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小孩,没人爱的野种!”

  “不过是个有娘生没爹教的家伙,天天冷着张脸装什么逼!”

  一个胖的像个发面馒头一样的小孩满含恶意的辱骂着夏玉宁。

  夏玉宁小小的身躯跟他肥胖的体格一比更显瘦小。

  那胖小孩见夏玉宁绷着一张脸冷冷的看着他,也不说话,顿时更加气恼,他怪叫道:“你个野种装什么哑巴!怎么不说话!”

  夏玉宁的小手紧紧攥着书包带子,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胖小孩。

  这种情况已经发生很多次了,漠视是最好的办法。

  他绕开这个挡路的胖子,往自己的座位上走。

  胖小孩被他无视,更加变本加厉,不断说出一句句的辱骂,甚至动手重重推了他一下。

  夏玉宁身形本就瘦小,根本承受不住他重重的推搡,他的腰撞上了后面的桌子,发生一声闷响,夏玉宁皱眉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哈哈哈哈!”胖小孩顿时发出刺耳的尖锐笑声,他肥胖的脸颊因为笑得太用力而显得有些狰狞,一双细小的眼睛深深陷在肉里。“哈哈哈哈!活该!活该!让你装哑巴!”

  周围有学生感到愤愤不平,可自始至终都没人上前帮忙。大多数人都是以一副莫不关己的模样,冷漠的看着这场霸凌。

  夏玉宁的额间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他咬牙忍着后腰的疼痛,阴沉沉看向那胖小孩,用稚嫩的童音恶狠狠道:“滚开,死胖子!”

  胖小孩脸上顿时青一阵紫一阵,抬起手就要打他,这时刺耳的上课铃声准时响起,随后就有任课老师进来,皱着眉让他们各自回座位,阻断了这场霸凌。

  接下来直到放学都没再发生什么,夏玉宁刚要背起书包回家,他身后就有一个细小的女声叫他。

  夏玉宁转身就看到一个有着满脸雀斑的女孩站在教室后门。

  他皱眉,这人好像是他们班经常被人欺负的那个女孩。

  “有事吗?”他冷淡的问。

  雀斑女孩神色有些心虚和慌张,她的身躯微微颤抖,磕磕巴巴的说:“老、老师,让你去、去一趟杂、杂物室。”

  夏玉宁冷冷看着她,他知道这可能是有人要报复自己,他的脑内顿时划过一张像猪一样的胖脸。

  雀斑女孩被他看的愈发紧张,瘦小的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她的手指紧紧攥着破烂的衣服下摆。

  夏玉宁知道她是被威胁的,如果自己不去,她很有可能会受到欺负。

  但,那又关他什么事……

  夏玉宁绷着小脸:“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雀斑女孩一愣,随后猛地抬头看他。

  夏玉宁在她的眼里看到了害怕、愧疚和心虚,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人都是自私的,夏玉宁冷漠的想。

  天空阴沉沉的,时不时有闪电划过,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夏玉宁小小的身躯独自站在杂物室的跟前。

  杂物室的铁门大开,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像是一个深渊巨口,随时都有可能把人吞进去。

  周围没什么人,夏玉宁皱眉,以为那些烦人的家伙可能已经回家了。

  他刚要转身离去,后背突然被人重重一推,他猝不及防跌入大开着门的杂物室内。

  “哈哈哈傻.逼!你就在里边好好待着吧!”

  随着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铁门被人重重的关上了。

  夏玉宁的脚腕在刚刚跌倒时扭伤了,一时无法站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门在他面前合上。

  “轰隆——”

  外面突然下起了狂风骤雨,在这无止境的黑暗里,夏玉宁狼狈的慢慢起身,拉了拉门发现被人锁住了。

  他开始大力的拍打着铁门,同时大声呼喊。

  可是他把手心都拍红,喉咙都喊哑,也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回应他的只有外面野兽般嘶吼的雷鸣。

  黑暗中,夏玉宁蜷缩在角落里,脚腕处的刺痛让他愈发难受。

  他把头埋在臂弯里,小小的身躯微微颤抖,他终于还是脆弱的哭了出来。

  他的哭声很小,完全被外面震耳欲聋的雷声所掩盖。

  黑暗中人会变得脆弱,夏玉宁又冷又怕,

  他想自己的爸爸妈妈了。

  即便他知道爸爸妈妈都不怎么喜欢自己,但孩子在最害怕脆弱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就去依赖自己的爸爸妈妈,夏玉宁也不例外,毕竟他也是个孩子……

  夏玉宁不断掉着眼泪,他现在是多么希望有个人来救他,希望可以有人来帮他打开这扇紧闭的大门……

  陆景霖眼底布满血丝,一瞬不瞬的看着床上脸色发白的青年,一只手紧紧的握着他的手掌。

  楚安穿着一身白大褂站在床边给夏玉宁输液换瓶。

  陆景霖嗓音暗哑,透着没休息好的疲惫,“楚安,他什么时候能醒?”

  楚安无奈叹了口气,“陆哥,这句话你已经问了很多遍了,放心吧,嫂子没事,该醒的时候自然会醒。”

  陆景霖的眼视线一直在夏玉宁的脸上,他问:“该醒时又是什么时候?”

  楚安知道他担心,不想刺激他,“快了。”

  陆景霖“嗯”了一声,就继续专注的看着夏玉宁了。

  换完输液水,楚安见陆景霖从昨晚就是这个样子,于是他谨慎的问了句,“陆哥,你昨晚一夜没睡吗?”

  陆景霖随意点了点头。

  “陆哥,我知道你担心嫂子,但你好歹休息一会啊,”楚安皱眉道:“况且昨晚和今天你一直没吃饭,这样下去你的胃会承受不住的。”

  楚安算是陆景霖的半个私人医生,平时陆景霖胃里不舒服,都是他帮忙开的药。

  昨天被陆景霖紧急叫过来时,他还以为是陆景霖的胃病又犯了,没想到是夏玉宁出事了。

  他想起了昨天的陆景霖,那还是楚安第一次在陆景霖身上看到他失态的模样,平时那个冷漠自持的男人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不安与慌张……

  “我没事,你不用管我,”陆景霖轻柔的摸了摸夏玉宁的头发,“你先出去吧。”

  楚安的思绪被打断,他知道现在陆景霖谁都劝不动,除非夏玉宁能够醒来。

  他最后看了眼陆景霖守在床边的背影,随后从卧房里出去了。

  床上的夏玉宁突然眉头皱起,眼角不断浸出眼泪,滑落至发丝间,印在了枕头上。

  陆景霖一瞬间慌了神,他慌忙抬起手小心的给夏玉宁擦拭着眼泪。

  “宁宁,怎么了?怎么哭了?”

  没有人回应他。

  夏玉宁的眼泪像是决堤的河流,流淌个不停,陆景霖根本就擦不完,但他还是不厌其烦的擦了一遍又一遍。

  “不要……救命……”

  “爸爸……妈妈……”

  夏玉宁的嘴里发出细微的求救。

  “谁来……救救…我……”

  “呜……我…好害怕……”

  “…好害怕……”

  陆景霖紧紧的握着夏玉宁的手,不断的亲吻安抚着夏玉宁。

  “别怕,别怕。”

  “宁宁,我在呢,别怕别怕……”

  黑暗中,夏玉宁抬起被泪水打湿的脸颊,他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宁宁……”

  “宁宁……”

  随着那人的呼唤,紧闭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一条缝隙,细微的光亮照了进来,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隐约看到了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夏玉宁缓缓睁开双眼,最后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他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陆景霖。

  “陆先生……”

  “宁宁,你醒了!”陆景霖紧紧盯着眼前人,确认他是真的醒了之后,立马把楚安叫了上来。

  楚安上来后,扒着夏玉宁的眼皮用手电筒看了看,又检查了一下别的地方,确认无碍后,收起手电筒。

  “没事,醒了就没事了,就是嫂子现在还在发烧,还要再输一瓶水。”

  陆景霖闻言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状态终于放松下来,他后知后觉的感到胃里有些疼痛,但是他没管,现在满心满眼都是眼前人。

  夏玉宁静静的躺在床上,自动忽略了楚安口中的那句嫂子,他现在的思绪还沉浸在那个梦里。

  准确来说那也不算梦,那是他上辈子经历过的事,他之所以那么讨厌阴雨天,就是因为小时候在阴雨天被人关进过杂物室。

  现实中的情况更严重,那时候可没有人给他开门,他被关在那里起码有四五个小时了,家里的管家才发现他没回家,联系了学校,最后在杂物室找到了昏迷的他。

  夏玉宁闭了闭眼,他为什么要做这个梦呢?

  梦里的恶言恶语依然萦绕在他的心头。

  “没人要…没人爱……”

  “有娘生没爹教……”

  夏玉宁自嘲的笑了笑,是在提醒他…没有人爱他吗?

  楚安走后,屋里就剩下陆景霖和夏玉宁了。

  陆景霖看着夏玉宁苍白的面庞,很想用力将他拥入怀中,但他现在正在输液,陆景霖没办法抱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的伸手想要摸摸夏玉宁的脸颊。

  但是,夏玉宁尽然躲开了他的手。

  陆景霖微顿,“宁宁,怎么了?”

  夏玉宁抿着嘴唇没看他,一时之间也没有吭声。

  只留给陆景霖小半张侧脸。

  “你昏迷了一天,我好担心你,”陆景霖视线紧盯着夏玉宁的侧脸轮廓,有一瞬间想强迫夏玉宁把脸转过来,但最终这个想法被他压了下去,他柔声道:“所以……可不可以告诉我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

  或许是陆景霖的嗓音太过温柔,又或许是夏玉宁还没从那场梦里缓过来,他的鼻子突然一酸,声音哽咽道:“你不是不喜欢我吗?干嘛对我这么好啊……”

  陆景霖一愣,“我…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