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茶专注的看着电视里的一对新人喜结连理。
这是一场浪漫的纪实婚礼现场直播。
婚庆主持人问新郎开不开心,新郎憨厚老实的大声说这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激动得他手都有些无处安放。
新郎没有多俊朗,新娘也没有多漂亮,但他们洋溢着最幸福的笑,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亲吻相拥,画面非常美好。
“笃笃。”
徐蓉敲响了门:“辰辰。”
“妈妈。”牧茶看向她,发现徐蓉身边还跟着个陌生男人,西装笔挺,一丝不苟。
“……他是?”
徐蓉有些局促,男人向他走近,双手递上一张名片:“你好周少爷,我是项璋,是晏总的助理,听说你出了车祸,我来探望探望。”
牧茶接过,项璋……晏迟的助理?
“那个……我未婚夫他怎么没来看我呀?”
项助理被他脱口而出的“未婚夫”三个字震了一下,他还曾记得昏暗的酒吧里,这位周少爷一把将一个男孩推倒在地,朝人碎了一口:“什么玩意儿敢往本少爷身上贴!不知道本少爷最特么恶心同性恋么!”
病床上的少年眸光清澈的看着他,问了句天真的话,这是真失忆了么……还是装的?
他直直看着少年,目光犀利,让徐蓉心下发慌。
她张惶的样子被项璋尽收眼底,长年察言观色的他,能快速捕捉人的细微情绪变化。
她在紧张什么?
“晏总工作繁忙,抽不开身,所以才托我前来。”
牧茶有些失落:“……这样啊。”
很快他重新扬起笑意:“谢谢您,我好很多了,麻烦您帮我带句话给他——工作重要,但身体也要紧,别太累了。”
这话从周辰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诡异,项璋内心复杂,面上不露声色,垂眸道:“我会转告的。”
“希望周少爷早日康复,对了,潘少爷人在国外无法前来看望你,让我代他对你说声抱歉。”
根据他的调查,周辰这个人喜怒形于色,一直在和潘知乐较劲,提到他从来没有好脸色,不精明不圆滑,就是跋扈冲动。
牧茶想不起来:“潘少爷是?”
“潘知乐。”项璋盯着他的眼睛:“你的好朋友。”
“啊?抱歉我忘记了。”病床上的少年一脸懊恼,全然没有过大的情绪波动。
他在试探,周辰和潘知乐在学校一直不对付,潘知乐也没有出国,不过徐蓉不担心,因为他是真的失忆了。
项璋和少年聊了很久,聊得越久徐蓉心里越没底,给周良发了消息让他快过来。
周良接到消息后匆匆赶到医院,徐蓉朝他使了个眼色,周良立刻和项璋攀谈了起来,一番寒暄后项璋告辞,周良送他出去。
“妈妈,晏迟的助理这么严肃,晏迟他是不是也很严肃啊?妈妈?”
“……啊?”
牧茶有些担心:“妈妈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哦,没事,辰辰刚刚说了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晏迟是什么性格。”牧茶有些懊恼,“我全给忘了。”
“晏迟啊,他……挺严肃沉稳的,是个靠得住的男人,事业有成,值得你托付终身。”
一想起晏迟那冷冰冰的眼神徐蓉还是有些怕的,她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光身上那股气势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而且,极易让她想起……晏将黎。
“那他对我也那么不苟言笑吗?”
徐蓉笑笑:“怎么可能,你可是他说要结婚的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徐蓉给他看过他和晏迟的结婚照,用来放在结婚证上的那种红底照片,他俩的表情都异常严肃,他很困惑的问徐蓉拍结婚照和证件照似的都不能笑的吗?徐蓉告诉他结婚这么庄严的事情,严肃对待也正常。
照片里的晏迟表情淡淡的,眼里没有多余的情绪,牧茶实在想象不出他温柔起来会是什么样的。
他努力回想还是一点想不起来:“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呀?”
徐蓉避开他澄澈的双眼,他的目光太过纯粹,让人背负罪恶感。
她坐到床边,拿起一个苹果削着,故作轻松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哪知道,反正你跟我提起他的时候都是眉眼带笑的一脸甜蜜。”
“我应该很爱他吧。”牧茶叹了口气,“我居然忘了他,太不应该了。”
虽然忘记了,但牧茶对七月七号多了几分紧张与期待。
妈妈说,他们是决定在七月七领证结婚的。
徐蓉低低说了声:“爱。”
牧茶笑得更开心了,他依稀记得自己曾经说过,他只会和爱的人结婚,既然他决定和晏迟结婚了,那一定是很爱很爱的吧。
看着笑意盈盈抱着她手撒娇的少年,徐蓉有些不忍。
他真的很乖巧,如果辰辰也这么乖巧该多好。
这个少年不是周辰,他们骗了他。
周良的公司瑞良这两年一直在走下坡路,不知道是受了什么诅咒,谈好的合作在即将签正式合同时纷纷告吹,商品问题层出不穷,海关的货频繁被查,还都查出了问题,公司高层个人问题屡屡被爆,公司负面新闻不断。
在这种情况下,周良力排众议接下了一个大项目,这个项目若是成功背后就是百亿长线价值,他们周家势必水涨船高。
这个项目多个大公司竞标,谁都想吞下,他费尽千方百计、找了不少门路才拿下的项目,却没想到这是瑞良万劫不复的开端。
短短两个月,瑞良投了十个亿进去,他还在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却有风声说政策要变,他投的那些钱恐怕都要打水漂,但政策没有下来他只能继续每天几千万几千万的往里投。
原本预估有百亿价值收益的项目却因国际形势突变,政策改向变动,投入的十几亿直接血亏到底,资金根本回笼不回来。
瑞良所有资金都围绕在这个项目上,周良将所有可流动资金都投了进去,这个项目作废,股市暴跌,投入的资金无法收回,窟窿越来越大,只能卖掉其他产业填补,其他项目也因后续资金无法追加只能被迫终止,又亏损了几千万,短短几个月周家竟直接被套牢,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他们公司根本遭不住这巨额亏损,银行贷款又批不下来,借不到钱资金也无法回笼,唯一肯帮他的就只有宋家,但这么大的窟窿宋家也不可能帮他全补上,毕竟周良也只是宋家的一个女婿,况且女儿也去逝了,周良也再娶了,他们就算不帮也在情理之中。
瑞良终于还是要撑不住了,资金链断裂,员工自危,管理跳槽,周良天天面临众股东的指责,最终公司宣告破产,周良欠下一亿债务,宋家也不愿再帮他,现在的周家要拿出一亿是很困难的,就在这时晏迟表示他可以帮他还债,而他只有一个要求——让周辰嫁给他,到时候别说利息了,一分钱都不需要他还。
周良不假思索就答应了,但这对周辰来说简直晴天霹雳,人人都知道他周大少爷天天把同性恋恶心挂在嘴上,这事传出去他还不成了笑话!
他再怎么反抗周良都不会听的,现在能帮他的就只有晏迟了。
那天晚上周辰和父亲周良大吵一架后一连几天没回家,七天前的雨夜徐蓉接到酒吧电话,说她儿子周辰在酒吧闹事被人揍了,夫妻两人去酒吧又是道歉又是赔钱,周辰看着惨了点但没大事,从医院回来的路上父子俩又吵了一架。
周辰大声质问:“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周良被气的不轻:“你要不是我亲生的你就不可能有出去潇洒的本钱!”
周辰酒劲也没过,一直呛声,徐蓉劝也劝不住。
他心里一直有怨:“世上有我这么憋屈的亲儿子吗!到现在没有一个人知道我是你亲儿子,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你二婚妻子带来的拖油瓶!”
这事周良确实理亏,是他当初没有处理好这些关系,但他不允许儿子跟他呛声:“我不是一直在弥补你么!你比普通人吃的好穿的好用的好,别人称你一声周少爷,你有什么不知足!”
周辰眼睛都红了:“是!我是名正言顺的周家继承人,你也从来没缺过我吃穿,现在公司垮了,你居然要把我送到别的男人的床上!你这不是变相的拿亲儿子还债吗!你让别人怎么看我!我今天被潘知乐那伙人怎么嘲笑的你知道吗!”
一提到潘知乐周良就气,他一把年纪还要低声下气的跟小年轻道歉:“你招惹谁不好招惹潘知乐做什么!你明知道他是孟贺的人,孟贺是你能惹的吗!”
周辰想想就恶心:“我就是瞧不起他,一副清高的模样不还是扒着个男人。”
周良死死抓着方向盘,不想看他:“你明天亲自登门去给潘知乐道歉!”
周辰嗤笑:“不可能。”
周良气的要高血压,抬手就想打他:“你!”
徐蓉受不了了:“你们别吵了!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吗!”
周良朝徐蓉撒气:“他这样子都是你宠出来的!”
“我怎么……小心!”
徐蓉惊呼一声,但还是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