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来信了,说岭南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了,死了不少人,不过总算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候。”李煦看完乔安的信后直接烧了,表面上,乔安依然是赵家派系的人,他们之间只会有嫌隙才对。

  寇骁一脸便秘色,好多天了都没能从谣言中缓过神来,说他与顺王有私情就算了,他乐见其成,可那些愚昧的百姓居然说他为了要个寇家血脉的孩子就让自己的妹妹生,生个鬼,鬼能生孩子吗?

  李煦瞧那那样不厚道地笑了,“你还在气呢?这有什么,谣言就靠一张嘴,他们脑洞那么大,自然是什么都会想到的,而且不是挺好的吗?就不愁孩子的来历问题了。”

  “可别,最近出门大家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同情,本将军还需要他们来同情?”

  “是是是,你可是本王的心头肉,哪里轮得到别人来同情,那么寇将军,您好几日没出门了吧?寇家军不要了?”

  提起这事,寇骁正了正表情,转过头说:“末将已经拟好了对外招募王府护卫队的告示,约莫下个月就能开始招人,公告上写的人数是五千,不过依我之见,可以凑足一万人,以你的身份不算过分。”

  李煦倒不是担心人数多被人弹劾,而是这两年南越招兵买马的次数多了,队伍扩建的也快,怕找不到那么多人。

  虽然他说护卫队不用太精锐的人才,但也不能随便来个人都收,南越百多万的人口,听着不少,但要划分出十分之一的人口做军士,也是捉襟见肘的。

  “还是先招五千,平日王府也没什么事情,这五千人先丢到军营去操练,将来要用了再说,南越如今还算太平,本王也没多少政敌了,用不着前呼后拥的出门。”

  寇骁倒是不担心他的安全问题,闽州城内如果混进大批刺客,那寇家军与郡守府可以双双自刎了,人多出门反而是个累赘。

  “不过还是要防范宁家的报复,最近您出门多带二十名护卫吧。”

  李煦点头,这点他一直放在心上,他向谢当家询问过宁夫人的性子,得知是个宁折不弯的性格后就知道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善了了,好在京城他也不是一个人都没有,要守住一个宁家绰绰有余。

  “按我说,斩草要除根,宁家如今成了仇人,随时都可能报复,不如先下手为强。”

  “宁大人确实是个不错的官员,而且深得皇帝信任,我们杀了一个宁三郎不算什么,但如果宁家全死了,皇帝不会善罢罢休的。而且也没到那种不死不休的境地,咱们如今是正当反击,有理有据,按律也是无罪的,但随意杀害无罪之人,就是我们的错了,何必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犯错?”

  寇骁眉头挑了挑,他杀人如麻,不敢说每一个都是该死之人,但李煦说的没错,他们作为掌权者,如果草菅人命,确实于心有愧,没这个必要。

  “那我最近让寇家军加强巡防,郡守府那边也要知会一声,对近来到闽州城的外地人加强管控,别被人钻了空子。”

  这事,纪韩宇早已做足了准备,郡守府以重新调查人口的名义对闽州城的所有住户进行了排查,只要是外地人,必须有人作保才能拿到暂住证,而只有暂住证他们才能在闽州城内找到工作。

  虽然在老百姓看来,这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但李煦知道,这项举措是社会安稳的基础,再难也要做下去。

  “对了,寇家对寇三娘的事怎么说?”李煦本来应该亲自上门,向寇家提亲的,但寇骁没让他去,否则寇老太爷怕是会拿着拐杖将他打出门,到时候才叫一发不可收拾。

  寇骁讪讪地笑了,“能怎么说?他们又没看到三娘的尸体,我就说三娘没死,被王爷收入后院了,因为身份有别,不好叫她回来见家人,至于信不信,也无所谓了。”

  李煦知道,自古男男相恋,家人那一关都不好过,何况他们这样的身份,寇家肯定不会同意的,但话说回来,他和寇骁都是比较坚韧的性子,家人不同意也阻拦不了什么。

  “正好皇帝送了一车东西来,明天让刘树挑一些送到寇府,虽然他们未必满意我这个女婿,但礼节还是要走的。”

  寇骁掰正他的脸,嘴角微微扯了扯,“你说谁是女婿?”

  李煦朝他挤眉弄眼,笑着回答:“我啊,难道不是你要嫁给我吗?”

  寇骁一把将人抱起,直接丢到软塌上,人扑上去将他压住,恶狠狠地道:“好啊,那就用实力看看到底谁是女婿!”

  李煦不是没试过反击,但他武力确实不如寇骁,而且这种事你情我愿,时间长了他也没什么反攻的心思了。

  他用手指摸了摸寇骁的下巴,调戏道:“这房中事别人可看不见,反正外人看到的,就是寇家女嫁给本王,你在床上逞强有什么用呢?”

  寇骁用行动证明,在床上逞强还是很有用的,到最后逼着李煦叫他“相公”“郎君”“夫君”……把所有爱称叫了个遍才放开他。

  谢家最近一直处于低调状态,从上到下都缩起脖子过日子,谢家的子孙也出了几个纨绔,其中更有几个和宁允交情很好,成日混在一起玩的。

  宁允死后,谢当家当机立断,选择站在李煦这边,于是对家里的子孙也格外严厉起来,年纪大的都派到外头管事去,年纪轻的,有些才能便推举到官府做个无名小吏,没才的就丢回书院去继续学习,谁要是敢在外头瞎溜达,全按家法伺候。

  谢当家经历此事也看明白了,一个家族再辉煌也可能被不孝子弟败光,出个宁允那样的纨绔子孙,宁家绝对不可能再发展壮大了。

  他谢家要引以为戒,下头的子孙但凡有出格的,都严加管教起来,正好此时大家心里都慌,怕顺王秋后算账,也愿意接受管教。

  李煦看在眼里,果然挑选了几个谢家子孙入官场,虽然都是末流小官,但有谢家做靠山,只要做出政绩,升官指日可待。

  不仅如此,谢当家还把三儿子推出去作为和顺王谈生意的中间人,明显是想让他接受顺王的指导,多学点庶务上的手段。

  李煦正好需要派人去京城开拓首饰市场,谢家是合作方,肯定也要出个人,于是谢当家的第三子也一同去了,这么一个新市场的开发,绝对是最锻炼人的。

  谢当家私下告诫儿子:“到了京城,你去宁家走个过场就可以了,不必深交,更不要答应你姑母的任何要求,如果她要钱,你就给她一些,一千两以内你都可以自己做主,但超过一千两就哭穷,另外,别让她知道我们与王府有合作,否则我担心她连你都不放过。”

  谢三郎对这位姑母有些印象,她当年未出嫁时自己已经记事了,两人关系还可以,“父亲,这样做是否会寒了姑母的心?”

  谢当家冷哼一声,“寒了她的心?你可知道她是怎么怨恨我们的?她怪我们没能将宁允照顾好,怪我们知情不报,怪我们助纣为虐,还说要老死不相往来,你去京城,宁府未必肯让你进门,反正做个样子就是了。”

  谢三郎明白,这是个死结,解不开的,于是点头,并且打算到了京城后派人监视着宁家,他倒是不担心宁家报复顺王,他担心的是宁家对谢家下手,家人变仇人,还是小心为上。

  “父亲,你让儿子去京城,大哥二哥他们可会有意见?”

  谢当家斜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以为有更好的人选,我会选你吗?你大哥是下一任族长,要管理族务,他能把这些事办好就不错了,还指望他管商事?你二哥……他如今还不知道在哪座山里挖树呢,同样喜欢农事,你瞧瞧人家钟水清,得王爷重用不说,手底下的人才一批一批的崛起,如今钟家恨不得把人过继到嫡脉来,你再看看你……”

  谢三郎赶紧后退一步,抢先说:“父亲,孩儿还要回去收拾行装,就先告辞了。”说完拱拱手就跑了。

  谢当家气的想骂人,到底意难平,他出门约田家主喝酒去了,顺便和他一起吐槽吐槽家里的这些不肖子孙。

  “你听说了吗?王爷要建书院了,以后但凡推举上去要做官的,都必须先到书院进学,通过考核了才能聘用,你说,王爷是不是想用寒门学子了?”田家主眯着眼睛问。

  “你愁这事做什么?你家能有几个出息的?而且这也没什么不好,纪大人说白了也是寒门出身,他都能稳坐郡守之位了,谁还在乎门第?”

  田家主不赞同地反驳:“你家几个小的不是刚去衙门报导了吗?这好歹也是一条路啊,可若是让寒门的读书人也参与进来,还能有你家什么事?那些穷苦出身的贱民,做事兢兢业业,又听话,一对比,咱们家的兔崽子不得被撵出衙门才怪。”

  “这也怪他们没本事,从小他们接触的教育哪点比人家差了?自己不上进怪谁?我倒觉得这是件好事,就该让他们有点压力,否则一个个都堕落成什么样了。”

  “哎,跟你这人怎么说不通呢!你就不怕若干年后,我们两家彻底沦为商户吗?那还如何在南越立足?”

  谢当家灌了一杯酒下肚,叹气道:“子孙不成材,家道没落是必然的,我也想开了,再过几年等我死了,他们爱怎样怎样,我还能从棺材里爬出来骂他们不成?”谢当家说完心情更低落了,对面的田家主大概也伤心了,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李煦也正和寇骁说起这事,“书院是肯定要建的,南越必须有书院培养人才,做官的人若全是草包,百姓的日子怎么会好?”

  “那书院的生源呢?”

  “这第一届生源就面向全南越招,只要认为自己有需要进学,又有野心想进官场都可以来参加入学考试,只要通过了就能入学。”

  “但这些人水平参差不一,很难教的吧?”

  李煦却不担心这个,“他们平日学的内容都差不多,在书院里更注重策论和实务,对他们来说都是新知识,水平差的多读几年就是了,本王也没要求他们一年就毕业啊。”

  寇骁心里想,王爷应该是想将南越的人才都拢在一起,经过一两年的考察,再择优为官,这么一来,他对这些官员的品性就很了解了,要掌控他们也容易得多。

  而且这些人出自书院,对顺王的忠诚度更高,甚至李煦可以想要用什么样的人就培养什么样的人才,简直就是人才宝库。

  不得不说,这对王府来说是件非常有利的事情,若干年后,老一辈的官员致仕了,这些新人顶上去后,谁还敢对顺王不敬?

  李煦其实更想把科举制度搬过来,经历过上千年历史洗礼的科举制度,肯定是有优点的,但他并不知道科举制度的具体内容,只能先尝试着办一所大学,大学里可以分科,只要顺利通过毕业考试,就能酌情分派到各个基层单位去。

  纪韩宇曾提出,怕此举会引起世家贵族的反驳,但南越如今还有哪家世族敢公然跟他叫板的?

  而且南越书馆建成后,大众已经慢慢习惯了撇开身份,共同享有公共资源,李煦可以将书馆的书借给任何人看,就能让书院招收各个阶层的学子。

  寇骁知道他的魄力,并不担心这个,转而问道:“书院要建在哪?叫什么名?总不能又叫南越书院吧?”

  李煦先回答了他最后一个问题:“是啊,就叫南越书院,名字一听就属于南越的,而且是官方的,这样外人就大致知道这个书院的水平了。”

  上辈子,那些大学大部分都是以地域挂名的,一目了然,李煦觉得有必要借鉴一下。

  “选址嘛,这事再让人琢磨琢磨,书院占地面积广,要有教室,要有校舍,还要有运动场,小不了,就在城郊找一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