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洛荀盈没有说话,靳利很是不耐烦,攥紧拳头,往地上砸了一下出气,砸出闷闷的响声,靳利吃痛,但也一声不吭。
沉默对峙了良久,靳利才冷冷道:“你最好不要再做这些愚蠢的事情,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我做了什么?”洛荀盈明知故问。
靳利十分恼怒,语气能冻死人似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洛荀盈装傻充愣。
靳利更加烦躁:“你清楚。”
“我不清楚。”洛荀盈又重复了一遍。
“你他妈放屁!”靳利咬牙切齿地骂道,“死到临头还死鸭子嘴硬,你要是再敢这样,信不信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洛荀盈一脸轻松地笑道:“你已经做到了,而且一直在做。”
“疯子!”
简直不可理喻!
靳利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身周立即升腾起一层薄凉寒冽的浓重气息。
洛荀盈仍是倚墙笑着,持着金人之缄似的笑而不语。
靳利磨干净了耐性,撂开手准备自行离开。
走的时候,他跟扒在门边瑟瑟发抖着偷看的小王阿姨擦肩而过,眼神阴鸷地狠狠剜了她一眼,干脆地说了一句:“你被炒了,赶紧滚。”
“啊?先生……”
小王阿姨想要问问缘由死个明白,目光撞上他阴森寒冷的视线,却被里面一种不容置喙的压迫感压迫着节节败退,只能又把眼神回避起来。
但是工资能使人推磨,她腿脚还在倒腾着往上追,在靳利背后跟着追了出去,挽留道:“先生,先生!……”
“滚。”
靳利脸色阴沉着,头都不回地往外走,黑眸深处埋着的,全是暴躁跳跃的火焰。
小王阿姨冤啊。
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收到了被辞退的这个噩耗。
虽然靳利已经提前给了工资,但是作为一个理想志向远大的人,她还想多干些时日!
靳先生和洛少爷两边都恼着,小王阿姨一会儿想去拦靳利,一会儿又想起来要过来扶洛荀盈。
刚来不久,没琢磨透靳家的人际关系,小王阿姨反应没那么快,也就不知道应该先顾着谁。
反复踌躇,到头来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混乱之中,她被靳利甩在身后,听了一耳朵的汽车排气声浪。
靳利回公司的速度更快,红灯和交警都拦不住。
闯红灯要罚六分二百块,靳利根本不在怕的,因为要罚钱他有的是钱,要罚分他也有的是钱买分。
靳利不顾车后迎着尾气上前追赶呐喊的交警,只是越过车窗,在马路上扔了万把块钱,就继续享受骨腾肉飞的感觉。
“靳总!”
“靳总好!”
“靳总!”
“……”
公司里面所有人的问候,靳利全当没听见没看见,径直回了办公室,急急匆匆,但步伐却触地无声。
看着办公桌上的饺子,他气不打一处来,端起来就要往地上砸。
在将要松手往下砸的那一刻,他又犹豫了。眸底的惊涛骇浪逐渐平定下来。
“……”
“你信我吗?”
“你不信我,干嘛还要问我?”
“所以你还是不信我,对吗?”
“……”
刚才洛荀盈说的话,现在一股脑全部涌上靳利心头。
伴随着声音,洛荀盈的表情和动作也像走马灯似的闯入他的脑海。
静。
靳利甚至能感受得到自己强有力的心跳。
他像一只提线木偶似的,行为动作由不得自己,被自己构想出来的东西操纵着。
鬼使神差地打开便当盒,鬼使神差地夹起一只饺子,鬼使神差地浅浅咬下一口。
你不怕就是虾壳吗?
怕。
即便我一次次快要被他推入地狱,但是我仍然愿意再相信他,一次又一次。
所以可以再相信一次,他不会害我。
靳利含在嘴里,嚼了几下,没什么感觉。
难道真是自己误会他了?
这念头还没成熟,靳利就被自己脸上起得小疙瘩打脸了。
他面色紧绷,眸底蕴藏着的波涛再次汹涌爆发。
恶心死了。
真他妈能装。
洛荀盈你他妈压根就不配。
靳利对虾壳食物过敏很严重,小时候吃了一只炸虾,差点毁容。
这次尽管就沾了一点,也少不了要戴个三五天的口罩。
他深知道洛荀盈下的这剂量什么概念,弄不死他也得让他搭上半条命。
靳利没跟洛荀盈说自己回去又偷偷尝了饺子。
一厢情愿的信任多他妈傻叉啊。
要是洛荀
盈知道了,不得把他笑话死?就算不敢当面笑,还不敢在心里把他笑话死?
于是靳利自己默默戴了三五天的口罩。
摘下来的时候,靳利神清气爽,感觉扑鼻而来的空气都是香的。
洛荀盈。
你怎么那么能骗人呢。
“因为我想你去死……”
“我要你把心都掏给我……”
脑子里面时不时就跳出一句洛荀盈说过的话,靳利皱紧了眉头。
摘下口罩之前的这三五天,他都没有再去看过洛荀盈一次,没有从监控里偷窥过他的生活,也没有给他安排新的保姆。
因为重蹈覆辙很丢脸,再管洛荀盈管下去也太丢脸了。
“没人管饿死了正好,死人才会乖乖听话。”
靳利摩挲着身边所有能摩挲的东西,这样对自己说。
可是洛荀盈的身影和声音却一直在自己脑海、耳畔,挥之不去,萦绕不绝。
脸上平坦如初的第一天,靳利就忍不住回了二层小别墅。
没关系。
老子丢的是脸。
他丢的是命。
“老子来收尸,滚出来开门!”
靳利分明有钥匙,但站在门口迟迟不进去,里面也迟迟没有回应。
妈的。
靳利在心里骂了一句,又自己给他找了一个搪塞的理由:肯定是隔音太好了,他听不见。
想到这儿,靳利一脚踹开门进去,看了几个房间,都没有人,正准备拿出手机翻监控记录,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