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纯爱总局人渣改造中心>第36章 ACT1·未来

  36.

  那一瞬间楚歌终于想起自己究竟遗忘了什么, 他竭力想要逃避的人悄无声息来到他的身边。

  骄阳炽烈的正午, 少年逆光站在酒馆外,不高的门槛如一道分界线,将喧嚣的世界划作分明两半, 他的平静如同隔有千山万水般遥远。

  然而他的眼神——明明是无法看清的, 可楚歌偏偏就看得一清二楚。

  无惊无喜, 无悲无怒,仿佛所有情感的色彩都褪却, 化作了一尊冰冷且无情的机械。

  楚歌难以抑制住内心的毛骨悚然, 这样的方烛在他清醒时从所未见,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穿越到了废星上的黑夜,荒野废土中血腥杀戮的世界。那样隐隐流淌的、深浓到无可探测的杀念, 如一只冰凉而滑腻的手,悄无声息滑入了他的领口。

  对于李曼成被剥皮做标本的下场再无半分怀疑, 事实上, 楚歌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在对视中死去。这样黑雾缭绕、杀|欲深重才应当是沉沦者本来的模样,而那些羞羞怯怯、柔声细语的外表, 全是借以伪装的假象。

  虚幻而华美的外衣已然被悉数剥去, 露出其下狰狞可怖的内在。然而周围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就像看到了这一幕的只有楚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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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视只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 下一刻, 楚歌就飞快的低下了头,他仿佛像不认识少年一样转过身去,步履沉稳地走向后厨, 就好想真的只是去急着端上接下来的菜肴。

  无人知晓他内心中的惊慌。

  “楚歌?”

  轻微呢喃响起的刹那,楚歌差点如惊弓之鸟一样跳起来,脚步一滑差点摔倒在地。他紧紧抵住墙壁,试图用冰冷的温度平复下自己的心跳。

  “你怎么了?”小戒指轻柔而低缓的开口,带着淡淡的担忧。

  “我害怕。”楚歌声音在颤抖,如同一个被吓坏了的少年,“我不知道,他太吓人了……我害怕。”

  戒指说:“你看到了什么?”

  楚歌说:“黑暗,杀戮……还有血腥,那是什么,我怕他。”

  戒指说:“你认识他吗?”

  这仿佛只是一个不经意的疑问,却让楚歌神经瞬间绷紧,那根弦被拉到了极致,下一刻就会断掉。

  这是询问,还是试探?

  楚歌哆嗦着说:“我从没有见过他。”

  戒指低低的说:“那你为什么要害怕呢,你们不过第一次相见而已。”

  楚歌小声说:“但我还是害怕,他看上去就像要把我吃掉。”

  戒指似乎无声无息地笑了笑,水波里竟有一丝悲哀。荧光在晃动,就如他内心的动摇。天人交战之后,戒指下定了决心:“那我们离开吧。”

  离开?

  诱惑的词语,却伴随着无尽的风险。

  楚歌一个失神,拿不准戒指的意图究竟是什么,他疯狂的在脑海里召唤系统:“卧槽统子,他这是个什么意思啊,该不会是钓鱼执法吧?”

  小戒指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完完全全地偏向了他,可楚歌一直都牢记着,戒指是方烛的一部分。

  眼下黑化的小花瓶就在外头,看样子分分钟就要暴走,如今小戒指又劝他跑路,楚歌很怀疑,要是自己流露出一点点倾向,会不会直接被小花瓶给生吞活剥掉。

  就算表现得差别再大,他俩归根究底也是一个人,钓鱼执法不是不可能。

  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说:“要不你试试?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呢。”

  楚歌:“………………”

  他想了想万一一答应就被剥皮做标本的可能性,全身登时一个哆嗦,软倒着爬也爬不起来。

  小戒指见他实在是太害怕了,终于说:“我们走吧,趁着他还没有过来,从后门跑。”

  温和而又柔软的劝说,末尾的余音里带出一丝极轻微的期盼。

  楚歌脑子几乎要爆炸,他分不清这是试探还是真心话,有一瞬间他甚至都动心了,但最后还是颤抖着拒绝。

  已经到了眼下的地步,想跑是绝对跑不掉的。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哆嗦着站起来,把手伸向了案板上的菜肴,失忆少年的马甲被他牢牢裹在身上,誓死也不扒下。他就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什么都不晓得的乡下少年,除了洗碗什么都不会,他记忆里没有那个好看到要发光的少年,那个少年也不应该认识他。

  结果整整做了三遍心理建设,临到出后厨时楚歌还是怂了,他坚决的发动大招,召唤系统替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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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那个精神力数值为零的人又端着盘子,垂着脑袋从后厨里出来了。

  端盘子的人捧着的菜肴热气腾腾,被他稳稳地放到了桌子上。

  少男少女们在说话,三三两两谈论着楚歌,一个又一个好奇而又吃惊的打量着他。他却跟泥雕木塑一样,没得半点反应,傻里傻气的。

  方才那种杀意沸腾的感觉,突然间消失了,不见得与出现时一样突兀。

  楚歌让系统端盘子出去时,小孩子正在给周围的人讲故事。小孩子绘声绘色地描述了那天精神力测试现场的情景,说楚歌从仪器上下来后是如何的呆愣、刀疤脸得知结果后是如何的愤怒,直逗得周围人笑得乐不可支。

  楚歌心想他大人有大量就不和这些人计较,刚转身就听到冷冷一声哼:“站住。”

  系统没管那人,操控着身体往回走。紧接着楚歌就觉得腿弯一麻,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膝盖磕上冷硬的地面,生生的疼。

  这身体痛觉神经极为发达,楚歌一时间疼的泪水都生生的出来了。他简直都想回头问一句,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哥们儿你这样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有意思吗?却在下一刻察觉到了一道眼神,如纤细却坚韧的蛛丝,一头黏住了他,绵密且牢固。

  这道目光的主人是谁几乎不作他想,愈发让楚歌不敢有所动作了。

  有人懒洋洋地,笑着问:“精神力为零是什么一种感觉,你给我们说说呗。”

  楚歌茫然的盯着地面,跪倒的身体并无任何反应。

  “叫你呢,跪在那里做什么,不知道把头转过来说话吗?”

  一个人大呼小叫着,大步上前,扳住他的肩膀强迫他转身。那个人的力气太大,楚歌浑身痛觉神经仿佛要爆炸,完全控制不住呻|吟。

  然而这却让对方恼怒起来,狠狠地掐着他的皮肉,像是要陷进去:“不过碰你一下,你跟被打了一样是什么个意思。”

  余光里,楚歌瞥到了李曼莲似笑非笑的眼神。少女娇美的面容上流露出兴味笑意,也让周围人更加兴奋,少年人的青春荷尔蒙骚|动着,使劲浑身解数想要讨少女欢心。

  但无论他们怎么冷嘲热讽,楚歌都跟句嘴葫芦一样,憋不出半个字。

  “原来是个哑巴。”有人失望的拍手。

  哑巴就哑巴,反正楚歌打定注意闭嘴不说话,他跟一个真正的不晓事的少年一样。

  沉默在有时候比说话好用的多,尤其是在对方刻意为难的情况下。当对方挑起的火星得不到任何回应,自然而然会因为乏味而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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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的喧嚣忽而淡下去了,就好像所有声音与色彩都褪尽。

  楚歌捕捉到了一阵轻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他的身周。

  压着他的人不由自主站起身,视线的尽头,楚歌只能看到一对熨帖而笔直的裤管。

  “哑巴了?”方烛淡淡的问。

  楚歌抿着唇,下巴上突然搭来一只手,强硬而不容拒绝地逼他抬头。下一刻他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瞳直直相对,从来都是澄澈分明,此刻却如沉渣泛起,激荡着汹涌而狂暴的漩涡。

  “把我也忘了?”方烛挑着他的下巴,神色冷淡又平静。

  四周一时安静,少年人们惊疑不定,他们面面相觑,从短短的两句问话里得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

  ——难道这个穷乡僻壤的傻小子,竟然和云端之上的方烛认识吗?

  李曼莲柳眉轻挑,眼里有一丝不悦划过,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方烛,你和一个傻子多说什么话呀,他什么都听不懂的。”

  方烛如若未闻,道:“连我也不愿意回答了吗?”

  楚歌嘴唇蠕动,眼里因为疼痛而氤氲起水光,水雾下是一片无措的茫然,正被方烛收入眼底。

  “和我假装失忆,有意思吗?”

  方烛问话的语气淡淡的,却有一种显而易见的嘲讽。他可不觉得,能扛下尸山血海、精神力爆发的人会这么轻易的失去记忆,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对方示弱以博得同情的诡计。

  虚名假姓,不告而别,诈死脱身。每一桩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过,这一次竟然还敢假装不认识他?

  以为这样的小花招就可以脱身吗?可惜,这一次,他是不会让对方如愿的。

  当初在山洞里时他就是太天真,才放任对方走了出去,这个人合该待在他的身边,哪里也不许去。

  暗沉的血色从方烛眼底浮起,如果有人这时候敢看他,便会发现原本漆黑的眼瞳中泛起浓重的血光,疯狂且妖异。

  方烛调动起自己的精神力,没有丝毫犹豫的向着对方精神海袭去,这样粗鲁而毫不留情的行为无所意外的得到了一声痛苦的哀鸣,而方烛没有半分怜惜。

  死了。

  爆炸了。

  尸骨无存。

  那个老头疯狂的嘶吼着说,被抓回去的人早就死了,在爆炸里死无葬身之地,连一根尸骸都再也找不到。

  他怎么会信呢?他们是同一族的人,向来对外界有极重的警惕心,这个老头就算死不承认,方烛也猜得出来他们之间有多么深厚的关系。星墟里走出来的人,从来令人震惊的都是强大的灵魂,而不是一具可有可无的躯壳。

  想要用假死来欺骗他,多么可笑而无知的伎俩,方烛冷笑着,真的当他没有后手吗?

  他早就将自己的一部分剥离出去,被憎恶的东西,偶尔发挥点作用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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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歌断没有想到方烛会这么直接的进行探测,即便是最温柔的试探,对于精神海几近于枯竭的他来说,也是无法承受的。

  如同雪亮的尖刀狠狠扎入柔软的躯体,鲜血迅速漫延上来;又像是火山岩浆在干涸的地面上流淌,炽烈的熔浆漫延过龟裂的土地,顺着每一道豁口裂缝渗入,无情而又暴烈的渗透到最深处。

  意识海仿佛被点燃,这远远要比当初在山洞里可怕。楚歌有一瞬的失神,仿佛意识都飘离了身体,在半空中,看着跪倒的少年痛到弯下腰肢,佝偻在地。他的四肢不自觉的痉挛,因为剧痛而颤抖。

  意识海如同断了片,楚歌仿佛又投身于火山深渊,被无情的烤灼。等他终于颤抖着从意识断片中醒来后,却对上了方烛暗沉而复杂的眼神。

  像是有一点震惊,又有一点无措。

  “你的精神海怎么了?”

  楚歌颤抖着,匍匐在地面,因为剧痛而无法说出一个字。

  “说话啊,骗人的时候不是从来都不犹豫吗,你告诉我你的精神力究竟怎么了?”

  少年的质问因为愤怒而显得尖锐,他恐慌而又震惊的等待着,却没有收到任何回答。

  方烛从不相信那些精神力数值为零的鬼话,他知道一旦阈值高到了一定程度,想要伪装是多么的轻易。在河边爆炸的房屋里抓到那个星墟的老头后,他就在一刻不停的谋划。他不相信任何鬼话,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两个人联手做局想要脱身。他耗费尽了精神力,数十个日日夜夜不断探测终于找到这里,却得到这样荒谬而可笑的结果?

  他一个字也不信。

  他看向了楚歌紧紧攥起的拳头,在大拇指的遮眼下,依旧有淡淡的银光从边缘里透出。

  都到眼下这种痛的近乎于昏迷的地步了,依旧不忘掩饰这枚戒指的存在,方烛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内心是欢喜还是愤怒?

  他对你是有多么重要,无意识的也要遮掩?

  莫名其妙的酸涩与嫉妒弥漫了胸腔,捕捉到熟悉的精神力波动,方烛没有丝毫迟疑就要将戒指里的碎片扯出来,纵然再憎恶,他也不想放任这一部分在外了。

  然而却遭到了内部的抵抗。

  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多么无谓又荒谬,他的一部分竟然敢反抗他。方烛嗤笑了一声,动作粗暴的要将那一部分碎片给扯出戒指,却因为太过于狂躁的精神力风暴,刺激得漩涡中心的楚歌一声痛哼。

  紧接着,那宁死也固守着、不愿意被他收回的精神碎片自己漫了出来,水一样流入了楚歌的精神海。银白的精神力无声而悄然的张开,如同一层透明而坚定的薄膜,将他炽烈而狂暴的精神力隔绝在外。

  那是一种类似于保护的姿态。

  也让方烛无可抑制的暴怒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看,多好,不用方烛and楚歌修罗场,方烛×2自己就开始了修罗场

  宝贝,说爱我有惊喜

  么么啾

  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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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6.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