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裴其华能让临川警方端了这伙人,那也算他的一桩造化。”杜颂嗤一声,后对丁疆启道:

  “至于刚刚给丁sir展示的关于裴氏见不得光的那面,希望丁sir日后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们要吞了裴氏……”丁疆启瞥过自己受过伤的无名指,问:“跟他什么深仇大恨?”

  杜颂眯眼:“就有那么一回事,只要我们殊途同归就行了。到时候临川警方破大案,我们也得到想要的,局面皆大欢喜。”

  丁疆启似是垂眸在思考,没说话。

  而杜颂关了电脑,他点燃矮几上的酒精灯,拔出U盘,扯了张纸包裹,随后一起扔进酒精灯里去。

  丁疆启看着杜颂倒了点酒进去,瞬间火光乍起,幽蓝色火焰在透明的瓶子里跳跃。

  U盘面上被烤得一片焦黑。

  “唯一的证据都在这里了,就是再有什么,这些年也早就把黑洗成了白,裴氏现在走在一条明亮的康庄大道上。”杜颂有恃无恐。

  静默半阵,丁疆启问:“什么计划能保证万无一失?”

  “给对方送一份大礼。”杜颂挑眉,江雁声这时候推门而入,杜颂正想继续说,却被江雁声打断:

  “阿颂。”

  江雁声跟丁疆启说:“丁sir,再联系吧。”

  丁疆启知道他们肯定还有自己的顾虑,他没继续追问,离开时他还是看着江雁声:“我信任你们,但我不会步前辈后尘。”

  “丁sir放心,我们对他们的恨,不比你少。”

  等丁疆启离开,杜颂捡起桌上的酒精灯扔进铁桶里,轰地一声,火光窜起,烟雾弥漫室内。

  他将笔记本扔进铁桶,短短瞬间就被吞噬殆尽。

  杜颂拍拍手:“好了,再没人知道了。”

  “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跟丁疆启说?只要丁疆启配合我们将裴其华送过去,这件事就结束了。”

  江雁声拍拍他的肩膀,借着铁桶里的火点燃香烟,“不着急。”

  “迟则生变。”

  而此刻杜颂才看到江雁声眼睑下方的青灰和眼底充斥的红血丝,他皱眉:“怎么回事?”

  江雁声说:“裴其华病危,为预防意外,得再想想PlanB。”

  “病危是指?”

  “已经脱离危险了,等他身体恢复,再找机会造造势,”江雁声吸了一口,吐出烟雾:“把他的身体状况跟媒体透露透露。”

  杜颂点头:“明白。”

  ……

  裴其华住院的消息不知道怎么走漏了风声。

  网络上铺天盖地地报道裴其华病危新闻时,裴歌正在坐在病床边上低头认真地削苹果。

  彼时裴其华已经清醒了,并且精神状况很不错。

  他的心脏里被植入了其他东西,医生检查说融合情况还不错。

  裴歌知道裴其华在担心什么,她递了一小块苹果给他,跟他说:“爸爸不用看了,裴氏的股票跌的厉害。”

  裴其华拿她没办法,只得无奈地笑笑。

  “雁声会处理的。”她安慰裴其华。

  “嗯。”

  阳春三月,外头天气正好。

  江雁声那天推着裴其华在花园散步,裴歌跟在旁边陪着。

  裴其华问起裴歌的论文情况,她说已经交给叶华清了。

  她想了想,说:“爸爸你放心吧,我能顺利毕业的。”

  后头江雁声跟裴其华说起公司里的事,裴歌本来不太乐意,但她阻止不了。

  门口在卖棉花糖,裴歌跑去买。

  等她回来,江雁声接了电话要离开,裴歌推裴其华回病房。

  这段时间裴其华病危的消息传了老久,裴氏也受了不大不小的影响,江雁声比平时稍微忙了些。

  而裴其华本人一直不露面,更是坐实了外界的猜测。

  裴歌几乎每天都陪着裴其华,最平静的莫过于她。

  她没什么大局观,不在乎裴氏今天股票跌了多少个点,明天赔了多少钱。

  只要裴其华的身体是健康的,她就觉得天不会塌。

  裴其华望着在病房里悠哉看书的裴歌,心里又是惆怅又是无奈。

  她见裴其华唉声叹气,裴歌没忍住笑:“爸,你叹什么气?”

  “以后还想管理公司吗?”他问裴歌。

  裴歌仅短暂思考了下,“当然要管,”她冲裴其华眨眼睛:“我得当个女强人。”

  “那眼下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嗯……您身体健康,外界传什么都没用。”她说。

  裴其华笑笑,说她是小孩子心性。

  裴歌不是不明白,她只是不想去明白。

  她永远无法做到周倾那样,面对最亲的人去世,不能哭,甚至连脆弱都不能有。

  如果通往成功路上这是必须过的一关,那她不过也罢。

  ……

  裴歌不知道那天江雁声跟裴其华在花园里说了什么,之后没两天,裴其华就出院回家休养了。

  家里如今也算半个医院,裴歌没多说。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裴其华和江雁声达成一致,回家后的第二天裴其华就出席了一个公司的重要会议。

  当然,他是以线上的形式出席,当天还在会上发表了重要讲话。

  镜头下,裴其华脸色看起来还不错,讲话中气十足,与外界传的判若两人。

  他给所有人吃了一颗定心丸,舆论风向瞬间转变。

  这天下班前,杜颂推开了江雁声办公室的门。

  他将股市收盘前情况展示给江雁声看,扶额:“裴其华不管事这么久,但他本人有什么动向还是会对裴氏造成这么大的动向……”

  “雁声,干脆把公司里他的人都安排了吧。”

  江雁声瞥了眼满屏飘的红色,他道:“要鱼死网破么?”

  杜颂冷静下来,他抖了一根烟咬在嘴边,“算了。拿下裴氏易如反掌,难的是丁疆启那边……”

  男人眸色闪了下,未说话。

  这晚,江雁声和裴歌在半山别墅吃完晚饭,两人一起回市区。

  她明天要去学校忙论文的事。

  这段时间因为照顾裴其华,加上公司里也忙,两人极少一起回市区。

  已经成片的婚纱照放在家里都快吃灰了也没被人打开。

  东西全部都堆在客厅里,裴歌今晚心情很好,她拿了工具坐在地毯上拆从过来的那堆东西。

  江雁声结束一个电话会议从书房里出来,裴歌正在翻相册。

  人坐在那儿,背影纤细,客厅柔和的氛围灯落在她头顶,风景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