话吧。”

  林蕊儿麻利地起身,先将饭菜摆上桌,伺候着李煦和寇骁二人用了饭,“悦来客栈是叶大人来颍川后买来的,那户人家想逃离颍川,正急着脱手,叶大人觉得与其买个住宅不如买个客栈,以后还能赚钱。”

  李煦点点头,心想,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他的影响,他身边的这些人越来越会做生意了。

  “你们还有多少人留在这里?”

  “只有属下与小橙了,就是之前去接您的那位,其余人都跟着叶大人进京了。”

  “那颍川这边是何情况?林统领还在吗?为何街上冷冷清清的?”

  寇骁给李煦夹了菜,让他边吃边问,否则这种天气饭菜一会儿就凉了。

  出门在外又没外人,李煦也就随便了,边吃边听林蕊儿说颍川城的近况。

  “皇上下了旨意,要求林统领在一个月内解决颍川叛军的问题,明面上的圣旨说,颍川府兵是被逼无奈才反叛,情有可原,皇上不会追究大家的罪名,让大家各归各位,并且保证以后每年的军饷会及时到位。

  大家胶着这么久早就不耐烦了,早前的冲动也散了,听到还能继续当兵都挺高兴的,不过我们知道,皇上还给林统领送了份暗喻,让他想方设法处死带头闹事的那几位将领。

  林统领按您的意思给皇上写了封奏折,请皇上将那几位平调到各处,隔得越远越好,否则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乱子又该复发了,刚在昨日,皇上的回复到了,他同意了林统领的提议,并且下旨将五名将官调走了,名义上是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让他们去边境戍边,报效国家。

  原本他们就有预感皇上不会轻饶了他们,没想到还能平调,虽然是去苦寒之地,但总比丧命强,而且去边境还有机会立功,于是都很高兴地接了圣旨。

  至于为何城里会冷清成这样,是因为五名将官中有两人遭遇了暗杀,死在了大街上,据说,杀人者只有一人,杀人后全身而退,有人瞧见那杀手逃进了郡守府,而林统领就住在郡守府内,于是,就有人议论说,朝廷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最终还是要秋后算账的,死去的那两名将官就是证明。”

  李煦有些吃不下了,皱着眉头问:“是有人猜出了林统领的想法,想要破坏这次平乱,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颍川一直乱着对谁最有好处?”

  寇骁咽下嘴里的食物,平静地说:“有两种人,一种是叛军中真正想让造反的人,有的人是为了讨回军饷,有的人也许是真的想造反的,还有一种,则是想要让王爷死的人,颍川的事一日不解决,王爷的罪名就一日重过一日,如果这些府兵真的打出去,那么为了堵悠悠众口,王爷没罪也要治罪的。”

  李煦丢下筷子,面容冷肃,“如果是第一种,那么就把人找出来,不要让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如果是第二种,那就先解决这个案子吧。”

  李煦不想吃饭了,吩咐林蕊儿:“你去请林统领来一趟,本王与他谈谈。”

  林蕊儿笑着说:“您进城的时候属下就已经给林统领送信了,大概快来了。”这个时候,林钊要出门并不容易,虽然百姓们都害怕的不敢出门,但依旧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李煦这边刚收了饭碗,就听说林钊到了,他下到一楼,就见林钊裹着一层厚厚的黑斗篷走进来,而外头正飘扬着大雪,这种天气,就算没有叛乱,大家估计也不爱出门的。

  两人多年不见,见面时都有些感慨,李煦道:“林统领憔悴了,看来这个案子不好办啊。”

  林钊惭愧地说:“卑职是武将,让我带兵平乱还行,让我与他们磨嘴皮子实在有些为难,而且叛军中势力并不统一,人心叵测,也不知是何算计。”

  “坐下说吧,本王能在颍川滞留一日,看看能不能帮林统领分析一下形势,这里的平稳与否与本王的性命息息相关,本王不得不了解清楚。”

  林钊当然知道这件事是冲着李煦去的,但事情发展到今天已经有些失去控制了,大部分的将士确实是被逼着才反的,也同意投降,尤其皇上赦免了他们的罪让他们回归原职,但林钊发现,暗中还有一股势力在散播谣言,说皇上并非真心原谅他们,只是为了稳定形势,以后必然要秋后算账的。

  接着,两名将官在大街上被刺客刺死,这两名将官都是同意招安的,而且即将赴西北上任,他们一死,全城哗然,不仅叛军闹开了,百姓们也对朝廷抱有敌意。

  一个没有信用的朝廷是不被百姓拥戴的。

  “刺客没找到?”李煦问。

  林钊苦笑道:“不少人亲眼见到刺客进了郡守府,而我当时并未察觉到,等带人搜查府邸时,却什么也没找到。”

  “郡守府里还有谁?”

  “陈郡守死后,其余官员也都回家待命去了,只有我等借住在郡守府府衙后院,但院子太大,要藏个把人太容易了。”

  “是啊,本来就是故意栽赃陷害的,这个手段太拙劣了,可也是最有效的,百姓们只相信眼睛看到的,可不管这其中是否有诈。”

  “王爷可有良策?”

  “你刚才说军中有股势力不愿意被招安,那你知道都有谁吗?”

  林钊摇摇头,“不知,但我觉得安庆平应该知道,或者这些人就是他策反的。”

  李煦仔细想了想,安庆平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为了搅乱时局?可他的敌人是宁家,这么做能拖宁家下水吗?

  “安庆平是聪明人,他一定发现了赵家的反间计,知道自己被利用了,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但他搅乱时局的用意是什么呢?”

  寇骁灵机一动,问:“如果是为了手握兵权好杀人呢?”

  “这不可能!”李煦下意识地反驳,分析道:“他就算能掌控一部分的叛军,那又能怎样?这些人真能走出颍川替他杀人?他要杀的人可是在京城,光凭这些叛军可打不大到京城。”

  “那如果宁家人走出京城呢?”

  “你是说……”李煦恍然大悟,“那接下来,安庆平应该会想尽办法将宁俊之调离京城,只要宁俊之一家走出京城,要对他们下手就简单了,可那也用不上叛军吧?收买土匪或者雇佣刺客都更容易实施。”

  “那就一定有什么阴谋是我们还没想到的,安庆平毕竟和宁俊之同朝为官多年,更了解他。”

  李煦接受了这个理由,如果真是安庆平策反了一部分人,那他许给这些人的利益是什么?金钱?权势?

  金钱哪来?权势又从哪来?安庆平虽然是郎中令,但还没到只手通天的地步。

  林钊是羽林军统领,但他这个统领还是归郎中令号令的,安庆平是他的直属上司,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之所以能来接替他应该也是他安排的。

  人有长处有短处,林钊并不善权谋之术,也许这就是安庆平能放心让他来的原因。

  “他也许不是真的要反,只是要乱,只要颍川还乱着,他就还有机会,赵家能利用他,他为何不能利用赵家呢?王爷死不死他不放在眼里,但时局越乱肯定越有利。”

  李煦赞同地点头,“不管如何,本王是不想颍川乱的,先查出被安庆平收买的人,这应该不难,这个人一定是军中将领,也许是五将官之一,因为只要收买了一个,就能得到一批人,所以这个人的地位不可能太低,你只管往军中将领里查。也无需讲究证据,一旦有怀疑对象立即抓捕归案,再从他身边挖两个人出来安上刺客的名头,当着全军的面斩首示众,至于那位将领,你派人送入京城,本王有用。”

  林钊瞥了寇骁一眼,问:“王爷,可否借个人给卑职用?”

  “你要借谁?”

  林钊朝李煦身后看了一眼,在邻桌上,戴着面具的男人正在小口小口喝酒,也不知听没听他们的谈话。

  “借您的侍卫一用,到时候也让他亲自送人入京,您看如何?”

  李煦暗暗叹了口气,怎么每个人都想借走他的贴身保镖呢?不过贺遵现在跟着他入京确实有风险,还不如先在颍川待一阵,等他把京城的事情理顺了再上京不迟。

  “好,但最多半个月,时间拖得长了反而不好解释。”

  林钊起身朝李煦做了个揖,“多谢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