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可好些了?”
北澄抓过陈纤娘的手,纤细的中指搭在她腕骨的一个凸起处,用食指去摸寸脉,无名指则去摸尺脉,还顺带着把一道魔气探入她筋脉中去探查她的气息。
怎么说北澄也是被青莲逼着学了这十来天,什么高深的不会,但把个脉还是绰绰有余。
陈纤娘三部脉会之无力,按之虚空,脉形大而势软,乃是气虚血亏之象。
而她周身筋脉里也隐隐有着一股阴湿的邪煞之气。
“陈姑娘先前身体如何?”
陈拾生冲着一旁侍女抬抬下巴,示意她开口。
“回仙人,姑娘她先前身体素来康健,村里人都夸姑娘活泼结实,是个有福之人。”
“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是……是……”
小丫头畏畏缩缩不敢多说,北澄干脆扭头去看陈拾生的意思。
他眼神下敛,沉默了半晌这才长叹了口气,将陈纤娘的情况又复述了一遍。
和向晓、不谦二人告诉她的别无二致。
北澄眸子里划过了一抹幽暗的光。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了……”,陈拾生猫着身,攥着袖子揩揩发红的眼角,锦缎做的袖子边粘上了一片泪痕。
“拾生哥对纤娘不离不弃,到底是纤娘拖累了拾生哥。”陈纤娘也是满脸泪痕。
陈拾生双手抱拳,起身就要给北澄跪下, “还请各位仙人救救纤娘!”
“拾生哥切勿难为仙人!”陈纤娘此时还算清醒,捏着帕子捂在胸口处,柔柔起身也要屈膝,被北澄眼疾手快的用两道道魔气托住两人膝盖。
“陈姑娘还是要好生将养才是,切勿再做这等伤了身子的事。”
北澄忽的感觉身后的裙角被人牵住了,等她扭头看,却发觉水洺还跟根柱子似的直挺挺站在她斜后方半步。
冷着脸,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意味。
她转过头,继续嘱咐陈纤娘和陈拾生。
陈纤娘所得不是什么疑难杂症,而是神魂活生生被人剥了一半去。
所以才会时而疯傻,时而正常。
“走吧,还愣着作甚?”
叮嘱完陈纤娘二人,她语调淡淡的对着水洺道,自己率先一步踏出屋子门槛。
水洺依旧沉默,只是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肉体为阳,魂魄为阴。
不管是修仙者还是普通人的神魂多多少少都会惧怕阳光。
而寻找陈纤娘缺失的神魂一事,则更加要看着“天时”、“地利”、“人和”。
北澄在陈纤娘身上布下了索魂阵法,当天晚上子时,阴气最重的时刻,由陈拾生为渡魂者,带着北澄等人寻到陈纤娘的魂魄所在之处。
半夜更响,嘹亮又透着点沉闷的锣声在死寂的夜里穿透力极强。
同一时间。
“吧嗒——”,北澄拇指食指轻捻,打出一声清脆的响指。
声音落,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一圈刻画着古怪符号的阵法突然围绕着陈纤娘发出幽幽的紫色光芒。
中间的陈纤娘瞬间闭上眼睛陷入了昏迷。
整个身体都靠法阵的力量,一动不动浮在半空中。
“仙人这……”
见阵法半天没有反应,一旁的陈拾生慌了神。
“别说话。”不谦急忙捂住他的嘴。
昏暗的夜里,似是有微微的气流流动,像一阵微风,但轻的却又压根不能称之为风。
北澄摊开掌心,冰蓝色的魔气像水波纹似的一圈圈从她手掌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颜色也相应地越往外越淡。
随着水波纹的荡漾,气流吹动的力道似乎也变大了。
陈拾生被这奇异的一幕惊得顿时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也不再怀疑什么。
紧接着,气流的力道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先是变成了微微拂面的杨柳清风,紧接着迅速成了能吹掉叶子的大风。
最后以陈纤娘身上法阵为中心变成了能轻松折断枯枝的狂风。
而先前冰蓝色的水波纹则逐渐暗淡,最后只剩下了零零散散浮在空中的幽蓝色光点。
随后北澄食指隔空在陈拾生额头上一点。
“放松身心,闭上眼睛,跟上那些光点。”
虽是想着反驳,但他张了张嘴,还是半疑半信的照做。
闭上眼睛,果然感受到了周身一阵无形的牵引,缓步跟着感觉走。
巫神村的夜格外昏暗,不少树木的枝干张牙舞爪的伸向夜空。
陈拾生在前带着,左拐右拐穿过一条条小巷,越走就越是偏僻。
死寂的夜里只有鞋子踩在枯草上的沙沙声。
“叽呀——”
忽然!
一道黑色的身影讥笑着飘过!
虚虚实实的气音直接吓得陈拾生脚下一踉跄,被绊倒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救我!仙人救我!”
他蹬着腿,双臂胡乱扒拉着就要抓着北澄的脚踝。
北澄不动声色地往后一移,指尖向上一抬,提溜着陈铁生就把他掂到了一边,顺便往他身上套了个保护阵法。
“叽呀——”
那黑影浑身带着戾气,已然不似昨夜那般模样。
它身上雾气凝成三尺长的利爪,嘻嘻笑着,冲着北澄抓来。
兴奋地如同蝙蝠见了血一般。
“快停下!不可!”
北澄脚尖轻轻一发力就飞身出去三米远,谁知巷子角却又一个白色身影不顾命的硬生生朝着黑影扑了上去。
“蠢货!你做什么!”
北澄气的额角的太阳穴突突地跳,揪着那人的后衣领子好不心慈手软把人丢在了身后。
“咳咳咳……”季方不顾屁股(不是开车,规范用词,审核不回卡吧?)上的疼痛,连滚带爬急忙扒拉着砖墙上的突起站起来。
“仙人还请手下留情!算季某谢仙人的大恩大德!”
话音未落,北澄手中冰刺硬生生停在了距离黑影紧紧三寸的地方。
“冰封!”
原本凌厉的魔气瞬间柔和下来,凝成厚厚的冰层将黑影牢牢锁住。
季方噗通噗通直跳的一颗心这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说吧,为什么?”
北澄转身,下颌微昂,一步步向他迈来,手中冰刺直指季方咽喉。
“我虽不是什么心怀大义的善人,但这种东西到底留它不得。”
“你总得给我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