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远就站在餐厅拐角处，看到了那位晕飞船的情敌。虽然不情愿承认, 但从外形上看, 浓眉大眼的盖尔确实还是有自己的独特优势。
向白还未发现他, 站在盖尔身边，微不可查地红着一双耳尖，提溜着礼物袋子, 乖巧得很。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还专门不让助理上前告诉他身份？
向远心头一跳，觉得有些大事不妙。但又不好直接上前探查, 只好憋着一口气转身，像个一戳就爆的受气包一样回了厨房。
这天下午，向家的后厨里, 众人都是战战兢兢，完全不知道平日里严肃但很少生气的大少是怎么了，整个人都冷了起来。
向白回来的时候, 已经临近熄灯之时。食神节园区早已因为时间关系闭园，向家烹饪师们也下班的下班、回家的回家，只有向远孤单单地回了向家宅子, 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开始炸肉丸子起来。
等向白回来, 丸子的肉馅已经和好，满室的香油味道十分勾人。
“哥, 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摸到厨房门边，向白看到向远正在端起肉馅盆子往桌台上放。
除非是食神节一类的大活动，他哥在外面很少亲自动手烹饪，也就在家里会一直负责两人的饭菜, 始终不愿假借他人之数。
“嗯，明天要吃，晚上给做了。”向远垂着头，应了一声，“你要一份吗？明天一起吃？试了香菇和马蹄的口味。”
“要，我喜欢这两种口味！”向白眨眨眼，把手里的礼物袋子随手放在一边，走进，“一起做吧，应该很好吃的。”
“过来。”向远点了点头，身子往右边挪了两步，给向白留下了流理台另一侧，“去热锅，倒油。”
“要多少油？淹掉一半的锅深，可以吗？”向白把一边洗净晾干的锅提过来，重新又用消毒布仔细擦拭了一遍。
“差不多。”向远瞄了一眼锅，“其实肉丸是向家菜式里头，比较民俗的款式。做法是很简单的，但配比的要求很高。说说，该怎么做？”
“哥，你这时候考我功课……”向白皱着一张脸，“好像是，要加入五香料子，盐是必须的。鸡蛋也要磕两个，香菇或者是马蹄要切碎，如果是有韭菜最好是事先处理一番，不然后面遇上盐分会杀水。面粉，还有葱姜……”
“思维颠三倒四地。”向远摇了摇头，一脸地不认同，“就记得有哪几种，连葱姜水和葱姜都分不清，肉馅需要揉出胶质都不注意。”
“哦……”向白自知功底不扎实，特听话地没再多加辩解。
“这样子，什么时候你能做得出龙凤和鸣？”向远把揉好的肉馅摆在一边。
“龙凤和鸣啊，那道菜，别说制作了。就是那几个雕花我都雕不出，还是哥哥来吧，我在一边炒几个小菜，配一些小点啥的。”向白一听到龙凤和鸣就苦着一张脸，怂哒哒缩在一边。
龙凤和鸣是道大菜，完全意义上的礼仪多于味道。去年，向家内部评选，他就很不幸地抽中了这道菜，果然做出来，无论是从卖相还是口感，都比向远做出来的差上了不少。
向家长辈对此有些不悦，但也没多加批评。只有自己的哥哥，时不时就拿着这道菜来点醒自己。
“你这样，就只能待在向家的烹饪系统里。但凡是要出去工作，有得苦头给你吃的。”向远叹了口气，但心下却没有多少担忧。
总之他是没准备把人放出去工作的，人都不在眼皮子底下，估计整颗心都会操碎的。
“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向白望向身边的青年，“那个盖尔，就是今天我见到的朋友。他还问我要不要去联邦工作，说联邦的机会比我们这边多。”
向远手上一顿，“那你怎么想的？”
“我去干嘛，我们自己家就是做这个的。”向白往一边抽出了长柄的金属漏勺，“我觉得这人，怪怪的。”
“什么怪怪的？”向远诧异地看了过来。
“就是最开始的时候，我和他，走在一起，还是比较分开的。”向白朝两人之间比划比划距离，“但后来就变成了这样，他还会时不时碰碰我肩膀，说什么我很优秀，声音很好听，人很好之类的。你说一般人，怎么会把赞美随口说……”
向远一脸黑线地看着向白蹭过来，跟他肩并肩站着，“那他有没有看着你？”
“看着我？”向白没明白向远的意思，两个朋友走在一起，总会有各种眼神来往的吧，“怎么看？”
“算了，我给你演示一遍把。比如……这样？”向远双手刚要洗手，抓过向白的腰，用手肘把人往一边桌台推去，环抱着向白绕过面前的身体在水槽里洗手，把人困在桌沿和他臂弯构成的狭小空间里。
“哥……你干什么啊？”向白一开始没有任何不适应，他和向远从小的距离就这么近，现下也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对，“你身上一股肉丸子的味道，好香……”
向远失笑，差点破功。“看我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神，他的是这样吗？”
“怎、怎么样？”向白盯上了向远的眼睛，才开始留意起自家哥哥的五官。
跟他自己长得生嫩的模样不一样，其实向远长得没有像明星一般好看，但端正立体的五官，组合在一起，颇有味道。深邃到恰到好处的眼窝里眼神专注如有实质。
“他会不会让自己眼神，这样，在你五官上流连。会不会视线不规矩地扫过你的嘴唇、锁骨？会不会故意走在你身后，就是为了趁你不注意，多看你两眼？”向远的声音有些不稳，擦干净的手也跟着移动，“会不会假借着朋友名义，装作意外地碰一碰你的手臂，会不会用递东西的名义，擦过你的手指？”
这是唯一一次，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对向白“动手动脚”。
向白瞬间爆红了一张脸，缩在向远怀里动都不敢动，声音都开始抖了起来，“哥，哥你干嘛……”
“他有没有抱你啊？”向远并不理会向白的紧张，伸手就把人往怀里搂。身体前倾，让两具身躯完全贴合，直到把人脑袋固定在自己肩窝里才罢休。
向白全身都是麻的，觉得他和哥哥身体相处触的地方，异于寻常地让人觉得不自在。
“……抱、抱”向白大脑已经完全宕机，他根本没有想到，向远会有这样一幅面孔。
一幅从来没有见过的，充满魅力和荷.尔.蒙、强势又温柔的面孔。
“他有没有这样做？”向远就这抱住向白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把吧肉馅盆子推远一点，“有没有这样抱着你，然后在你耳边说话？说了什么？喜欢你？想和你交往？”
“啊？他告别的时候有说要抱一下，但是没有说喜欢我，就说想要继续约食神节……”向白整个人都软了，头一次觉得这个一起长大的人，身上竟然这么热。满鼻子都是熟悉的味道，还有熟悉的力道。
“啧。”向远皱着眉头，似乎是有些不满，“抱着的时候有没有说你很好？声音很好听？很优秀？”
“对，对啊……”向白手上还有油渍，也不敢贸贸然推开向远，只好用手肘勾住向远结实的腰，“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然后你怎么说？”向远把上半身稍微抽离，让自己看得到向白的表情。
向白一脸迷茫，脱线地眨了眨眼，“说什么？什么说什么？我就说再见啊。”
“噗……”向远一愣，哭笑不得地摇着头，乐不可支到身子都开始抖了起来，“人家那是对你有意思，你这个死脑筋的……”
“有意思？什么有意思？”向白隐隐约约猜到，但不敢肯定。
向远松开向白，侧身开始给手消毒，再挥挥手示意人靠边站，别妨碍他挤丸子。向白红着一张脸往后躲，束手束脚地缩在向远身后，看着面前宽肩窄腰发愣。
“不然呢？他要是不喜欢你，就会对你视而不见，克制而守礼。要是喜欢你，就会给你买这买那，有说有笑。”向远把丸子馅料团在手里，用虎口一个个地压出来，再用勺子舀起送入油锅。
“这样就是喜欢啊……”向白喃喃道。
“同样的，你想对他做他对你做的事，并且不排斥这种亲密，那就十有八九你也喜欢他。”向远抬头瞥了向白一眼，回身继续悠哉地挤丸子。
向白愣住，一时没回过神。盖尔今天所做的，比哥哥刚才演示的更加含蓄，但他却不习惯盖尔的触碰，多次想要避过去。倒是自家哥哥，刚才做的那一切……
……演示？
傻站着的向白，觉得自己心里，有个角落正在崩塌。而有些隐秘的念想，带着企望和后怕，正在慢慢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