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利牵起他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跟我来。”

  洛荀盈道:“来什么?”他嘴上还问着,腿脚却很利索,已经起身跟他出门去了。

  靳利不答他,“来就是了。”

  洛荀盈想起昨天看到了他抽屉里的护照和签证,问:“出国吗?”

  靳利淡淡道:“明知故问。既然知道,就闭上嘴。”

  他的言语刻薄,洛荀盈听惯了,没理,想了想,自顾自道,“这么突然。可我还没办签证呢。”

  靳利道:“你又没有身份证和户口本,谁给你办,笨蛋。”

  洛荀盈不以为意:“你给我办。”

  靳利道看他一眼:“我办了你。”

  说完,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那些乱七八糟的材料,真让我给你弄来,手上是要沾血的。”

  洛荀盈说话藏一半露一半:“看不出来,你还避讳这个。”

  你手上沾的血少了?

  你身上背的人命官司少了?

  确实,因为靳利喜欢借刀杀人,所以手上沾血少。

  确实,人命官司少,可以说几乎没打过官司,只是人命不少而已。

  “我还没说完,”靳利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最重要的是,等我给你弄好了再出国,早就来不及了。”

  洛荀盈眉头蹙起,又舒展开:“那我还怎么出国?”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靳利炫耀似的笑了笑,道,“有钱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如果不可以,那就是还不够有钱。”

  出了两层小别墅,只见门口赫然停着一架私人飞机,还有靳利租的服务团。

  洛荀盈看了他一眼:“以前怎么没见你开过?”

  靳利没解释,只道:“我有我的道理。”

  洛荀盈像牵狗链子一样把他的领带扯过来攥在手里,“你,究竟还有多少东西瞒着我?”

  靳利冷哼一声,嘴角上扬,“这可多着呢。”

  靳利私人飞机买的时候是为了装逼,藏起来是为了双标。

  以前公司没起来的时候,出去谈判拉企业合作,人家要看你有没有能力有没有钱,所以开这个特别有面子,信任度也跟着噌噌涨,人家信你给你投资。

  后来公司起来了,开始给别人投资了,就可以哭穷了,开着这个去谈判不好压价,所以还是闷声做事闷声发大财的好,别人不知道靳利口袋里有多少钱,但他就是有钱。

  靳利谈合作。

  事成前:“这个项目我可以开5-10个亿。”

  事成后:“这个项目我承诺的是可以开5-10个亿,谁跟你说是可以开5亿-10个亿了?......”

  没办法。

  商业圈子没有打打杀杀,只有人情世故和兵不厌诈!

  飞机起飞的时候是上午六点,而两个人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还没来得及熟悉周围的环境,洛荀盈就被靳利蒙上了双眼,说要带他去一个“好地方”。

  眼罩揭开的时候,面前是一座巨大的古堡。

  这座古堡立于山巅之上,拥有典雅的券柱式造型庭院,金碧辉煌,红色的玛瑙镶嵌在金银色的琉璃之中,尽显雍容华贵的气派。

  古堡的每一寸墙面上,都刻画着精美的壁画,图案瑰丽又诡异,只放眼看上去就让人血液喷张,心脏跳动。

  复杂的建筑结构,万里石阶,从山脚盘旋到山顶,周围环绕着诸多荆棘、血红色的玫瑰和暗绿色的藤蔓,爬上墙面、洁白的塑像和其他小建筑物。

  整座古堡背靠大森林,面对采花园。中间是哥特式主堡,尖顶高耸入云,年代久远,气势磅礴,两侧分别有十个巨大的圆锥形角楼,城河环绕四周,清澈但远不见底。

  自然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因为靳利提过一嘴,什么“你值得更好的”,所以洛荀盈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只不过,这里的装修风格与其说是奢华,还不如说是阴森诡异。毫无惊喜可言,还有点瘆人。

  但不论如何,该配合靳利的演出还是得继续演。

  洛荀盈道:“真气派。”

  靳利随便掐断一朵鲜血般的玫瑰,别在洛荀盈的衣领上,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不喜欢呢。”

  此时,一个穿着西装的国外商务人士,衣服有些破旧,沾了点土灰,但很正经。

  他手里攥着帽子匆匆跑了过来,看上去很急。

  “可怜的上帝,我可以从你手上买下这座城堡吗?”这男人用国际通用的外语哀求道。

  靳利看都没有看他。

  洛荀盈不解,只多看了他一眼,就惹祸上了身。

  男人眼角含泪,揽住洛荀盈的手臂,哭道:“先生,可以把这座城堡卖给我吗?我愿意花很多,很多,很多的钱!我老婆她......”

  他语速很快,说的又是外语,洛荀盈只听懂了几个词,一时间手足无措。

  那朵鲜血般的玫瑰别得不牢靠,从洛荀盈的衣领上掉落了下来。

  本来不置一词的靳利看到这个情况,一脚踹过去,将男人踢倒在地,把洛荀盈往自己身后一拉,道:

  “你说事就说事,你碰他干什么?”

  靳利说的是中文,男人也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用一手捂着脸,跪在他脚边,用外语说:“不要误会!我愿意花钱的!”

  靳利还在男人肚子上猛踢,他却不肯放手,一边哭哭啼啼一边抱着靳利的大腿解释。

  “多少钱都行,多少钱都行!求你们了,我的妻子得了绝症,她一直都很喜欢这座古堡,我之前没有给她买,我心疼钱,我是畜生,没想到她病情现在越来越恶化了......”

  “求求你们了,仁慈的上帝,就把这个卖给我,或者,或者租给我几天也行!租给我几天也行啊!......”

  “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我想让我妻子在临终之前,能在这座古堡里待上几天,也算完成她最后的遗愿了,好吗......”

  “晦不晦气啊?”靳利不耐烦道,脚下蓄力,猛地一踢,男人被弹飞出去,撞上了墙面。

  他又不是阿拉丁神灯,别人有什么愿望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时,古堡的管家才飞速赶过来,用拗口的中文对靳利叫喊,“先生!少爷!不好意思!先生!少爷!我来迟了!”

  这么磨蹭!

  靳利给他当头一棒:“你不用干了,马上滚。”

  管家中文很好,但是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见靳利这么生气,管家知道是这疯子男人把他惹恼了,跟自己没关系,赶紧拽着他的胳膊,拼命地往外拖拉。

  管家道:“别发疯了,别发疯了!快回去吧!回家吧!”

  男人不情不愿:“我来是有事相求的!你干什么!你这个疯子!”

  管家叹了一口气:“你别有事了!你再待在这,有事的就是我了!”

  男人垂走挣扎:“我可以给你钱!”

  管家急道:“你拉倒吧!你给不起!”

  拖拖拽拽好不容易把男人拉走了,管家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过头来给靳利赔礼道歉,开始解释刚才的事故。

  “先生!少爷!实在不好意思!刚才那个男的,是个神经病,脑子有问题,其实他老伴儿早就死了,家里的儿女对他也不好,有钱也不出钱,不放养老院,就放精神病院了,在那待了挺久,脑子不太好!精神病院的也不管,这不前几天跑出来了,还经常出来发疯骚扰别人!这边的人都知道!您不用担心,已经撵出去了!”

  顿了顿,他想起来自己还没自我介绍,又道:“哦对!先生,少爷,我是这里的管家!实在不好意思,忘记说了!我来晚了!那边办手续迟了点,没想到您二位这么快就到了!”

  “没关系,”靳利毫无压力道,“你现在不是我的管家了。”

  管家一愣,这时才注意到,从靳利身后站着另一个人,一个凶悍的男人。

  这男人高大伟岸,凶神恶煞,看他的时候都要往下觑着眼睛瞅。

  “我是这里的新管家,”他懒懒地道,“不想死就快滚。”

  “先生!少爷!我不能离开你啊!我不能!我忠心耿耿啊,先生!少爷!”那个被炒了的管家要命地哭喊着,准备像刚刚的男人一样去抱靳利的大腿。

  结果迈过去没几步,就被凶悍的新管家一把抓过衣领子,双脚离地,像拎小鸡崽子一样拎了起来。

  “救命!!!”

  “救命救命救命啊!!!!”

  “饶了我我不敢了我滚我滚!!!!”

  被炒管家被拎到长垣围外面,身子悬在半空中,本能反应让被炒管家的双腿攀绞在凶悍新管家粗壮的胳膊上,双手也灵活地跟上去,死死抱住他。

  被炒管家低头一看,悬空万里,黑压压的一片,全是花草荆棘,不能见底。

  他挣扎都不敢挣扎,生怕凶悍新管家力气不够或者手一滑把他丢下去。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要是被扔下去,阎王都救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