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荀盈制造了火灾现场,所有人都以为靳利死了,但其实是他反过来把靳利囚禁起来了。
就在靳利给他买的古堡下面。
金丝雀的诱捕足以构筑整整一本书,而金丝雀的反扑,就在这一念之间。
洛荀盈揣着韩平占的身份,带靳利逃遁国外。
这次,轮到靳利跌下圣洁神坛,沦为卑微俘虏。
不知道时隔了多久,他们再次回到那个瑰丽诡异的古堡。
洛荀盈四下里看了看,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睛忙碌着,好像寻找着什么东西。
凡仔应该在,但凡仔不在。
那更好。
古堡的外面覆着一层恐怖气息,而里面,不只是气息,只会更加恐怖。
古堡内。
靳利被五花大绑在躺椅上,上面接满了线,长长短短,乱七八糟。
手被绑到扶手上,脚被固定在脚凳上,动都动不了。
此外,靳利的肚子上、心口处也都被放了一块吸盘,上面也通了电线。
他头上戴着一顶帽子,帽子上面全通了电线,头皮上和脸上还都夹了几只夹子,用来固定他的上下眼皮。
这些夹子向上的一直向上拽,向下的一直向下拽。
不管靳利如何用力,眼睛都始终闭不上,只能死死地盯着眼前整整一面墙的大银幕。
上面播放的,就是靳利平时录的那些,上不了台面的视频。
洛荀盈。
全是洛荀盈。
屋子里到处都装着音响,从里面传出来尖锐刺耳的音乐,和银幕上的画面非常不和谐。
地上随意地丢弃着几根空荡荡的针管。
视听觉上的刺激让靳利觉得刺激,又随着一阵阵的视听觉刺激不断产生快感。
然而,在这些情绪发生的时候,却又被尽力体内注射的药物极速抑制,取而代之的是想要恶心呕吐之感。
明明这些视频,他本应那么爱看!
可他现在除了恶心就是恶心,恨不得把肝脏呕出来。
洛荀盈真的会下狠手,这是一种病态的精神侵略。
靳利在这种无形的侵略下直冒虚汗,心寒腹疼,饥渴交加,太阳穴“突突突”直跳。
时常感觉到胃部传来一阵痉挛,紧接着便是一阵恶心,忍不住干呕起来。
他开始尝试闭上眼睛不去看眼前的画面,又没法闭上眼睛,火辣辣的蛰疼,不管他多么拼命都逃不开。
突然,傅宥仪的声音响彻整个古堡:
“呵,你来干什么?”
紧接着是洛荀盈的声音:
“你恨他吗?”
“......”
“你在里面,你心里面只有他。他在外面,他心里面没有你。”
“你不想让你们做彼此的唯一吗?”
“让他进来陪你。”
“疯了!怎么做!快告诉我!怎么做!”
“你别急。你给我证据,我给你靳利。”
伴随着这里呕哑嘲哳不和谐的音乐,支离破碎的录音互相交织拼凑在一起,有力地冲撞、击打着靳利的耳膜。
原来,洛荀盈去探监了。
他用这种卑劣的说辞和手段,说服打动傅宥仪,把靳利搞进去。
傅宥仪真傻,真的。
她也会信。
她甚至不知道监狱里也是分男女的吗。
靳利就算他妈的进局子也不会跟傅宥仪在一起啊。
可她信了。
但凡命里照进来一点光,她会就追。
疯子。
全都是疯子。
靳利真的想吐,他已经分不清是药物作用还是自己的本能反应了。
既然眼睛被强行支撑着,闭不上,靳利索性就开始乱转眼睛,可无论他怎么挣扎,怎么转,也逃不过面前声色犬马的银幕。
上面不停地播放黄色影片,如果是以前靳利不光会想看,而现在,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不想看。
但,他只能被迫盯着......
盯着,盯着,盯着,想吐,盯着,盯着,盯着,想吐,周而复始,无始无终,盯着,盯着,想吐,盯着......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过了多久。
可能是一天,两天。
可能是一周,两周。
靳利从椅子上重重地摔下来,整个人已经虚脱了,跪在地上。
眼睛干得闭不拢,喉咙也一阵涩,想要起身喝水,但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困难。
况且,这里连一滴不能喝的水也没有,更别提能喝的。
他眼神空洞,仿佛失去灵魂,在身体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双腕被人用粗绳交叉绑在背后,背微微弓着,跪在地上,颓而不屈。
而此人就是洛荀盈。
“你爱我吗?”
靳利的头顶上,传来他曾经熟悉的声音。
“我......”
他嗓子痛得厉害,心里也绞着,想说话,却说不出口。
“说你爱我。”
那声音依然诱惑着靳利。
洛荀盈就站在他面前,距离不到二十公分,眼睛俯视着他,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我不......”
“说呀,让我听听,说你爱我。”洛荀盈伸出最长的手,挑起他的下巴,唇角的戏谑带着半点讥讽。
心肝。
心肝啊。
靳利朝思暮想的心肝,此时此刻就在眼前呢。
但是他的心现在怎么那么痛。
怎么那么难受。
呼吸不上来了。
好难受。
洛荀盈一颗一颗解开自己身上的纽扣,衣服缓缓落地,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来吧,哥哥,我就站在这里,你现在,可以尽情占有我了。”
靳利看到这梦寐以求的肉体以后,第一反应不是多么渴望热烈,而是有一阵厌恶之感涌上心头。
他只觉得恶心、恐惧、反胃,头晕,脖子传来一阵窒息感,身体不断颤抖,手指也开始慢慢蜷缩。
但没有半点想要更近一步接触洛荀盈的欲望。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洛荀盈经过精心设计,一点点展开他的计划,把靳利最爱的东西,变成了靳利看都看不得的东西,还一脸无辜地说:“你说,你招惹我干什么?”
而现在的靳利却只能无能狂怒,内心的愤懑无处释放。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但是越呼吸越窒息,喉咙被扼住了似的,头晕目眩,眼冒金星,怎么也缓不过来。
洛荀盈靠近他一分,就像有刀子在他身上用力再刻下一分。
痛。
痛。
“心肝......”
嘴里叫着心肝的名字,就算再痛也能挤出一点滋味吧。
腥甜也是甜。
“哥哥,说呀。怎么不说爱我?哥哥,说吧,说啊。”
洛荀盈知道他在药物作用下浑身非常难受,心里在极度扭曲着挣扎,但还是不肯罢休。
靳利终于松口:“我爱你......”
“爱?”
洛荀盈仍在引导着他,咄咄逼人,让他一步一步迈向更绝望的深渊。
“爱......”
“你爱我?”
“我爱......”
“什么是爱?”
“是......”
“这也能称作爱?”
“我......”
“如果这也能称作爱?你对我的爱就是,戳瞎我的眼睛然后对我说你愿意做我的眼睛,告诉我没有你我没人要,没有你我活不了,没有你我只有死路一条?如果这也能称作爱?”
洛荀盈的语气平淡,但字字都变成了刀子,句句都凌迟着靳利的心,剜挖他的红肉白骨。
“爱你......”
“你爱我,你罪有应得。你爱我,你死有余辜!”
“我活该......”
“你不活该难道我活该吗?!”
“我该死,我欠你的,心肝......”
“死?那么想我便宜你?你不该死,你该生不如死!”
他活该。
他该死。
他欠洛荀盈的。
他罪有应得。
他死有余辜。
他该生不如死。
认了。
靳利都认了。
但洛荀盈不肯赦免他哪怕一项罪名。
要是洛荀盈不在了呢......
可洛荀盈偏偏在这里,偏偏就站在他面前......
洛荀盈用一句句无情的话语判处他无7徒刑。
照这样下去靳利到死都不懂什么是爱。
“我就是连个知错就改的机会都不给你。”
死去的记忆渐渐回笼,言犹在耳。
“他就是连个知错就改的机会都不给我.....”
“他就是什么机会都不给我....”
“我没有机会了......呵......。”
......
“哥哥,这次,让我们一起沉沦......”
......
洛荀盈道:“靳先生,我给您煮了一碗粥送来,您最近还好吗。”
靳利道:“我以为你有多狠呢。”
洛荀盈:“您最近日子过得怎么样?”
靳利:“什么事?”
洛荀盈:“没什么,我就是想看看你现在过得好不好,缓没缓过来,又是怎么骂我的。”
“没有你我怎么会好过呢,”靳利自嘲地笑了笑,“我过得很不好,活得很辛苦。我没缓过来,也缓不过来。想睡觉的时候失眠,想吃饭的时候没胃口。想你,忘不了你,老是梦到你。满意了吗?”
洛荀盈道:“差强我意,宝贝。”
靳利道:“笑吧。”
洛荀盈轻轻笑了一下,看着靳利把那碗粥一饮而尽。
洛荀盈问道:“不怕有毒吗。”
靳利老实回答:“怕。”
洛荀盈又问:“你恨我吧。”
靳利老实回答:“恨。”
洛荀盈接着问:“那你想我吗。”
靳利道:“想。”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回答,脸上的表情平淡如水,看不出半点情绪。
洛荀盈道:“没看出来呢。”
靳利道:“我都藏着呢。”就跟藏你的时候一样。
洛荀盈没有说话,靳利顿了顿,又反过来问他:“你呢,你恨我吗。”
洛荀盈道:“我肯定要拿出旗鼓相当的恨意来配你。”
靳利问:“那你想我吗。”
洛荀盈停了一下,摸了摸他的脸,道:“放不下的人只有你,宝贝。”
熟悉的触感来临,却伴随着不熟悉的厌恶感。
靳利胸闷气短,浑身痉挛,强行抑制着内心的不舒服,好像要被从中间撕裂开了。
有什么东西挣扎着要从他腹里挤破,冲撞出来,只独留下一个血淋淋的他。
靳利:“我到底要怎样做,才能撬开你的心门上的锁呢。”
洛荀盈:“我的门从未上锁,只是把手荆棘丛生。”
靳利:“我在敲门,你来开。”
洛荀盈:“我听见了,我不开。你有本事,现在就闯进来。我等你攥着玫瑰枯萎的血渍,做千疮百孔的疯子。”
靳利:“你他妈才是个疯子。”
洛荀盈:“没说不是。我的枝蔓嗜血,你就先凌迟我的枯骨烂尸,再用自己破碎的血肉疯狂浇灌我。”
靳利:“我呢?我在你眼里又算什么?”
洛荀盈:“你是我的在劫难逃,我迎刃接吻。”
靳利:“我把你神化了。”
洛荀盈:“我确实是你的惊世骇俗。”
靳利:“真不客气。”
洛荀盈:“你虔诚地亵渎神明,阴暗地崇尚我。你臣服滚烫的月色,终究抵不过想见我。”
靳利:“别说鬼话。”
洛荀盈:“你承认吗。”
靳利:“你他妈真有自知之明。”
洛荀盈:“是你没有自知之明。”
靳利:“我他妈当然也有自知之明,我没有自知之明我有什么,我有你吗?”
洛荀盈:“你只有摇摇欲坠的疯骨。你让血管缠上心脏,玫瑰刺破荆棘。你被光谋杀,死在朗朗乾坤之下。”
靳利:“你呢?你可以一丝不挂但始终保持端庄。你是我的太阳,我的光。”
洛荀盈:“我不是。我川渟岳峙而卑劣。比你还脏得多。”
你是比我坏,但我比你狠。
当我是你时,我比你还坏。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