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纯洁的怪物与其所谓的人类
“嗞嗞嗞........”
令人不安的声音,肆无忌惮的在烟尘环绕的世界里回响。
“是有哪家工厂的机械故障了吗?”
喜欢看热闹的人群,因为没有明确的目标而漫无目的在大街上聚集。
“现在播报一则紧急通知:迪斯普街区发生了严重的事故,请大家不要靠近,谢谢配合。”
无机质的合成音,混合着杂质,竟有些空灵的在迷雾中回放。
好事者吞咽下口水,满怀期待的向发生事故的区域迈进。
(会遇到一个怎样有趣的新鲜事呢?)
啊啊,这定是他们的心声吧——
“呵,欢迎你们成为,明天报纸的头条。”
坐在蒸汽车里的血瞳少年,厌恶地挥开那些透过窗缝而来,无孔不入的烟雾,拉上了车窗。
(把生命当作儿戏的好事之徒........厌恶着蒸汽车却依旧享受着它带来的便利的我——是同样的自私。)少年倚着窗,淡淡地想。
玻璃所倒映的,是有着赤金瞳孔的少年。
“你怎么看呢?伯曼尼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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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来便是不平等的!”
红发的少年,穿着一身正装,激昂澎湃地立于广场中央演讲。
人们屏住呼吸,期待这狂傲之言的后续。
就连轰鸣不止的各式机械,也在这一时刻停下来,聆听此大逆不道的诡辩。
“金钱,地位,天赋,,从一开始就已经被那仁慈的神所钉死。
哪怕拥有了知识,智慧,能力,雄辩的口才,却仍只是让自己的境遇变得稍微能看一点罢了。
呵呵,就好比如同渣滓的我,因为身为威廉家族这一代的独生子,也能以这个年纪坐到这个位置一样,无论大家怎么努力,都难以突破先天的桎梏。”
少年那血色的眼里,燃烧着不可动摇的坚定火焰。
“那些一夜暴富,一步登天的,只不过是神明随意抛出的骰子,施舍的万分之一的奇迹罢了。我们,绝不需要他的怜悯!
为什么富人与贵族拥有蓝天白云,躲进那乌托邦中,却还在享受我们提供的劳动成果?
为什么有的孩子,拥有着‘想要上学’这样的可悲可笑之夙愿?
他们破坏了这蓝天,破坏了这森林,让世界陷入狂躁与污染,自己却因牟取到了足够的钱而高高在上的将我们与他们隔开,为什么?!
这,绝不公平!法院无法将其审判,正义无法伸张,和平无法将问题解决,妥协只会换取灭亡!
我们追求的是——绝对平等的世界!共同创造,共同分享,绝对的平等!平等的世界!
反抗吧,波里的大家,吉尔曼的大家,安维罗德的大家,艾瑞姆的大家,全世界的被压迫者!
让我们,用自己的双手来换取那真正的平等,夺回那份蓝天,那份属于我们的平等世界!
——不会再有孩子无法上学,不需要货币,无论肤色,种族,每天都能围在一团欢歌笑语!
没有特权,没有贵族,更没有富人与贫民之分的世界,靠大家,靠我们,就从此刻开始创造!
平等的世界!”
像是嘶吼,像是呐喊,像是在申诉,红发的少年似是用尽全力发出最后的呼号。
整个脸因为激动而憋得通红,面红耳赤的少年在独属于他的战台上纵舞。
“呼——呼........”
因为吸入了不少烟尘而不断喘气,但少年也完全不在乎般。
“明天!未来!吉尔曼!我们的平等世界!”
随着少年深深的鞠躬,万籁俱寂后爆发的乃是:
“啪啪啪啪啪啪啪.........——”
宛若轰雷的掌声仿佛无止无休般延绵不绝,同时还伴随着从世界各地赶来的支持者们的欢呼。
“元首大人!”
“平等!平等!”
“为了我们的蓝天!把那群工厂主驱逐出去!”
不少人甚至因此而落下了泪水。
台下的,有白肤人,有褐肤人,有吉尔曼人,也有外国人。有侏儒,妖精,精灵,甚至还有兽人。
红发的少年走下高台,在一片簇拥中同其一一拥抱。
“诸位,感谢你们能出席我作为元首的就职仪式。也许在今后你我的国家可能敌对,但请让我在此仅以伯曼尼特·冯·威廉这一个人身份,说——
平等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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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斯普街,在不知情的旅者看来,这个名字或许很奇怪。
也难怪,毕竟‘绝望的街’这种名字,让人感到不舒服也是无可避免的。
它是为了纪念一位女性,一位敢于质疑强权的女性,而以她的名字所命名的。
虽然,作为那座城中唯一幸存者的她,如此憎恶着这个名字。
那座城,那座名为‘罗林’的城,已经彻彻底底从地图上被抹去了。
绝望的女人,所代表的,本身就只有绝望。
“别,别........别过来啊!”
好事的旁观者,第一次置身于事件中。
一起来的同伴,都已经惨死于眼前这个怪物的手中了。
香甜的腥气弥散开来,不一会儿便和这个充满着废弃的煤炭味道的烟雾融合到了一块。
“呃eee........”丑陋的怪物,发出耐人寻味的低吟,缓缓向面前这个酷爱演戏的男人逼近。
他的人生,马上也将成为文字记载的一场滑稽戏。
“滴答......滴答.......”血珠滴落的声响,清脆动听。
“救救我!救命啊!”
成为怪物的口粮,一点点被撕碎,慢慢被撕咬,还是被快速地扭断脖子,男人已经开始想象起自己的死法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
有什么东西在哭泣。
灼热的鼻息与嘴中呼出的臭气,扑打在男人的脸上。
“不要啊!啊啊啊!........诶?”
已经闭上眼睛等待死亡来临的男人,却发现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头发被什么给打湿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杀人的怪物,正在哭泣。
忘记了名字,忘记了爱的怪物,想要吃人,厌恶想要吃人的自己。
“呜呜呜呜呜.........帮,我..........”卑贱的怪物,曾经是人的怪物,以一旁堆积的尸体为背景,向最后的男人发出了卑微的乞求。
“求求你........呜呜呜呜呜,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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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人知的地下实验室,不断闪烁不止的灯发出一声呜鸣,不甘地熄灭。
培养皿中,各类生物应有尽有,没人知道,下一个合成出来的,是个怎样美丽的怪物。
警报灯忽明忽暗的闪着不详的暗红色光芒,发出轻快应景的配乐。
可悲的怪物,忏悔自己的罪行,却无法控制那作为野兽的本性。
他恨,恨将他变成这幅模样的科学家,更恨这个站在眼前的主谋。
红发少年递过去的手,被狠狠甩开。
“呜,杀了...你.......!”
“哈哈,那就没办法了,我可是好心呢。是吧?1230。额,或许,你更愿意被称之为——怪物?”
阳光与狂气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被完美的融合到一起,挑衅似得扬起嘴,拥有那血色瞳孔的红发少年,嘲讽地抽出一张手帕,擦了擦刚刚触碰了怪物身体的手。
“呜呜呜呜,杀了你,呜呜呜。”被激怒的怪物这样繁复念叨着,冲向少年,妄图将其撕碎。
刚刚还一动不动站在那的少年,只是微微侧了下身,将脚轻轻勾起。
“嘭!”
怪物就这么像皮球一样倒飞出去,溅起大量的灰尘,嵌进墙里。
“那么,还是叫您1230先生吧,可以开始正常交流了吗?”
少年笑得像个天使,嗯,天使般的恶魔。
男人曾经是再标准不过的小市民,作为一个政府的聘用职工,过着如白开水一般平淡的生活。
直到他的妻子得了肺癌。
走访了世界各地,不论是魔法,还是医术,都无法将她完全治愈。
医疗费如同一头无法饱足的猛兽,吞噬着他的家庭,他的一切。而医院唯一能做的,只有吊住妻子的命而已。
“已经够了,谢谢,已经够了。”温柔的她,善良的她,直到最后一刻仍在为他人考虑。
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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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奇妙的广告,进入了他的视线。
在获得了许诺好的钱后,男人将子女安顿好,来到了‘教堂’门口。
这是,噩梦的开始。
洗脑,组装,拼接。
福尔马林,麻药。
手术刀。
被改造成怪物的他,仍保有作为人的记忆。
但他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他为此而哭泣。
红发的恶魔向他又一次发出难以抗拒的诱惑邀请。
“要一起来用这力量,创造出一个平等的世界吗?”
“切,逃掉了吗?真扫兴啊。”少年望着满地的尸体与碎片,无奈地叹息道。
“烂摊子一大堆哪,结果果然还是这个肮脏丑陋的世界有问题呢。”
望了望那个矛盾的男人逃走的方向。
“迪斯普街吗.......哟,有趣的节奏。”
“果然,必须创造一个——平等的世界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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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有什么东西,从天空中沉沉的坠落。
“又有人从上面跳下来啊。”
“是哪是哪,真是的,每天都有这种想不开的人。”
人们围着那团,可以称之为肉糊的东西展开讨论。
波里的标志,最繁华的中心商业区内,耸立着被人们赞美为‘安维罗德之眼’的,高耸入云的建筑。
由威廉家族筹资建造,有一百三十层之高的,多功能大厦,‘通天塔’。
人们都戏称它是能让人与神交流的地方。
在被蒸汽与烟雾所笼罩的波里,仿佛永远的无法望见最高点的繁茂之楼,吉尔曼的骄傲。
可不知什么时候,总会有人从上面,一跃而下。
少年站在电梯里,忽视掉由于快速上升而带来的不适,看着又一可悲的职工,因顶不住压力而纵身跃下。
每个公司都以在通天塔拥有一席之地而荣耀,谁又会在意员工的喜怒哀乐?少年当然也不在乎。
望着飞速变幻的风景,少年也不禁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真可笑呢,我原来也在享受动力机带来的超级好处嘛。”
因为有了蒸汽机的动力,电梯才能如此迅速的被普及。
“叮——”在指示器显示出130这一数字后,门被打开了。
黄昏,是入目便给人的第一感受。
清新的空气,呼啸的风,被染成炽红色的云彩,与永恒定格的夕阳。
这完全可以说是另一个世界了。
“谢谢各位的光临,那么请入场吧。”
随着少年话音的落下,一道道模糊不清的白色人型光团出现在了各各对应的位置中。
十三个席位,却缺了两个人。
“再次感谢大家的配合,那么,作为小辈,请让我为大家发牌。”
少年随意的将已经准备好的扑克牌撒过去,自己则随意在剩下的里面抽出一张来。
“抱歉抱歉,我是‘joker’呢,那么,以我为王的国王游戏——”
“现在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