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槐树搅乱了白意的心神，他站在窗前久久地凝视着，心中愈发笃定，三中操场旁的那棵树和眼前这棵如出一辙。
如果是同一棵，那为什么出现在三中？这是否意味着他和萧洄的世界有联系？如果那边的世界是真的，系统又是怎么回事？
不知不觉中，白意背后沁出了冷汗。正当他满心焦灼时，身后倏地如消音般陷入死寂，他下意识回头，惊觉身后竟一片空荡——方有植和其他同学都不见了，书籍整齐地排列在书架上，宽阔的图书馆里只余窗帘随风鼓动着。
亮堂的瓷砖地面反射着白炽灯炫目的光，而这光像有意识一样渗进了瓷砖缝隙里，如潮水般扩散开，将地板渲染成了纯白光块。紧接着，远处的光块开始震颤碎裂，嗡鸣着一路向他的方向坍塌过来！
白意悚然一惊，紧忙后退靠墙，谁知墙也变作了光块，在他靠上去的瞬间分解成无数个细碎的光点——
于是白意便猛地向后仰倒，从图书馆三楼直直摔了下去！
周围的景象随即扭曲盘旋，钢筋水泥都坍塌粉碎成了丝丝缕缕的光线和零散的光点，它们汇聚在一起，裹挟着白意向无尽深渊坠去。
白意腿在半空中无意识一蹬，突然感觉背落在了柔软的实地上，几乎是同时，他的手也被攥紧了，远方传来了似有若无的呼喊，他心中的无措和恐慌在熟悉的声音中无形地消弭了。
他知道是谁在叫他。
在光影缭乱的世界中，白意缓缓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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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萧洄一直守着我？”白意头上缠着绷带，顺手接过一片橘子，边嚼边惊奇的问。
周六的清晨阳光明媚，白意病房外的枝头还能听到鸟雀清脆的叫声。屋内，坐着在白意病床边帮他剥橘子的宁钰。
宁钰笃定地点头，补充道：“他还专门请假来照顾你，缴费之类的都是他在忙前忙后。”
白意心头一热，脸上的傻笑都控制不住。宁钰看着他红润些许的脸庞，终于放下心来。
“谢谢你，白意，”宁钰正色道，“要不是你，我都不敢想当时会发生什么。”
白意耸耸肩，“没事啊，举手之劳，倒是那些家伙，后来怎么样了？”
“当然是被本大爷的人教训了一通，”金羽航神气地推门而入，身后是提着保温盒的萧洄。金羽航随手拖过一张凳子坐下，不客气从宁钰手上拿了一瓣橘子吃，含糊地说：“正好那块没摄像头，更方便了。这种垃圾就该去他该去的地方，放心，以后你们看不到那群东西了。”
“谢谢金少爷。”白意心领神会，估计他晕倒后成功上演了英雄救美的戏码，要不然任务后也不会打了勾。
金羽航撇撇嘴：“别自作多情，帮你报仇的不是我，我主要是为了……”他瞥了眼低头剥橘子的宁钰，嘴硬道，“为了我的尊严！敢在我的场子惹事，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帮你报仇的不是我”？白意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正想多问，萧洄开口了：“差不多午餐时间了，回去吧。”
该回去的人是谁意有所指，宁钰读懂了萧洄的意思，体贴地把还嚷嚷着“刚来怎么就得走”的金羽航拉走了。白意刚说完拜拜，三碟清淡小菜摆在了他面前的小桌上。
白意抱怨道：“好清淡呀。”
萧洄给他递筷子，淡淡地说：“你现在吃不了重油重盐的，将就下。”
白意本来就是随口一说，笑眯眯地夹了一颗蒜蓉菜心吃，不知道萧洄在哪家店买的，吃起来格外清甜。他边嚼边想金宇航说的那句话，于是当萧洄问他在想什么的时候，他下意识脱口而出：“金羽航。”
萧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差，白意及时亡羊补牢：“我的意思是，我在想他刚才说的话。不是他帮我报的仇，所以……”
白意觑着萧洄的脸色，探究地问：“……是你帮我揍回去了吗？”
其实在问出口的一瞬间，白意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果不其然，萧洄点了点头。
白意好奇地问：“怎么揍回去的？”
萧洄无奈地说：“你怎么挨揍的就怎么还回去的。还吃不吃？饭要凉了。”
他的姿态平静得像是解出一道平平无奇的题，白意心中却是惊涛骇浪。在他心里，萧洄总是冷静的、理智的，他实在无法想象萧洄拿笔的手是如何攥紧酒瓶砸回去的。
怎么会做到这种地步？
白意心不在焉地吃完了一整碟蒜蓉菜心，萧洄无声地叹口气，默默地给他夹菜，白意也照单全收。
“对了，”白意扯开话题，“期末怎么办？别到时候跟不上了。”
“分班考都过来了，期末无非走个流程。”萧洄一边收拾餐具一边嘱咐，“落下来的我给你补，现在先养好伤。还痛吗？”
“还好。”白意诚实回答。
其实白意刚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伤口跳着疼，还一阵一阵犯恶心。但在看到萧洄的那一瞬间，他像服下了镇定剂，疼痛感削弱很多，嘴上哼哼唧唧想喝水，自己都不知道有多撒娇。萧洄闻声立刻接了温水递到他唇边，动作敏捷地完全不像凌晨4点惊醒的人。
好在白意身体底子不错，恢复地很快，但在这期间变得很嗜睡，刚吃完饭，睡意又涌上来了。他头脑不清醒地还想说些什么，萧洄已经轻车熟路地把他按回床上，一挨枕头，白意没过一会就睡熟了。
过了好一会，萧洄轻轻碰了碰白意额头绷带边缘，听见白意不太舒服地哼了一下，他立刻停了手，但眼神仍阴郁地盯着白意额角受伤的地方。
他依然清晰记得白意受伤的情形，每每想起，他心中总会涌起暴戾阴暗的情绪，右手不自觉地发力，像是要攥紧什么。
他相信金羽航不会让那些人有好果子吃，但如果一开始他把白意盯得更紧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
这是无解的，事情已经发生了，白意给出了最好的解决方案，但萧洄仍然痛恨这样的结果。
这一天的大半时间白意是睡过去的，等他醒来的时候，夜色已然低垂。白意揉揉眼，眯着眼看了下手机，已经8点多了。
萧洄不在，可能是出去买晚餐了。自从白意随口抱怨医院餐难吃后，萧洄每次都会打包医院附近餐馆的菜带回来给他吃，虽然菜色清淡，但色香味明显要上一个台阶，连鸡汤白意都能喝个精光。
白意随意翻了翻手机，发现一个下午堆了30多条李莓的消息，他刚回一个表情包，又被李莓进行了消息轰炸。那天回去后，她应该是从宁钰那里听说了什么，焦急地问白意情况如何，又问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白意不由得失笑，隐去了一些细节和李莓描述了个大概。
正和李莓聊得有来有回，手机突然弹出了宁钰的消息。
宁钰：白意，在吗？
宁钰：有件事情，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告诉那你。
白意的心一下子被吊起来了，他刚准备回复，萧洄就推门而入，白意顿时条件反射地把手机放回枕边——没办法，恢复期间萧洄不让他多用眼，因为看久了容易头疼反胃。
可能怕白意腻味，晚餐换了菜式，还加了一道酸甜咕噜肉，白意嘴里终于有点味了，吃得挺欢，但心里还是记挂着宁钰的话，他潜意识觉得应该是很重要的信息。
等萧洄出去洗碗的时候，白意偷偷摸摸地拿回手机，点开了宁钰的未读消息。
萧洄回来后便看到白意一副神游的样子，他没多想，随口问：“想看书还是看电影？”
白意一言不发。
萧洄皱眉，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白意才恍然回神，抬手虚虚握住了萧洄的手。
这回轮到萧洄定住了，他没有甩手，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白意。
白意吸了下鼻子，没松手，身体向床边挪了一下，拍了拍空出来的那一部分，萧洄会意地坐下，床单发出沙沙的声响。
白意像玩玩具一样，低着头把萧洄的手掌打开再合拢，轻声说：“你就是用这只手拿的酒瓶。”
“嗯。”
“那时候在想什么？”
想了很多，也什么都没想，在他大脑想清楚之前身体已经先动了。但萧洄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没想什么。”
白意深吸了口气，慢慢握住了萧洄的手，抬眼灼灼地看向他，“如果说，你砸回去是为了兄弟义气……”
“那眼泪呢？”白意认真地问，“你为什么流泪？”
萧洄浑身僵住了，那一刻滚烫的锁链自他右手蔓延，猛地缠缚他的全身，让他难以呼吸。但白意不容许他有任何一点退缩，紧紧地攥住他的右手。
白意探身，缓慢且坚定地逼近萧洄，在他眼里看到了两个小小的自己，他低声说：“我不信你会随便为谁流泪——你在意我。”
说罢，他侧头轻轻地在萧洄眼下落下一吻，像在吻那滴为他而流的泪。
萧洄呼吸都停了，浑身灼人的锁链在白意嘴唇覆上来的那刻纷纷炸裂。
白意像是花光了勇气，亲完后很快地缩回脑袋，不太确定地觑着萧洄的神色，扭捏道：“是我想的这样吗？还是我自作多——唔！”
下一秒，萧洄稳稳地扶住他的脑袋，像再也忍受不了一般凶狠地咬住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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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表白了！
也祝大家圣诞快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