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一封封不可告人的,信里的文字和内容,正在千里之外,华国大陆的现实中上演着。

  一场犯了罪但是甩锅的计划,正在处于激烈地紧张筹备中,如火如荼。

  他们的人生没有彩排,每天都是普法栏目剧。

  ......

  一家小公司内。

  西装革履的HR,衣服上吊牌还没剪,手里接过一张张简历,脸不红心不跳头也不抬道:“咱们这里996,007,5+2,白+黑是常态,能接受吗?”

  面对这样庄重又寒酸的HR,肖冉之双眼放光:“咱们......公司老板是做慈善的吗?这么好!还什么能不能接受呢?有能力尽良心,这就是我的福报呀!”

  “......”

  HR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难得抬眸,正眼打量了她一下,又问:“如何看待‘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畜牲使?’这句话?”

  “妥妥的男女性别歧视,女拳主义!明明啥人都可以当畜牲使啊!”

  肖冉之拍案而起,义愤填膺,慨然道,“不管男人女人,能当畜牲使的就是好人!”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包括HR和他屁股下的凳子。

  说实话,之前在婚宴上,何瑜丽给肖冉之的就职意见很中肯,但她也确实不能听。

  她们两个阶层都不一样,前者的话有点“何不食肉糜”的味道。

  举个例子,在肖冉之看来,就好像她说:“我没钱。”

  而何瑜丽会回答:“没钱就把闲置的房子租出去给别人住,这样就可以收租金赚钱啦~”

  何瑜丽说话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也恐怕根本不理解肖冉之现在的处境。

  由于资本家们剥削一切可能的利益,恨不得把人压榨成猪猡,奴役别人,所以这个社会上男女性别歧视本来就很严重分明。

  再加上,肖冉之又没学历又没手艺又没技术又没特长,她能出卖的东西也只有劳动力,所以只有低头,也必须低头。

  见HR瞪着眼睛不说话,肖冉之知道自己画饼画到点上了,嘿嘿一笑,站起来在大庭广众之下演讲,继续输出:

  “我们每个人都要拼尽全力把自己贡献到企业整体发展建设中去,为公司出工出力,让公司发光发亮!!!”

  听到这,HR沉思了一会儿:“......好的您先别激动。”

  他心情极其复杂,这一套话术下来,资本家听了都落泪。

  这他妈是什么抖M啊?

  这样的偏执狂来了还不把公司掀了把经理踹了闯进老董事长的办公室把他中午饭吃了?

  以后岂不是再也没摸鱼打工人的一席之地了?

  作为筛选人才的HR,他的任务,就是一定要把人才筛选掉!

  这个岗位可能......哦不。是一定不适合她!

  于是肖冉之当场与这次就职机会失之交臂。

  正当她烦躁郁闷的时候,出门就又看到了能让她恶心到吐八百遍都不为过的祁清让。

  相当于正好撞在她枪口上。

  他骚包似的戴了一副全黑镜框,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

  斯文,败类。

  然而肖冉之的脑子里只有六个字:人不人鬼不鬼。

  她甚至还闻到一阵清香。

  祁清让这个人渣,喷了香水也是照样的浑身泔水味!

  “别这么大敌意嘛,我的好妹妹!”祁清让看出她眼神里的隐匿着的反抗,脸上挤出谄媚的笑意,“这次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肖冉之翻了个白眼,一点好脸色也不想给他:“好消息?你?你也能有什么好消息?你别在这里发癫,我自从遇到你......”

  祁清让打断了肖冉之的废话,道:“好妹妹,你可以不用当替罪羊了!”

  他这次来,是专门为了宣布肖冉之的赦免。

  肖冉之讽刺一笑,道:“怎么?你把监狱长和上面那些管事儿的都杀了?”

  不用背锅进监狱对肖冉之来说确实是一件好消息,但她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庆幸,而是为突如其来的解放感到困惑。

  毕竟,祁清让要是想救她,就只能自己铤而走险,出面自首。

  然而像他这种社会败类怎么会因为可怜别人就把自己置之死地?他怎么会有良心?又怎么会管她的死活?

  祁清让被她无脑的猜测逗得哈哈一笑:“我怎么敢呢?”

  他只是想作弊,又不是想把监考老师杀了。

  肖冉之咄咄逼人:“你有什么不敢的?”

  祁清让扶正镜框,表情严肃了些:“跟哥一辈子哥能委屈你?哥当然是找到了另一只羊,给你这只小羊替罪,你最好老实点,放尊重点,别机会放在你面前了你还不知好歹。”

  “哦?”肖冉之看了他一眼,“谁?你说说看?”

  替罪羊还能有替罪羊,这是她没想到的。

  祁清让吊她胃口,道:“你,求求我再说。”

  肖冉之气恼之余又一时语塞:“我?!......”

  祁清让看她愤怒得像个炸毛的小狗,忍不住笑了一下,打断了她安抚道:“好啦,我的乖妹妹!我闹着玩的,你先别生气,听我慢慢告诉你。”

  他一直不说重点,肖冉之急都要急死了。

  “磨磨唧唧的,还要慢?”她紧紧皱着眉头,“光听你在这说没用的了!说半天废话,我都要冻死了!你倒是说啊!”

  “车上暖和,来。”祁清让还是不说,指了指身后的新提的豪车,示意她上车再聊。

  这车的市面价值至少三百万。

  肖冉之心道奇怪,瞪了他一眼:“你上个月不是刚换了一辆吗,这次又是哪儿来的钱买车?”

  兄妹俩的经济来源悬殊太大。她一直摸不到路子,让这个孬种比下去也有些不甘。

  祁清让一直没告诉过她怎么来的,问起来就故弄玄虚说什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肖冉之听不太懂,听懂了也不会相信,就他这样的人还取之有道?别搞笑。取之有盗才对吧!

  他的钱,没有任何一张钞票,也没有任何一个硬币是干净的。

  “赚的呗,”祁清让反而很轻松,走着说道,“我又有脑子又有脸,想赚钱还不容易?我财路什么时候断过?啧啧啧,不像某人......”

  到了车前,他还一边说着话,一边贴心地帮肖冉之打开了副驾驶室的门。

  只不过在后者进去的时候,祁清让还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

  那眼神像在看一件自己情有独钟,但买回来以后又觉得名不副实的商品。

  肖冉之让他看得心里直犯恶心:“行了!少废话了,快说吧!”

  在外面毕竟太招摇了,上了车以后,祁清让才肯跟肖冉之说出实情。

  祁清让语气松散:“你可以不用背锅了,因为我调了那天的监控,发现还有一个人可以给你背锅,在你走了以后她正好也跟邢研南单独见过面,这玩意......想栽赃嫁祸还不好说?”

  说话的时候,他也好像胸有成竹,非常骄傲似的。

  肖冉之立即问道:“你怎么调到人家家里的监控?”

  “这个嘛......”祁清让摩挲了摩挲下巴,道,“这你就别管了,你不懂。”

  上暗网用比特币交易,想拿到别人家里的监控录像还不是轻轻松松?

  然而这是肖冉之的知识盲区,她不知道,他也就不想再浪费时间跟她讲这些有的没的。

  肖冉之冷笑一声:“就你有监控,人家没有?你可以用监控栽赃嫁祸,人家也可以用监控洗脱嫌疑呀!”

  “你个小天真,”祁清让满脸写着阴险,道,“他家的监控只能放七天,不保存下来的话七天以后就会冲掉,我拿到的片段已经永久保存咯!”

  肖冉之一时语塞,顿了顿又道:“那你目标也太大了吧!这也算侵害人家隐私吧!”

  祁清让道:“我可以匿名举报呀,不然匿名是干什么吃的?我把一些片段断章取义放上去,这事儿就成了,哪还需要考虑那么多!所以......你只需要知道,这笔账你不用还了,哥找到了别人去替为你背债。”

  肖冉之眼神中的愤怒暴跳如雷,急了:“什么叫我不用还了,什么叫为我背债?这些事情明明是你干的,祁清让你要不要脸啊!”

  祁清让:“冷静,这不重要。”

  肖冉之:“那你告诉我什么重......”

  祁清让打断她:“你能活下来了,这才重要。”

  肖冉之不屈不饶:“我宁愿去死。”

  祁清让毫不在意:“你尽管去死。”

  肖冉之:“你!......”

  祁清让真是让她见识了什么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她一句话憋在心里骂不出来,气鼓鼓地背过身去,下了车,过了一会儿又折了回来:

  “我问你,那书是我的,你怎么陷害人家?你让我给你背锅,我咽下这口气了,你让别人给你背锅,是当谁都没嘴吗?人家明明没做过,难道不会否认吗?”

  “你在干什么,肖冉之?”祁清让丝毫不跟她打马虎眼,看破说破,“你在录音吗?”

  “我没有!”肖冉之被当面戳穿了,心跳得厉害,矢口否认。

  之后,她强压下紧张,背着手,凭肢体记忆把正在运行的后台数据清空,把手机甩到祁清让面前给他看:

  “你别诬陷太多人了!”

  祁清让要么是不信,要么是给她打预防针,警告道:“小贱人,我说了,你要是不想活了你尽管去死,别拉上我,本来就是你该死。”

  肖冉之仍然否认:“我说了我没录!”

  祁清让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好好好!你没录!”

  肖冉之坚持问道:“我就是想知道,你怎么陷害人家,你拿什么理由......”

  她还在车外面,朗朗乾坤大庭广众,嗷嗷开嗓,祁清让见这情况不对劲,一把拉过她手臂把她拽到副驾驶室,斥道:“小点声,不要命了!”

  肖冉之道:“我就是好奇!你让我闭嘴可以,可你又怎么让人家闭嘴!”

  “哎巧了不是?”祁清让笑了声,道,“我告诉你,他妈就是没长嘴,就是个聋哑人。”

  肖冉之皱着眉:“啊?”

  祁清让得意道:“嗯哼,只要买通关系,在那边做笔录的时候,让那个手语翻译官照我的话说,就算他妈说的是你杀的人又怎么样?说是你杀的,翻译官也会翻译成是她杀的,黑的翻译成白的,笔录上面写什么就是什么。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肖冉之大为不解,批道:“别像勺一样。这么明显,不很容易露馅吗?!”

  祁清让为自己据理力争,道:“这个事情就完完全全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知道?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别的人,谁能看得懂手语!”

  肖冉之犹豫了一下:“那说害死自己儿子,也太扯了点......”

  祁清让挑眉冷笑:“怎么?黑的说成白的,还分深白和浅白吗?杀都不是杀她的,都能说成是她,那还在乎死的是谁吗?”

  肖冉之依然有顾虑,圣母心泛滥上头:“那怎么说人家也是一条人命啊!而且......”

  祁清让语气尖锐,道:“行了行了,你还想不明白?自己都要死了还惦记谁的命呢,这十八年道上白混了是不是!你那个便宜养父没教你?”

  肖冉之还要再辩,但是心底里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保命要紧,这本来也不是她操心的事情。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不找人替罪,就只能她自己替罪。

  可她这条命到今天还能活下来,本来就是有恩于人的,所以她活到现在,也本来就是要留着给心仪之人报恩的。

  至于这些儿女情长和细枝末节,不是她该在乎的事。

  她替祁清让背锅,她死,她都能认。

  现在轮到别人背锅了,谁死,大概也跟她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