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两人没说一句话,但却异常有默契,而且亲密。

  长满青苔的小路蜿蜒到树林深处,没有尽头。

  后半程,江雁声背着他们俩的包。

  裴歌喘得不行,她侧头去看他,发现男人薄唇抿着,五官深刻.

  她踮起脚尖探了一下他的额头,他连汗都出的很少。

  “累不累?”男人问。

  裴歌点头,“累,咱们还得走多久?”

  他薄唇微勾,答非所问,语气带着丝丝揶揄:“我现在都记得很清楚……”

  “什么?”

  “裴家大小姐身上的标签……散打青龙级,喜欢攀登、滑雪、跳伞……”江雁声看她一眼:“没力气可怎么做这些事?”

  裴歌啧了声:“你别不信,我以前还真的蛮厉害的。”

  “嗯……”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来情绪。

  他们在六点半到达营地。

  四周都是高耸的山,这里地势平坦,旁边还有一个湖。

  天色有些暗,夜幕降临,露营灯被吊在架子上,氛围很静谧。

  裴歌揣着手围着火堆打转,火光映在她脸上,那双眸子亮如星辰。

  一旁的桌子上,架着微型燃气灶,水开着,正咕噜咕噜地响。

  她玩够了,停下来去看江雁声,他正沉默而忙碌地在搭帐篷,垂着眸,表情认真,动作照旧很熟练。

  柴火噼里啪啦作响,裴歌捡了一根半燃的棍子拿在手上乱晃着。

  暗蓝色天幕的映衬下,好似一只萤火虫在飞。

  江雁声这男人其实很会哄人。

  她喜欢追求刺激,所以当年他开车带她去山巅,半个车头都悬空在崖边上。

  那个晚上,恐惧、惊险,但感官被刺激到了极致。

  而现在,她需要释放压力,他就带她来山里。

  身体很累,但精神很充沛。

  她喜欢离经叛道,江雁声就给她离经叛道。

  她溜到他身边,“你好像对这些事格外熟练。”

  “我隔一段时间就要来山上一次。”他说。

  “我怎么不知道?”她皱眉。

  江雁声勾唇:“没结婚之前。”

  “自己一个人?”

  “嗯,多数时候是。”

  “那不多数时候呢?”

  江雁声听出她话里的意思。

  裴歌别看脸,准备转身,他却将她扳过来,说:“没有不多数的时候。”

  山里气温低,但这个时节还好。

  晚餐是江雁声煎的牛排。

  条件有限,其实味道没餐厅的好,也赶不上他平常的发挥,但因为环境不一样,所以裴歌对这顿饭印象深刻。

  晚上两人各自裹了睡袋躺在帐篷里。

  透过透明的帘布,裴歌看见了星星。

  侧头,男人眼眸已经阖上,侧脸线条感很明显,燕窝深邃,睫毛很长。

  她动了动,江雁声睁眼看着她:“睡不着?”

  “不舍得睡。”她道。

  她从前各种挥霍,左手是奢侈品,右手是纸醉金迷,这样的经历,也是第一次。

  虽然曾经也跟着跟人徒步穿越黑沙滩去看极光,但那和现在不一样。

  男人伸手,掌心覆盖在她凉悠悠的眼皮上。

  裴歌手裹在睡袋里,懒得动弹,她就享受着男人掌心下的温热。

  她问他:“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他没回答,将问题抛给她:“你想什么时候回去?”

  裴歌认真地思考了一阵,却也没回答。

  后来他们第二天早上就回民宿了。

  裴歌昨天晚上睡眠质量挺好,第二天的行程很简单,江雁声带着她四处逛。

  周末这里人比平常要多一些,但也相对来讲算很清净的。

  下午他本来要带她去钓鱼,但裴歌接到了莫姨的电话。

  电话里,说裴其华被送去医院急救。

  江雁声当时已经在收拾渔具了,房间里骤然响起玻璃碎裂的声音,他很是迅速地过去将她抱到安全区域。

  抬眸却见裴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出什么事了?”他皱眉问。

  裴歌闭上眼睛,抓着他手臂的手没忍住颤抖,说:“莫姨说爸爸病情加重,现在在医院抢救,走吧,回去。”

  男人抿紧了唇,眼皮垂下,里面情绪变幻莫测。

  他开始收拾东西,裴歌也一起,但她明显不太镇定,在浴室的时候打碎了带来的化妆品。

  江雁声将她抱到床上去,低声安慰她:“我们尽快赶回去,不会出什么事的,嗯?”

  裴歌吸吸鼻子,她将脸埋在男人胸前:“我害怕。”

  “别怕。”他拍着她的背,淡淡道。

  回去的路上,本来五个小时的车程,只用了四个小时都不到。

  到了临川,裴歌给莫姨打电话,莫姨在电话里说裴其华已经没事了。

  医院里。

  裴歌趴在裴其华的病床前哭得撕心裂肺。

  江雁声觉得裴歌握着裴其华手的画面有些刺眼,他抿紧了唇,垂在身侧的手指攥了攥,转身出去了。

  门口,莫姨见他出来,赶紧抹掉眼角的泪水。

  “莫姨。”江雁声坐在莫姨身边。

  “小江,歌儿她怎么样啊?”莫姨隐隐约约听到了哭声。

  江雁声愣着没说话,莫姨要起身进去看裴歌,却被他给制止,“莫姨,让她自己呆会儿吧。”

  莫姨闻言又是哽咽:“这可真是……这段时间他的身体一直都不好,我真是担心啊,这次在家里突然就晕倒了,我都害怕歌儿见不到他了……”

  所以莫姨才会那么着急忙慌的给裴歌打电话。

  江雁声垂眸看着地面,没说话。

  直到听到莫姨摸着眼泪道:“……这人呐,见一面就少一面了。”

  江雁声心头有些莫名的痛意在蔓延,他沉默地闭上眼睛。

  万幸的是裴其华这次没事,是莫姨小题大做了。

  他在医院住了三天,回了半山别墅。

  前三天裴歌一直在医院,后来又回家住了几天,医生每天都过来给他检查身体。

  裴歌回裴家的这几天,江雁声天天两头跑。

  还是裴其华怕江雁声太辛苦,让她跟着回去,裴歌才松口。

  裴歌跟江雁声回去住了两天,又回了学校。

  叶华清这天叫她去办公室。

  他先是问她:“这段时间在干什么?我听他们说,你都不在学校。”

  裴歌低着头说:“我爸爸身体不好,我照顾他去了。”

  闻言,叶华清没说什么。

  他将一张便条递给她,裴歌疑惑不解地看着他:“老师,这什么?”

  “一个慈善晚会,那天听说江雁声也在,到时候我带着你一起。”叶华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