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人在岛外,黄国乐半个多小时就到达了温泉酒店,一下车库就看见宁云枝在电梯口等他。

  刚刚她非常着急的叫他来,也不说是什么事,他担心他们的安全问题,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见他停好车,宁云枝冲上前,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就坐了进去。

  黄国乐愣了下,解安全带的手顿住,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宁云枝双手抱胸靠在座椅上,直接开门见山道:“你赶快去补缴你该交的税。”

  “……”

  闻言,黄国乐直接愣住了,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瞪着宁云枝。

  他税务上面的事情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的,她为什么会知道?

  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究竟是什么人?

  “你怎么…”

  “你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现在税务局已经开始调查你了,你不想坐牢的话就乖乖补税。”

  这话使黄国乐如遭雷击一般,瞬间僵在当场。

  怎么…怎么可能!

  他明明…明明…

  “你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啊?你当税务局的人都是傻子?”

  知道他在想什么,宁云枝皱起眉头,告诫道:“你这么努力,你想要的以后一定都会有的,但你要遵守纪律,遵守规则,不能存在侥幸心理,否则,一旦东窗事发,小心被罚的裤衩都不剩。”

  “……”

  “被罚还不算什么,如果你等着被查出来,你的作品,你的公司,都玩完了,当然,最重要的是,你还得去局子里做客。”

  听到这些话,黄国乐浑身一抖,双手开始发颤。

  他是想要钱,他想要很多钱,但他不能被查出来,他不能…

  宁云枝说得对,一旦他处于被动的那一方,他的作品,公司,荣誉,退休的养老生活,通通都完了。

  一无所有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将无法翻身。

  黄国乐死死的盯着方向盘,好半天才低下头:“我知道了。”

  听他这么说,宁云枝松了一口气,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她也不多做逗留,伸手打开车门下车。

  关上车门的一瞬间,她听见黄国乐说:“谢谢你。”

  车门“砰”一声关上,黄国乐便启动了车子。

  就在这时,宁云枝看到一辆熟悉的车迎面开过来,还没等她看清驾驶座的人,下一刻,“砰”的一声巨响,两车相撞。

  宁云枝一惊,当场吓傻。

  巨响震动了员工区的电动车自动报警器,车库内瞬间警铃声一片。

  闹轰轰的,叫的人耳朵疼,宁云枝回过神来,这一刻,透过挡风玻璃,她看清了那轿车上的人。

  是简易。

  因为车子剧烈碰撞,黄国乐车上的安全气囊都引爆了,还好他没开多快,不然腹部铁定会受伤。

  他甩了甩脑袋,赶紧打开车门前去查看,发现他的车头严重受损,他敲了敲撞他的人的车窗,里面等了一会儿才有动静。

  简易打开车门,完全没看身前的男人,只一脸阴沉的盯着宁云枝。

  宁云枝被他那个眼神吓得浑身一颤。

  她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简易,那双眼睛充斥着危险的杀意,更像是一把利刃隔空架在她脖子上,使她动弹不得。

  “先生,怎么回事…”

  不等黄国乐说完,简易猛地一下揪住他的领子,把人往地上抡,二话不说就是一拳。

  “砰”的一声,黄国乐两眼翻白,只觉得一阵耳鸣。

  宁云枝看到这一幕呼吸都停了,眼看简易的拳头就要第二次砸下去,她终于回过神来,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了他的手。

  “简易!你在干嘛!”

  简易猛地看向宁云枝,表情像是要吃人,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像是要把它硬生生捏碎。

  他冷声道:“我在干嘛?我还想问问你们在干嘛!你什么时候跟他搞到一起了!”

  手腕被捏的生疼,宁云枝痛的眼冒泪花,挣扎道:“你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简易一把将宁云枝扯到自己怀里,掐住她的下巴,睁着猩红的双眼咬牙道:“我亲眼看见你从他车上下来,现在又不是在录制节目,你们为什么会私下见面?”

  这档综艺节目他偶尔会看,所以知道这个男人是导演。

  可他的妻子竟然从导演的车上下来!

  如他所说,现在又不是在录制节目,他们为什么会私下见面?他们有什么必要见面?

  重点!他们还在酒店!!!

  所有的疑惑都指向了某个答案…

  宁云枝简直无语,伸手推他:“你冷静点好不好,我从他车上下来就一定跟他有什么吗,你为什么不听解释就打人啊。”

  简易吼道:“无论什么理由,你都不应该从别的男人车上下来!”

  “……”

  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啊?!

  宁云枝对天翻了个白眼:“那我以后坐出租车怎么办?你也要去打开出租车的司机吗?”

  “我没在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松开!”下巴快要被捏碎了,宁云枝使出浑身力气扯掉简易的手,费力解释,“首先,我上他车全程不到十分钟,车库有监控的,你可以去查。”

  “再来,我是因为劝他缴税,我怕在手机里面说留下对我不利的证据。”

  闻言,简易神情一变,手上也松了力道。

  宁云枝趁机抽回手,锁着眉头,扭了扭疼痛的手腕。

  这个男人的力气也太大了吧,感觉在过一会儿,她的手就会断掉。

  听见他们的对话,黄国乐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从地上爬起来解释:“简先生,你真的误会了。”

  简易没看他,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宁云枝,像是猛兽盯着自己的猎物:“你怎么知道他没缴税?”

  “泡温泉的时候,听一个方律师说的。”

  黄国乐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脸颊火辣辣的疼,牙齿也疼的厉害,闻言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方律师!

  怪不得…

  此刻,宁云枝只能拿那个律师来当挡箭牌了,不然真的没法解释她是怎么知道的啊,总不能说她有金手指吧?

  她看着黄国乐:“你突然问他税务的问题,他一下就猜到了,我一听到他说有可能会坐牢,就赶紧联系你。”

  黄国乐浑身冒着冷汗,面色凝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简易才撇了眼旁边的男人,看见他脸上跟嘴角都肿了,却无半分愧意:“这种事还要我老婆冒险来提醒你,这一拳你活该受着。”

  黄国乐自知理亏,低着头没说话。

  误会解除,俩人开始处理车子的问题,等待车险公司人员把车子开走后,黄国乐也走了。

  简易拉着宁云枝进电梯,并按了一楼。

  宁云枝到现在手腕还疼,动了动,想扯回自己的手,然而却被男人抓的紧紧的。她语气有些不高兴:“你怎么来了?”

  “不是让我在家里等你吗?”

  “工作忙完了?”

  电梯里四面都是镜子,简易神情寡淡,黑瞳直勾勾的看着正对面的妻子,半天不跟她搭话。

  气氛一下安静的可怕。

  简易今天全身黑色西装革履,身影修长挺拔,头发固定好了造型,括号刘海盖至眉毛,眉眼天生带冷,那么明亮的灯光下也没渲染出半分温度。

  见他不理自己,宁云枝撇了他一眼:“你还在生气啊?人家平白被你打了一拳你还生气。”

  “他活该!”

  听见妻子袒护别人,简易的怒火一下就点着了,伸手一把搂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身上按。

  他一手托着宁云枝的后脑勺,靠近她,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语气也不高兴:“你能不能别总是那么热心,不是帮这个就是帮那个,这天底下几十亿人,你帮的过来吗?”

  “……”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宁云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吼的一个哆嗦,最后只能瞪大眼睛,看着他放大版的五官,一动也不敢动。

  “万一你好心被当驴肝肺了怎么办?万一你遇到危险怎么办?”

  宁云枝无辜的眨了眨眼,心道:可不是好心被当驴肝肺嘛,我现在帮过不止一次的男人,正在对自己大吼大叫。

  她不回话,简易就更生气,但又舍不得对她发火,只能硬生生憋着。

  对视好半晌后,他有些无奈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最后轻轻撞了下妻子的额头,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

  轻声问:“听见没。”

  俩人的距离非常近,这个角度,宁云枝可以看见简易浓密的眉,像山峰一样高的鼻梁,长而密的睫毛,和满是她的瞳仁。

  简易呼出来的气息尽数打在宁云枝的脸上,她感觉整张脸都要烧起来了,不自在的别开脸,声音也莫名软了下来:“知道了。”

  她申诉:“但你能不能别总是那么大力抓我,我刚刚手腕都要断了。”

  闻言,简易一愣,立刻松开禁锢她的两只手,他把她的手拿到眼前看,只见那细瘦白皙的手腕上,有很明显的红痕,上面还有一点点肿。

  他愧疚道:“对不起。”

  刚才,他一下地下车库就看见宁云枝从一辆车里出来,当看见驾驶位是个男人时,他说不上当下的心情有多糟糕,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暴动。

  当时,他的脑子里只有三个字。

  杀了他!

  敢碰他简易的妻子,他要让那人后悔活在这世上!

  他知道自己的反应过激了,可他就是忍不住。

  宁云枝是他的!

  谁都不能碰!

  谁都不能窥视!

  出了电梯,简易直接拉着宁云枝出酒店大门。

  “去哪儿啊?”宁云枝说,“孩子们还在房间睡觉。”

  “保镖马上过来,他会带他们回家。”

  宁云枝撇了撇嘴,不说就不说,反正到了就会知道。

  没多久,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他们面前,李相把钥匙交老板,宁云枝把房卡交给李相。

  上了车,简易就往鲤城的方向开。

  也不知道开了多久,宁云枝都睡了一觉了,睁眼时,发现天都快黑了,大约又是一个多小时,才到目的地。

  他们已经远离鹭江,来到了鲤城。

  此刻,他们正在一座大山上。

  简易牵着宁云枝往最顶上爬,直至爬到一个很亮的地方。

  宁云枝愣了愣,眼前的灯光明亮,像葡萄藤架一样,灯后是一个帐篷,还是躺进去可以看见天空的帐篷。

  灯下的左边是一张桌子,铺着桌布,上面是一束玫瑰,还有一个蛋糕,两张椅子。灯下的右边是一个烧烤架,收纳箱里面有串好的各种食材和调料。

  宁云枝有些懵:“为什么来这里?”

  简易看了眼黑黑的远处:“这里的日出很美。”

  宁云枝顺着看过去,不可置否。

  之后,简易让她在帐篷里坐着,自己到烧烤架旁。宁云枝探出头看,只见他把袖扣解开,撸起袖子,点着烧烤架,把收纳箱的食物拿出来烤。

  宁云枝盘腿坐在帐篷里面,整个人还有一点飘飘然。

  简易为了给她过个生日,大费周章的开几个小时的车,还找人布置了这么漂亮的地方。

  在她的认知,过生日就很简单的,吃一顿饭,送一个礼物,看一场电影什么的。

  从来没有一人这么用心的给她过过生日,她也从来没有这样认真的过过生日。

  宁云枝手肘搁在腿上,支着下巴,褐色的瞳仁里装满了男人忙碌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