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则顿时恼了, 放弃跟玄昊打招呼，转头回到了大殿内。
他太熟悉这个环境, 黑帘遮掩, 然而声音却特别明显。他直接就看见了正在发生的事。
“……”
顾云则深吸一口气，正要骂人，只是离开三天而已，你至于要这样吗？
说好的照顾好我本体呢？这算什么照顾！
兔子都不吃窝边草！
然而他身后忽然传来炙热的温度, 一双手缓缓地搂住了他的腰。
“师尊, 你回来了。”
李长渊搂着爱人, 眸色猩红。
本体是心魔干的。
且不是一般的埋头干。
画面太过惊人, 直接震裂了顾云则的三观。
顾云则浑身发抖, 羞愤交加, 强行压着共感, 斥责道：“你为什么要擅自这么做。”
李长渊：“师尊说离开一下, 可是足足三日未归。”
顾云则皱眉, 三天又怎么了？以修士的时间观念来说，三天就是眨眼间, 你这都忍不住？
李长渊埋头道：“若只是久而已, 我可以忍，但师尊为何偏偏要走入那么多人的视线之下, 我不喜欢, 我们都不喜欢。”
顾云则身形一僵，似乎有觉得不妥，可他干的是正事, 开坛布道, 又不是出去勾引谁，人家也都是来听课的, 谁会有什么想法？
可他的迟疑下一秒就被打破，对面动作越来越大，声音也越来越可怕，顾云则哪还有时间解释，直想挣脱这家伙，“你快把我本体放了。”
然而李长渊纹丝不动，语气低沉道：“师尊，我妒忌他们。”
顾云则蹙眉：“你真是够了，又不是小孩子，我不可能一辈子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
李长渊沉默了。
顾云则以为他好像听进去了，正要掰开对方禁锢自己的手。
可对方的力气只大不小，语气带着明显的占有欲，却尽量地温柔道：“师尊可以离开我，但是别那么引人注目好吗。你总是没有戒备心，也不关心他们到底在想什么，但我都知道，他们……”
“你……嗯、”顾云则刚要说话，却被共感搞得理智摇曳，他心知不能迁就对方，不然这条龙是真的可能限制自己的所有自由。
是的，溺爱是绝对不行的，不正是自己的一再退步，对方才如此步步变态吗。
自己作为成年人，自然要强势起来，掌控住这个年下的跨种族对象。
因此，他选择了拒绝。
“渊儿，给我一点空间好吗，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跟任何人好，我这辈子最在乎的人是你，所以不要太干预我的事情好吗。”
顾云则说出了正常而且合理的诉求。
只要对方成熟而且有理智，肯定会听明白。
李长渊沉默了很久，猩红的双眸晦暗不明。
顾云则又提到，“而且我前几天说过吧，你动不动就这样，我虽然理解你是龙，但是……”
说时，他双腿不由发软，视线颤颤地看向帘后，带着命令的语气直道：“渊儿，把本体还给我。”
李长渊还是低头不语，良久才道：“不能还。”
“为什么？”
“师尊之前说，我的身体是你精心打造的，属于你，而那具道体，是我自行编织的，不可以属于我吗。”
顾云则一愣，脑袋上仿佛中了回旋镖。
不是，你这是什么逻辑？
就算属于你，你也不能那么干啊。
顾云则反握对方的手，严厉道：“渊儿，听话，现在我有事要做，不能天天陪你颠鸾倒凤。”
“……”
李长渊又是沉默，“师尊不用去做，我会为你做好一切，我不想再像那天一样，师尊一离开，便可能是永别。”
顾云则面色顿白，忽然意识到，对方之所以这么固执，其实并不是单纯的占有欲那么简单。
李长渊低声道：“就连上次，我对战域外天魔也是有不祥的预感，告诉我，师尊，那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是不是一直瞒着我很多事情。”
“……”
这下反倒是顾云则不知如何对应了。
两人仿佛陷入了僵持。
顾云则心情复杂，想要理清思绪，却被一阵阵感觉冲晕头脑，对方说的也是，自己是不是该坦白了，至少该告诉他“天道”的事情。
然而他额冒冷汗，如此情况下，更想不到该从哪里说起。说肯定要全部说，他的读者身份、苏镜子的天道身份……还要告诉对方，你其实重启过世界，还按着苏镜子的原书覆写了这个世界。
可是……顾云则犹豫不定，仿佛所有的问题都在此刻爆发了。他的大脑CPU无法处理，特别是在共感如此强烈的情况下。
他咬咬牙，还是说了。
“渊儿，放开我！”
李长渊沉默，眸子红得发光，然而闭眸了片刻，恢复了平静的黑色。
“是。”
他松开顾云则，低头不语，表情满是阴翳，仿佛已经到了忍耐、克制的极限。
顾云则不忍看他这样，可是他们确实不能再模糊下去了。
顾云则眸色镇定，直道：“我离开一段时间，我们之间冷静一下，你等我想清楚好吗。”
说时，他心脏剧烈跳动，实在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对方默不作声，垂眸许久，最终点了点头。
“……”
顾云则没有看李长渊，深吸了口气，转身迈过虚空。
与此同时，他在内心对苏镜子道：“尽力切断我跟本体的联系。”
苏镜子顿了顿，没好问什么，就听他的照办了。
他们来到太一宗一处无人的林间，听着鸟兽的声音。
想了很久，顾云则认真问：“你怎么看。”
苏镜子自知道自己是原天道后就沉默了许久，可能一直心情很复杂，所以都不怎么吐槽了。
而听顾云则认真提到感情问题，他叹了口气，道：“你就说你能不能接受他吧。”
“……”
顾云则垂眸。
“他爱你，你也爱他，对不对？”
苏镜子分析着说：“你们就是没磨合好，想法上摩擦多，另外你…我们确实对他隐瞒太多事情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李长渊那样忍的，换做一般人真就要出事了。
“他有听你的话，做你喜欢的事，努力克制龙性，虽然有时候确实控制不住，但……作为一个男人来说，他确实付出了很多。”
苏镜子说完，当然还不忘损一句，“不过他也确实不正常，日后这种发癫肯定是少不了的，看你受不受得了吧，要么你迁就他，要么他迁就你，还有两个办法，你多哄他开心，让他同意你想做的事情呗。”
李长渊这家伙虽然看起来经常发癫，但还真不是没有理智。至少苏镜子从头到尾看下来，除了重逢那次刺激过大，理智烧却外，其他时候的李长渊甚至可以说理智爆表。
“对你来说，他可能是整天黏着你吧，但在外面……”
苏镜子翻出了一个个过去的画面。
顾云则愣了愣，顺着都看了过去。
“对话太一宗，力撼污浊恶形，摧毁血宗血池……”苏镜子一个个翻过去，分析道：“他确实不是天天只缠着你不放，虽然他可能就是那么想。”
顾云则：“……”
苏镜子：“我觉得你可以多争取他理智的一面，而不是在他容易被刺激到的事情上惹他。”
要命啊，苏镜子分明不是情感老师，但却被迫帮一对笨蛋情侣理清各中感情。
顾云则不得不说，苏镜子看的很准，他确实一上头就忍不住搞那条龙，包括但不限于口嗨、挑衅、哄骗对方等等。虽然后来也都付出了代价，但……那么做确实不太好。
不是一种嗯……健全的交往方式。
思及此，顾云则不禁脸红，想到了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
苏镜子：“所以呢，你想怎么办？你对他的心情是？”
顾云则哽了哽，内心瞬间涌现出过量的情感，其中夹杂着师父对徒弟的宠爱、读者对主角的憧憬以及……
顾云则顿了顿，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只听见里面传来砰砰作响的声音。
他不能否定，自己对那个男人确实有着一种未知的心动。
可是……
那是爱吗？是跟对方一样的爱吗？
顾云则对此感到困恼，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导致他迈不出去，不会还是莫名其妙的直男心作祟吧。
啊，这不能说没有，他还是不太乐意的，只是因为是对方，所以才勉强允许了。
至于李长渊之外的……那真的会反胃。
他自己都厌倦了自己的纠结和反复。
苏镜子：“快想好吧，他在等你。”
顾云则一顿，不由抬头望天，见天空之上群鸟飞翔，自由自在。
“若是答应了他，就只能束缚在他身边……”
“那是当然的，他的占有欲咱们有目共睹，也不是人的问题，作为龙来说，已经算是个龙德楷模了吧。”
顾云则垂眸，对象深情、重欲又善妒，自己真的能承受得住吗，而且……自己真的会是对方的幸福吗。
他想了很久，感慨道：“苏不明，恋爱好难啊。”
苏镜子：“往好的想，抱龙傲天大腿有什么不好，你不也想躺平过日子吗。”
顾云则内心笑了，“一时间摆烂的想法而已，让我真的躺下去我肯定不甘愿，人啊，总得做点什么吧。”
他们最终没聊出结果，反而是聊到了其他话题。
“苏不明，你倒是不生气那东西夺了你的天道位置？”
“……被你看出来了。我确实内心不太想回到那上面。”
“你恢复天道的记忆了吗。”
苏镜子顿了顿，镜面朝向了天空，倒映着蓝天白云，斑驳树影。
“没有恢复，”苏镜子语气淡漠，“但是我记起了那种感觉。”
“什么感觉。”
“很安静，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有回响，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死寂。”
他们忽然沉默了。
顾云则淡淡道：“难怪你不想做回天道，想来不是什么好差事吧。”
苏镜子回忆道：“那是一种装置，平衡世间万物的装置，多的不能多，少的不能少，该有的要有，不该有的不能有，非要说的话，就是一个大型管理机器吧。虽然权能广大，但权力越多，自由也就越少。”
说实在的，他或许并不愤怒恶形把他踹下来，与其永无止境地……可能还不如现在，至少还有个笨蛋读者可以说话。
顾云则：“很累吧。”
“没有累的感觉，只是麻木。”
“……”
顾云则难免跟着陷入忧愁，可想了想还是说，“那你不想对付它了？”
苏镜子迟疑了阵，“不啊，它还是该死的。”
可问题是，你把它搞下来，又该由谁来坐上那个位置。
我来吗？可是我……
顾云则叹了声，要是苏镜子有实体，这时候可能就搭一下兄弟的肩膀了。
“别想太多，总有办法。那东西就算我们不想找去，它也会找事的。”
就比如操纵污浊海，想尽办法拉李长渊陷入污浊，简直防不胜防。
他们都有各自的难事。
顾云则心意摇曳不定，还提到：“话说那条龙未必真的喜欢我呢。”
苏镜子：“你想说他恢复记忆之后吧，那谁知道呢，一个活了三千多年的人，见证了污浊海淹没人世，见证了修士文明彻底覆灭，他那时的想法作为作者我也不好说。”
顾云则不由一笑，“想我当初就是为了改变这个结局才发愿穿书的吧。”
不愿看到那个男人独自面对一切虚无。
觉得那样的结局太痛苦。
因此喷了苏不明几年。
“可是……”苏镜子正色道：“说到底是他选择了你，你没必要反而自我反省，比起未来的他，你还是先认真对待现在的他吧。”
是的，没有错。
“有时候是这样，唯有拉开一定距离，才能真正认识对方。”
顾云则走到悬崖边，眺望着远处的层峦叠嶂，良久无言，直到夜色渐深，他才转换地方，来到了太一宗的藏书阁。
在场修士因他的出现吓了一跳。
特别是在场的有很多玄天宗的人。
一位长老见状，登时走上来道：“顾峰主，玄清峰一切不变，您是否想回去一看？”
这话是什么意思，知道的人都知道。当年玄天宗高层对这位峰主不问不顾，不曾释放过丝毫的好意，而如今，这位峰主至少突破了化神期，且徒弟又是当世第一人，地位非比寻常，玄天宗又怎能不去争取呢。
在场有人摇了摇头。
而顾云则看向那个长老，好似沉思了几秒，回答：“再说吧，你们倒是有留下我的玄清峰。”
长老愣了愣，又道：“吴宗主很想见您。”
“是吗。”
顾云则回想了下，“他想见自己来见吧。”
这跟当年的话一模一样。
长老点头，说了些玄天宗的好话才离开。
在场人互看一眼，有点好奇这位尊者究竟会选择什么立场？
可是也有人不以为然，人家尊者的徒弟可是李长渊，有李长渊在，还用得着找其他势力吗。
其他人一听，纷纷点头，说的是啊。
不过，有人倒是想到了一件事。
“李道友的爱人不见出现，倒是师尊现身了。”
“话说，顾峰主知道李道友的爱人是谁吗？”
“嗯？”
这个话题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而他们的想法自然是——肯定知道啊。
既然是师父，那肯定知道徒弟的爱人是谁。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哪怕是修士之中。
不过，他们想归想，目前还没真的敢问，因为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尊者，他们并不敢随便搭话。
片刻后，顾云则离开藏书阁，前往了太一宗主峰。
会客大殿内，许久不见的一个人激动地跑了过来。
“师尊！你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
宋明玉激动得要哭了，跑到雪白道袍的人面前使劲擦着眼泪。
顾云则满心怀念，安慰道：“我并没有事，倒是你还好吗？”
宋明玉有点哽咽，还红着眼。
他落入禁区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出来，却听说师尊遭雷劫而死，还是一百道的大雷劫，他怎么能接受？而近日听师尊复生，他立马就赶来了。
宋明玉道：“我没事，大劫境和禁区虽苦，但我运气好，就是难一阵子，现在不都完好地出来了吗。”
顾云则和苏镜子同时内心羡慕妒忌。
好小子，不愧是你！
他们聊了一阵。
顾云则简单解释了他的复生，具体的没说，但提到了关键。
“是你师兄救了为师。”
宋明玉好似毫不意外，理所当然道：“李师兄是一定会去救师尊的，即使我放弃了，他也不会放弃。”
顾云则一顿，有点惊讶宋明玉如此了解李长渊。
宋明玉笑了笑：“在李师兄眼里，师尊永远是最重要的，比生命还重要。”
“……是吗。”
顾云则垂眸，心念波动。
他何尝不知道呢，但有时候他会希望对方喜欢多一点东西，别把生命的重心悬在一个人身上。
万一有天，我还是不在了呢……
他很快收起心情，跟宋明玉聊了大劫难和修炼的话题。
宋明玉误打误撞晋升到了化神境，根基并无不稳，就是没有对应的功法。
顾云则早有准备，从虚空中拿出一本古书，道：“你拿这本去修炼吧，里面有抗污浊的心诀，好好练，别偷懒，这是生死攸关的事情，该闭关就闭关。”
宋明玉接在手里，嘴角淡淡上扬，道：“谢师尊。”
顾云则问心有愧，若说两个徒弟之间他是否平等地照顾了，那答案肯定没有。
但是宋明玉并不在意，反而说：“师尊请多照顾李师兄。”
顾云则微微一愣。
宋明玉继续道：“李师兄又是对抗污浊海，又是剿灭血宗，一定十分辛苦，”
“……”
顾云则低眸，半响才道：“我会照顾他的。你也要好好修炼，为师或许不是很有时间带你。”
宋明玉了然，笑道：“徒儿明白，师尊也要多保重，如有需要徒儿的地方请任意使唤，我宋明玉一定随叫随到。”
顾云则内心一笑，这个人还真是跟原书没有两样。
又是一段交谈，宋明玉拿出了一些禁区秘宝，包括但不限于神品灵材长生花、太阳草等。
告别之后，顾云则久久望着宋明玉离去的方向。
苏镜子：“你这二徒弟还真的挺稳的，完全不需要你操心，不像某条龙。”
顾云则正要点头，忽地蹙眉，“渊儿也挺好。”
苏镜子哼了声，“那又是谁天天抱怨自家男人？”
顾云则语塞，想说他们只是有些地方不好磨合而已，又不是真的有矛盾，我这辈子要有对象也只可能是那条龙。
“那你不赶紧回去找他？把你切断和本体的联系还挺累的。”
顾云则欲言又止，眼神迟疑，现在回去肯定少不了被两条一起干。如果最终肯定是要回去，那不如趁现在自由的时候做些想做的事情。
沉默了片刻。
“再等等吧。”
顾云则迈过虚空，来到了玄清峰。
熟悉的风景触目伤神，他不禁心生怀念，想起了对方还是少年的时候。
七年过去，玄清殿一如往昔，空阔而清冷。
离开那夜他哭着拿走对方的记忆，而如今……
顾云则低下视线，将龙心抓在了手里。以他目前的神魂强度，或许已经可以尝试解开那时的执念了。
“……”
他沉思许久，只身步入玄清殿。
夜色浓郁，到处一片昏暗，看似毫无生机。
然而，一瞬而已，黑风袭卷，裹挟着凶恶的灵力。
一场预谋许久的偷袭俨然发生，若陷阱成立，它即将重伤白衣修士。
可也是一瞬而已，充满杀机的灵力被道法全数反制，连同施术人也一并冻死。
它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在黑暗中显出一具瘦弱的身形，身穿血宗弟子的道袍。
但它跟血宗毫无关系，只是随便附体了一具尸体而已。
余光睨见白衣修士走来，它以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强行转过了头，脖子卡擦作响，一瞬纯白的眸子盯着顾云则，嘴里念道：“异数……”
顾云则低眸，“就你也想偷袭我。”
它笑了笑，“为何不能想，就是可惜这具尸体境界不够，不然还说不定呢。”
“一具分灵大言不惭，跟你们本体说了吗，时候一到就是你们的死期，快从天道的位置滚下来吧。”
说时，冰雪寸寸崩碎那具尸体，伤害甚至不止于身，还能摧毁神魂，所以它忽地面目扭曲，露出极为痛苦的表情。
苏镜子：“污浊也装得人模人样。”
它笑了：“我们本来是人类，当然人模人样了，只不过我们比人类更高级，更应该成为人类的主人。”
过于标准的反派发言让苏镜子有点无话可说，好家伙，一群心理垃圾的集合物要反过来做人类的主人是吧，槽点过多。
顾云则皱了皱眉，冷视恶形，银眸带着愤怒。
它看向顾云则，问：“你识破了吗。”
顾云则：“你不是也预料到我识破了吗。”
他们说的不是别的，当然是恶形试图污染李长渊的事情。
“凭你也想妄想用污浊控制他。”
它低声笑了，“有这个可能性，为何不去努力呢，以前我们找不到他的心理黑暗面，可现在，你就是他的黑暗面，我们当然要努力了。”
它说这话毫无疑问是要动摇顾云则。
然而，顾云则只道：“你们很自信？信不信到时候解决你们的不是他，而是我呢。”
它顿时一愣，瞪大了眼睛，直直看向居高临下的冷傲之人。
“不用他出手，我也能让你们滚出高天。”
其话语带着冷锋，刺得它神魂发寒，仿佛感到了莫大的危机。
可还没等它想明白，对方一道眼神而已，这具尸体一瞬崩解，化作了寸寸冰渣。
苏镜子直呼：“读者干得好，就该给这玩意一个教训！”
而顾云则却是抬起自己的手，深深地凝视了一眼。
“怎么？你受伤了？”
苏镜子顿时紧张。
顾云则摇头，“我只是在想，我的体质比以前好了很多，能恢复得这么快，都是渊儿的功劳，就连我这灵身上也流着他的龙血。”
这仿佛是一种镜像，当年他尽心呵护对方，所以对方今天尽心呵护他，一切都是相互的，有因有果，没有毫无缘由的东西。
苏镜子一顿，只觉被喂了一口狗粮，“是是是，他对你好，所以你回去呗。”
顾云则又是沉默，只是这时面色有点发红，加起来他都走一周多了，以那条龙的性情，此时可能……
对此，不得不说他很害怕。
对方生气起来真的会毫无怜惜，就像重逢那次他灵身好几次差点破碎，而对方居然强行用龙血吊着。
“……”
顾云则多少感觉骑虎难下，好久才道：“再拖一下，我还有件事没做。”
苏镜子内心摇头，“快点想明白吧，知道你顾忌多，但那条龙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再拖小心他亲自出来抓你。”
“我知道，”顾云则点头，“我再传一次道法，我们还有些东西没说完不是吗。”
此前，他们以为自己作为多余人，不能改变原书剧情，否则就会被惩罚，然而现在知道天道就是个冒牌货，那还用管什么呢。
当然是怎么作为怎么来。
苏镜子：“总之快点，我可不保证我屏蔽能一直有效，上次裂开的镜面还痛着呢。”
“好。”
顾云则于是提前跟玄昊说了一声。
玄昊并没有多问，立刻就安排好了明天的道场。
这一次来的人比上次多，各大宗门几乎都到齐了，人满为患，外面还全部是人。
这个氛围无疑是好的，能学到的人越多越好，学会了虽然不一定能保命，但至少能有一搏之力。
剑宗宗主伍十一、法宗宗主符明晓等高层也在现场，符浩正跟在符明晓身后。
顾云则淡淡地看了一眼昔日的故人，并没有特别反应。
本来道会即将开始了，忽然一些讨论声响起，道会现场居然还走来了合欢宗的人，且带头的正是合欢宗宗主宴深。
众人一瞬眼神微变，有些人想到了七年前的一些传闻。
不过，这插曲很快被镇静下来，有教无类，这场道会本来就不限身份，还允许在场人广为传播。
这是当然的，顾云则教的知识全部是修真界本来有的知识，是那些经历过大劫难的修士留下来的宝贵经验，自然要拿来反哺修真界。
顾云则没有多看宴深一眼。
宴深从头到尾都是意味深长的眼神。
道法一讲即没有时间概念，一晃七天过去，顾云则才突然发现。
距自己离开李长渊，已经半个多月了！
他连忙结束道会，可来的人实在太多，还有一个接一个问候感谢。
求知的人太多，导致他又被耽搁了一天。
甚至，在人群之中，他居然隐隐约约地看到了黑衣剑修的身影，以及那双骇人的红眸。
顾云则控制不住的心慌，更怕这么多天不在，以对方的乱来，说不定身上的污浊又重了。
他瞬下决心，豁出去了，登时迈过虚空，当真回到了那座大殿。
四处静谧无声，安静得令人窒息。
顾云则没有用神识感知对方的所在，而是颤着声线开口：“渊儿。”
半响没有回应，却也是一种回应。
无声之中，大殿外全被下了禁制，预知大事不妙，苏镜子赶紧溜到了其他地方。
顾云则浑身发毛，不由抓着胸口的龙心，强行作出清冷的神色。
他在等对方出现，且在内心酝酿好了很多话，想至少将自己的“真实”告诉对方。
而突然间，没等反应过来，他转眼就被推.倒在床上，银发披散，波光粼粼。
顾云则立刻回神，想转头看向推倒自己的人。
可他刚转过头，迎面却被蒙住了眼。
用的还是完全阻绝视力感知的绸布……是他之前用在对方身上的！
“你……”
顾云则想赶忙抓住说话的时机，下一秒却还被封住了嘴，连同腰部一起被锁在了床上。
对方一句话没说，可越是不说话，越是令人窒息。
顾云则心跳加速，却听见对方走向了一旁。
然后，他终于听见对方说话了。
“师尊……”
“唔……！”
你听我说啊！
顾云则忙着要解释，然而接着，他又听到了一道脚步声。
而且也是走向一旁。
那人带着笑，不用说就是心魔。
他们要干什么？
顾云则愣了下，随即还听到了铃声。
心魔好像拿出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越是清脆悦耳，顾云则越是害怕，虽然他们只是在旁边。
可是，一瞬而已。
他又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什么旁边，那里不正有他的本体吗？
你、你们两都去那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