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彦将魏卿来按在门板上, 俩人唇齿相依,缠绵了好一会儿。
魏卿来人都傻了,喘着粗气睁着一双湿漉漉的杏眼愣愣的望着戚彦, 他的手还抓着戚彦的衣襟, 仿佛欲拒还迎般,搅和得戚彦的心愈发火热。
目光相撞,过往的记忆逐渐复苏,恍若就在昨天。
戚彦将人搂进怀里, 无声的诉说着这几年的思念。
魏卿来反应过来后便奋力挣扎, 可他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又怎么可能挣得开?
“卿来……”戚彦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似是委屈到了极点, 魏卿来心中酸涩,手抓着对方的衣服, 突然就不敢挣扎了。
分开的这几年, 两个人都不好受。
魏卿来靠着门,喉咙里像是哽住了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说对不起吗?
可是云思月告诉他, 上辈子是他亲手杀的戚彦。
他怎么能做这种事?
魏卿来这几年来时不时便会做噩梦, 梦到自己真的对戚彦刀剑相向。
他无法忍受这样的自己,所以他只能逃避。
可是戚彦找过来了,连逃避的机会都不留给他。
屋里的窗户还被关,月光撒进房间内, 银色的光芒为屋内添了一丝丝清冷的气息, 俩人心跳声在死寂一般的屋子里尤为明显。
好半响,魏卿来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阿彦……要不我们算了吧”
“不可能!”戚彦想也没想就拒绝, 他抓住魏卿来的肩膀,将人抱得更紧:“为什么要算了?卿来,如果你是因为灵海碎掉的缘故所以想和我分开的话,我可以帮你重新建立灵海,长生契就在我手里,明天,不,现在我们就可以重塑灵海。”
“我说了,我不会和你绑什么劳什子的长生契。”
“为什么?我们两情相悦,你难道不想和我长长久久吗?”
“我当然想,可是我不愿意用枷锁把你锁在我的身边!”
戚彦一愣,将人松开后认真的解释道:“卿来,那不是枷锁,我爱你啊,那是我心甘情愿的。”
魏卿来红着眼睛摇了摇头,反问道:“阿彦,套上爱的光环,枷锁难道就不是枷锁了吗?”
他怎么可能用这种方法把自己最疼爱的小师弟束缚在自己的身边,长生契是毁绝人性的东西,它的禁锢会伴随着两个人生生世世,永远也无法解开,甚至一人死则两人毙。
“阿彦,我迟早是要死的,如果我的死会造成你的死,那只能证明我不爱你。”
戚彦想不明白,“卿来,和你同生共死我觉得没有任何问题。”
魏卿来反问:“那如果你死了,你希望我立即死掉为你殉葬,还是希望我继续活着?”
戚彦瞬间呆住。
在他的思维里,自己愿意和魏卿来绑在一起,对方是个普通人,是需要自己来拯救的,所以戚彦可以毫不犹豫的付出或者牺牲。
但这些前提都是自己好好活着的情况。
如果是自己死了呢?
他真的舍得让魏卿来同自己一起死吗?
同理
魏卿来愿意让自己陪他一起死吗?
他们都是为了让对方过得更好,所以一个选择回山门偷长生契,一个选择离开。
究其根本,他们俩都是准备奉献自己成全对方。
可是长生契会把他们俩牢牢的锁住,一方死另一方必死,生生世世,永远也不得解开。
戚彦恍然间明白了过来,这不是什么浪漫的山盟海誓,而是一道冰冷的枷锁,将两人牢牢的拉入了深渊,让他们永生永世都无法挣脱,无法让所爱的人获得哪怕半点的自由。
就像他在二十一世纪看到的那样,很多人打着爱的名义干着强盗的行为,究其逻辑,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听话的奴隶,可他和魏卿来是人,不是奴隶。
如果真的绑了长生契,他们俩就成了这道契约的奴隶,而控制他们的恶魔还有一个美好的名字——爱情。
戚彦想通了这点,只觉得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如果这东西真的是好的,为什么千百年来,各大仙门都将这视为禁术。
可笑他还为了这东西破坏了门规,成为了白象山通缉的对象。
“卿来……我明白了”
戚彦松开了抓住对方肩膀的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神情变得落寞,像是一下子失去了精神,多了几分颓废。
魏卿来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却堪堪停在了半空中,他猛地将手收了回去,小声道:“睡觉吧。”
说完,他便错开戚彦,朝着床边走去。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戚彦突然说道:“为什么你要离开?难道就因为普通人和修仙者不一样所以你就要离开吗?这几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那么卿来呢?你有想过我吗?”
屋内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戚彦看着魏卿来瘦削的身影,心里的委屈几乎要泛滥成灾。
良久
魏卿来才说道:“休息吧”
听到这话,戚彦顿时感到失落至极,连被他丢在地上的三花猫都不管了,自顾自去到了窗边席地而坐,然后发起了呆。
深夜
两人一个在窗边打坐,一个在床上像僵尸般躺着。
谁也没睡着,但谁也没开口说话。
一夜过去,戚彦一大早就离开了,魏卿来起床出去,发现对方似乎跟柴火结了仇,一早上就在那里不停的劈柴,院子里的柴火堆得跟小山包似的。
钟幻情去打水了,所以屋里还剩下小元和绿末,母子俩在厨房做饭,听到戚彦劈柴的声音,总有一种劈在自己脖子上的感觉。
唉
深闺妇男,惹不起
“喵呜……”在厨房里吃饱喝足的三花猫一溜烟跑到了魏卿来的脚边,蹭来蹭去的求抚摸,一旁的戚彦见到这逆子的行径,恨得后槽牙都险些咬碎。
魏卿来弯下腰将猫在怀中,摸了摸对方的毛发,心里一片柔软。
他不喜欢吃饭的,平时都是嚼一粒辟谷丹就成,所以厨房的母子俩,做的饭其实大半都是给钟幻情和小元准备的。
至于戚彦,吃个锤子吃,气饱了。
岂止是气饱,他快气疯了。
你说他容易吗?
找个媳妇找了好几年,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家却想和他分手。
那个没有眼色的逆女还和自己爱而不得的人各种亲亲热热,他来了一天一夜了,媳妇儿都没这么摸过他。
戚彦越想越气,一斧头下去,地面砍出一道深十厘米的裂痕,刀也卷了,他随手把斧头丢在一边,哀怨的瞪着那父女俩。
魏卿来受不了他那吃人般的眼神,抱着小花快速离开了这里,也去到了厨房。
见状,戚彦更哀怨了。
当钟幻情打水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垂头丧气的戚彦。
哟呵,竟然没把人哄回来
戚彦这货也有搞不定的时候啊
钟幻情觉得大为稀奇。
她赶紧把水都倒进水缸里,然后蹦跶着到了戚彦的身边,笑得一脸欠揍,“哟哟哟,还没和好呢?”
戚彦板着脸冷哼一声,不想搭理。
可是他越不搭理人,钟幻情就越来劲。
“真好啊,你也有吃瘪的时候”
“你……”
“诶诶诶,你可不能骂我哟”钟幻情双手抱胸:“毕竟我是师兄的亲亲小师妹,你要是得罪了我,我就找师兄说你的坏话。”
戚彦:“……”这个仇我记下了。
钟幻情肆意嘲讽了一顿,满意后才欢快的跑去厨房吃东西。
没一会儿,绿末端着吃的走了出来,他看着郁闷的戚彦,微笑着的把饭食递了过去。
对方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还是乖乖接过了吃的,“谢谢绿末姑娘。”
绿末捂住嘴轻笑道:“亏你还是个聪明的,怎么这会儿又犯傻了?”
“嗯?”戚彦有些懵。
绿末左右看了一看,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想想上辈子的事啊,卿来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如果他伤害了你,铁定会自责内疚一辈子的。”
戚彦惊讶道:“你是说……他疏远我,不仅仅是因为自身灵海碎裂的缘故,还有上辈子的事?”
绿末认真的点了点头,她和魏卿来相处了好几年,对方又不是个能藏住事情的,只需旁敲侧击就能打听出来。
魏卿来一开始离开戚彦,只是不想耽误对方。
可是这都不是他对戚彦避之不及的主要原因。
绿末知道,魏卿来心里是愧疚的,所以才会选择逃避。
戚彦是个聪明人,绿末稍一点拨便明白了,他立马站了起来,端着饭碗朝绿末鞠了一躬,“多谢”
“加油”
绿末说完后便离开了,戚彦看着对方的背影,突然有了奋斗的目标。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这个时候的魏卿来正在用针帮小三花缝玩具,当时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戚彦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缓了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魏卿来从小生活在白象山,受到的教育便是不分男女,只分强弱,所以凡人世界的男耕女织,他完全没概念,绿末就更没概念了,毕竟她以前是一个被魔物掳走的可怜人。
是以,魏卿来以前找她学习穿针引线什么的,绿末也爽快的答应了。
这不,中午的时候,小花趴在魏卿来的大腿上睡觉,绿末在帮小元缝帽子,魏卿来在帮小三花缝玩具。
戚彦找来一张凳子坐下,从储物袋里找出了毛线开始织毛衣,让自己努力显得合群。
绿末看向他,嘴角微扬:“戚公子,我需要一点花瓣来做鲜花饼,您可以帮我去摘一点吗?”
“呃……没问题”
“卿来也一起去吧”绿末提议道:“正好去山脚下找村民买点调料回来,我今晚想做小元最喜欢吃的红烧鸡。”
魏卿来看了一眼戚彦,有些犹豫道:“还是让师妹去吧。”
“幻情今天下午要帮我杀鸡,怕是不行。”
“哦……”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魏卿来也不好继续推辞。
他收起手中的东西,拿了个小背篓便跟着戚彦离开了小院,走了一会儿后,俩人走出了结界范围。
山里树林茂密,杂草丛生。
戚彦走在前面,魏卿来跟在后面,俩人均是不发一语,默默的走着山路。
小院里
钟幻情和小元跑到绿末的身边,一大一小睁着亮晶晶的眼睛,跟两只可可爱爱的小狗狗似的。
“和好了吗?他们俩?”
“娘,没问题了吧。”
绿末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们俩这是什么表情?”
钟幻情和小元对视一眼,满脸疑惑,他们的表情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