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也快六点了。

  许斯轩想了一下,跟洛荀盈说道:“要不我先把你送回去吧。”

  他这么说,一是因为他对靳利的完美主义略有耳闻,知道他容不下一点偏离预期的误差。也知道靳利盯人盯得紧,因为洛荀盈每天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六点之前必回家。

  二是找个正当的理由,不想让场面收场不那么难看。

  洛荀盈盯着他,不置可否,也一句话都没说。

  但许斯轩在他流转的眸光里读出了几分怜悯和愧疚。

  “哎呀,你怎么啦?没事!其实这个东西吧,要说起来吧,我一开始也可不理解了,不过后来觉得,他人又好、我又喜欢,也就无所谓了。”

  许斯轩反过来安慰洛荀盈,“我们恋爱都敢谈,难道连挨骂这点心理准备没有?”

  范嘉丞附和道:“是啊,怕挨骂就不找他了。”

  许斯轩自问自答:“爱情最重要的是什么?灵魂合拍!”

  范嘉丞没有否定他,还笑着为这个概念多加了一层含义:“何况,我们的身体也很合拍。”

  “是呗,所有的双向奔赴都是两个人相互磨合,”许斯轩拼命点头,道,“没有天生合适的两个人,但我跟卷毛弟弟就差不多算是吧,不光爱好、习惯什么的,我们连性别都一样!是不是,好兄弟?”

  范嘉丞一脸鄙夷:“去去去!说着说着话老婆就变成兄弟了,你吓唬谁呢?”

  “总之!”许斯轩道,“人就这么几十年,死之前我总得明明白白活一次。”

  “不被接受”这件事,他们要反复接受。

  也习惯了。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又聊开了,本来坠入冰点的气氛又渐渐升温回去。

  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把洛荀盈也说得微微一笑。

  许斯轩道:“怎么挨骂的是我们,倒成了我们哄你了,你哄哄我们。”

  洛荀盈双手举在头两侧,投降道:“好好,不哄了。也别虐了,别虐了。同性恋无罪,单身也无罪。”

  他知道,跟许斯轩和范嘉丞两个人在一起要玩得起、放得开。不过虽说玩笑和接茬洛荀盈不在话下,但笑起来也始终不会像他们有时候似的那么癫狂。

  他身上有无形的包袱,骨子里还是放不下那份文人雅士的矜持。

  最后洛荀盈还是被送回家了,因为他是真的六点之前必须要回家。

  路上,许斯轩买了一个鱼缸几只金鱼,作为送别洛荀盈的礼物。

  他说:“因为,你永远是我的,禁欲(金鱼)系男神!!!”

  跟个二傻子似的。

  也挺好。

  洛荀盈抱着那硕大的鱼缸进门的时候,显得非常吃力,身上还沾上了一点没法不倾洒出来的水。

  靳利看他,也跟他看许斯一样。

  跟个二傻子似的。

  刚到家,洛荀盈第一时间就给鱼喂饲料,还拍了视频给许斯轩和范嘉丞看。

  配了个精致的音乐,鱼的游动完美卡点。

  “你真无聊,没有情趣。”靳利的眼神不只是想把鱼粉碎的样子,还有点想把鱼连带着鱼缸一起粉碎的样子,“是不是以后跟我约会也要去喂鱼?”

  “你放心,我不跟你约会,”洛荀盈指着鱼缸里的水葫芦,道,“你看这个浮萍,像不像蝴蝶开会?”

  靳利淡淡道:“不像。”

  “你真无聊,没有情趣。”洛荀盈以牙还牙,道,“是不是以后跟我喂鱼也要去约会?”

  “你也放心,”靳利道以眼还眼,道,“我不跟你喂鱼。”

  晚上,靳利买了一只缅因猫,十个多月大。

  刚来就把洛荀盈的一缸鱼全吃了。

  听到水扑腾的声音,洛荀盈出来看,发现猫嘴里叼着半条金色的身子,鱼缸里一片残骸。

  这只猫凶得很。

  不光吃了洛荀盈的鱼。

  还差点吃了靳利。

  晚上睡觉的时候,洛荀盈突然发现靳利脖子上有抓痕,新鲜的。

  “你找到新的爱人了么?”

  靳利微微抬起眼皮,见洛荀盈盯着自己的脖颈看,就知道了他在怀疑什么。

  不过他很累,懒得解释,也就没有说话。

  只是又闭上了眼睛,一把扣住洛荀盈的后脑勺将他按在怀里,脖颈感受着呼出的气息,下巴和他的头完美契合。

  两个人贴得很近而已。

  洛荀盈不依不饶:“你抱着我的时候,心里想的又是谁呢。”

  他说话轻声细语的,但就在枕边,想听不进去也难。

  靳利在迷迷糊糊中回答:“......猫抓的。我只有你一个。”

  洛荀盈的回答非常冷漠又敷衍:“我信。”

  对于靳利说的话,在洛荀盈听起来,不管是真话还是假话,都得是真话。

  靳利抱着他的双臂又紧了

  紧:“......嗯。”

  这次真的是真的。

  关于猫抓的这件事......

  这是可以说的吗?

  家里刚来的这只猫突然发情了,抱着靳利的脖子又咬又舔,抻着身子狂抖,抖得眼泪口水都乱飞。

  嗯!

  自作孽不可活!

  靳利被它当成母猫了!

  洛荀盈又问:“那你从了它了?”

  “别说鬼话,”靳利困得睁不开眼,只能皱皱眉,道,“我再开放,种族和性别也只能跨一个。”

  当时,靳利直接给了猫一巴掌。

  它瞬间清醒了。

  “那可真遗憾。”洛荀盈反过来把靳利抱得更紧。

  口嫌体正直。

  洛荀盈看着靳利,心道:这人估计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从三年前就是种族和性别的双双跨越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