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北澄抬头看了一下,朱彦笑着解释,脸上翻出了浅浅的红晕,“寨子里的人都热情,偶尔会有点摩擦,但他们待我也都很好。”

  “热情些好啊,你不受欺负我也放心些。”北澄小脸一板,说的一本正经。

  “嘿嘿我好歹是个大夫,怎的还要一个小姑娘担心。”朱彦笑的腼腆,他继续道,“天也光亮了,二位现在回去路上也方便些,我这乱七八糟的也不好多留二位。”

  “嗯。”水洺应下,用袖子沾了沾北澄嘴角的饭渍,“可要走吗?”

  “走吧。”她狠狠用手指擦了擦被水洺碰过的嘴角。

  临近门口,北澄忽然瞥到了一旁树下随意摆放着一堆白色的东西,旁边还有各种兽类的皮毛。

  “这是什么?”她有些好奇。

  “哦,没什么。”朱彦神色淡然,“一些骨头罢了,难得一见,就收了来。”

  北澄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跟上了前面的水洺。

  看到两人渐行渐远,朱彦又兀自捣鼓了起来他那些药材。

  

  “我去寨子里一趟。”眼见已经下山就要回到北澄的小山洞里,她突然冷不丁开口。

  “我和你一起。”水洺有些不放心。

  毕竟这小贝灵就从没让人省心过。

  自知拗不过他,北澄沉默,任由他跟着。

  刚一到寨子里,就看到之前的赵家二哥迎面走来。他瞅见北澄二人,神色登时变得复杂,张了张嘴,走后又犹豫地闭上,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就要走开。

  “好巧啊,”北澄主动走近向他打着招呼,“这是……赵家二哥?”

  “啊?叫我赵二柱就行,”见她主动来拉话,赵二柱也不疏离,“你们是朱彦的,嗯……亲人?”

  “不是,他算是我一个朋友吧。”

  赵二柱眼珠子登时瞪得老大,“朋、朋友?”

  “嗯,怎么了吗?其实也是和他刚认识没多久。”

  他同情的瞥了二人一眼,声音压抑而低沉,“小丫头,听我一句劝,离那小子远点吧。”

  北澄来了兴趣,漆黑澄澈的眸子里满是不解,“赵二哥怎的这么说?”

  “那小子……”他正要说,忽然又止住,“唉……总之,离远点就是,对你没坏处。”

  他说完,扛起锄头就要离开。

  北澄匆匆追出两步,“哎、赵二哥你这吊人胃口着实有些不厚道了!”

  赵二柱向后摆摆手,“你若真想知道,去寨子东头的朱老太家里吧,那是他奶奶,她想说的话自会告诉你。”

  东头?

  北澄抬起步子就往东去。

  水洺:“你很在乎他?”

  “看不出来?”北澄头也不回的敷衍他。

  愈往东走坐落的人家便越多。北澄连着问了好几户人家才打听到朱奶奶的住处。

  “她啊这儿有点不太好使了,”女人食指指了指自己太阳穴,“听说是被吓得,你们说话也注意点。”

  “嗯。”北澄乖巧点头。

  朱奶奶的房子早已年久失修在一众还算得上精致的茅草屋中格外突兀。

  它四处都挂着蛛网,连小柴门都被潮湿的空气腐蚀的不像样子,遥遥欲坠的被两个竹篾拴在院墙上。

  “吱呀——”

  柴门甚至都不用人来开,北澄轻轻一推门就闪出了三乍长的缝子。

  她闪身进去,水洺紧随其后。

  院子里除了生着的青苔再无活物,屋子里也只有一个身形消瘦佝偻的老人半卧在床上。

  她风箱似的“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骨瘦嶙峋的手指艰难地向外伸出,一点点的,想要够到面前的馒头。

  “哗啦”,她手一抖,盘子霎时翻到在地,一个馒头咕噜噜滚到了北澄脚下。

  “您慢着些。”北澄蹲下身拾起脚边馒头,快走几步,送进她手里,“还要水么?”

  说着,她又从一旁水壶中倒出杯水来喂到朱奶奶嘴边。

  “你……是?”她大口咬下一口馒头,就这水吞下,混沌的眼珠这才注意到北澄。

  “我是朱彦的朋友。”北澄道,她可以把“朱彦”二字咬的极重。

  “啊啊!!!啊啊啊——”朱奶奶身子一颤,触电般的就开始往榻角缩去,柴火棍般的胳膊胡乱在面前呼啦着,“走——走!朱彦!不孝儿啊——”

  “您别激动!别激动!”北澄退后几步,软下声音缓缓安抚她,“没事的,没事……他不在这儿……”

  朱奶奶喉咙里发出呜噜呜噜的声响,伸着脖子,两颗浑浊的眼珠子四处张望,好一会才重新平静下来。

  “朱彦不肖啊!他杀了我的儿啊!杀了我的儿啊!”

  朱奶奶的眼泪扑簌簌地留了下来。

  北澄浑身一怔,“朱奶奶,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