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落西村烈日炎炎,元景挑回两桶水时,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阮溪年蹲在阴凉的地方等他,见他回来,立马冲了过来,用浸湿过的帕子帮他擦掉额头上的汗珠。
天气太热了,阮溪年本是要跟着元景后面和他一起去挑水的,但是元景不肯,就让他在屋檐下等他回来就好。
水缸里的水还没满,元景把他赶回屋檐下,又拿着两个空的木桶走了。
阮溪年蹲的腿有些发酸,就进屋子里面拿了一张小凳子出来做。
这小凳子很矮,是元景专门做来给阮溪年洗衣服时坐的。
在家里都快成了他的专属小凳子。
阮溪年刚坐下去,屁股还没坐热,就看见篱笆外有人影晃动。
他歪着头,伸长脖子去看,却怎么也看不见那人的脸,反而还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阮溪年慢吞吞的站了起来,朝篱笆外走去,才看清楚外面那人的脸。
正是周文然。
周文然看见是阮溪年出来,有些失望,本以为会是元景。
他今日来元景家,就是为了见元景一面,问他愿不愿意娶自己,现在有了元景这么好的人选,他又怎会愿意嫁给林轩这种没本事的男人呢?
元景府试过的消息,村里所有人都自己了,周文然也自然是知晓的。
就是因为知晓,他才更想要嫁给元景。
若是元景他日考上状元,那他就不用继续呆在这种贫穷的地方了。
爷爷如今是认了命,愿意在这种地方窝一辈子,还要把他嫁给林轩,但是他周文然还不想就这么认命。
“傻……”周文然声音顿了一下,故作温柔道,“溪年,元景哥他在不在。”
别人或许这么问,阮溪年会笑呵呵的说夫君挑水去的,但周文然这么问,阮溪年第一反应就是,周文然来跟他抢夫君了。
阮溪年不回答,抿着嘴,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你找我夫君干嘛,还有,不准叫我夫君元景哥。”
周文然笑容一僵,怀疑这傻子根本就不傻,每次一看见他,就戒备的跟什么似的。
“我找元景哥当然是有事,你只要跟我说他在不在家就好。”周文然不耐道,越看这傻子就越觉得不顺眼。
当初要不是这傻子乱说话,他哪里会被村里人指指点点,还说什么不检点。
想到这,周文然眸子就沉了下去,说不定元景会拒绝娶他,也是这傻子在元景跟前又说了他什么坏话。
不然元景又怎么会放着他一个京城来的哥儿不要,要一个傻子呢?
阮溪年轻咬了一下唇,大着胆子道,“不准找我夫君,你不是好哥儿,不能找我夫君。”
“我不是好哥儿?阮溪年,你是不是在元景面前胡说八道了什么?”周文然有些激动,抓住阮溪年的衣服质问。
他的名声都被这个傻子给毁了!
阮溪年瞳孔紧缩了一下,显然害怕,却在听周文然说要让元景休了他的时候,眼里燃起小火焰,低下头,张嘴咬住周文然的手。
“傻子,你干嘛,松口,快给我松口。”周文然吃疼的叫着。
阮溪年把他手咬出血,尝到血腥味的时候,正要松开。
啪的一声脆响,阮溪年的脸被打偏了过去,经常被元景捏着的脸红肿一半。
“傻子,你敢……”周文然说着,高高举起手,还要再打的时候,手腕一疼,被元景的大手抓住了。
阮溪年红肿着半边脸看他的夫君,眼眶微红,显然被吓的不轻。
元景看了,什么都没说,只是捏着周文然手腕的手一直在收紧力气,直到周文然喊疼,他才把人推倒在地上,大步走到阮溪年面前,手指掐住他下巴。
周文然这一巴掌可是用了十足力气,阮溪年那张被元景养出一点肉的脸颊上,是一个巴掌印。
“疼不疼?”元景的嗓音里带着一股寒意。
周文然点点头,目光委屈的看着他。
元景没安慰他,而是冷笑道,“他打你这么疼,那你就要打回去,知道不?”
阮溪年睁打眼睛,视线慢慢的看向地上爬起来周文然,重复后面几个字,“打回去吗!”
刚爬起来要说话的周文然听到他们的对话,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元景,你误会了,不是我打阮溪年的,是他先咬的,你看……”周文然抬手,露出被阮溪年咬出血的伤口,“他都把我要出血了,我是看他一直不松开,情急之下才打了他一下。”
元景回过头看他,视线落在他手上的伤口上。
阮溪年小声解释,“是他先扯我衣服的,我才……”
“他既然打了你,那你就应该打回去,夫君在这,不用怕。”元景不紧不慢的声音打断阮溪年后面的话。
而他说的这番话,就是给阮溪年撑腰。
周文然不可置信瞪大眼睛,“元景哥,我都说我,我不是故意,而且我今天是来找你有事的。”
元景双手环抱在胸口,似笑非笑看他,又斜睨了阮溪年一眼,似乎在跟他说,你若是不打回去,夫君就不牵你了。
而阮溪年也伸出手要牵元景,结果都被他视若无睹。
“元景哥,我想嫁给你,你愿意娶我吗?如果你娶了我,我们周家会出钱供你读书……”
啪的一声脆响,周文然激动的话语嘎然而止,脸颊上是五个艳红的巴掌印。
元景眼眸微眯着看向生气的阮溪年。
阮溪年冷下脸的时候,还是挺唬人的。
“夫君不娶你,你走,离开我家。”阮溪年冷着声音一字一句道。
周文然从小到大,也只被家里的长辈打,哪里被别人打过。
他反应过来,眼里闪过恨意,想打死阮溪年的心都有了。
却是在动手的时候,元景威胁似的声音响了,“你若是打他一下,我高中之日,就是你周家倒霉之日。”
周文然手臂高高抬起,停在半空中,元景的话让他遍体生寒,仿若置身于冰窖之中。
他抬眼看元景,看见他眼里的无情和冷酷,这种眼神,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泥腿子眼里,但是……
周文然手臂垂下,落荒而逃了。
阮溪年在周文然跑了后,抬起一张愤怒的脸看元景,俩人面对面站了有一会,阮溪年忽然冲了过来,咬住元景的肩膀。
眼泪也啪嗒啪嗒落在他的肩膀上,模糊不清的话语带着哭腔,“夫君,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