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祈走到李洛面前，看着儿子晶莹的目光，他眼底有些动容，却又压抑着。他不是一个好爹爹，在这孩子的成长过程中，他是有负他的。但是，儿子能长的这么好，他真的很高兴。
李洛大概不知道，自从洛祈的疯癫好了之后，每年过年的时候，他都会抽出几天，来京城看看李洛。这次也不例外，所以一直暗中跟着。才能知道了纯阳王的事情。
洛祈看向纯阳王：“谁都可以杀他，唯有你们不可以…唯有我们不可以。”
“为什么？”李洛不懂，“如此反贼，天理难容。”
纯阳王看着洛祈，便是不知道洛祈，他此刻也猜到了。就是下属报告中，那个同样在调查洛族被屠族的人。而李洛叫这个人舅舅。
“你长大了，也有足够的聪明才智来知道当年的事情。”洛祈道，“当年我去游历的时候，你外祖父把身世告诉我了，所以现在，我也把你的身世告诉你…也告诉他。”
“舅舅？”
“我家的孩子，从来没有胆怯和懦弱的。”洛祈摸了摸李洛的脸。
嗯。李洛活了两世，自认为没有什么，是他不能承受的。但这个时候，洛祈的话，让他有了一丝的猜测，莫不是纯阳王和自己的身世有关。
洛祈微微一笑，看向纯阳王：“你大概还不知道，洛族的子嗣，男女皆可怀孕。”
什么？纯阳王身体一震。紧接着他激动的问：“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他…他有了我的孩子，那他…”纯阳王看向李洛，有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是的，洛儿是你的孙子。”洛祈他。
“舅舅。”李洛不相信，“你搞错了，我怎么可能是他的孙子，他……他是叛贼，是顾郡辰最痛恨的人。”
“你…”纯阳王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难受过，他嫡亲的孙子看不起他，用那样嫌弃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他是这天下间，最肮脏的东西。
看着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当年，当年我跟他分开的时候，我并不知道洛族的男子可以生子。”纯阳王道，他不是为自己开脱，“如果他早点告诉我，我们之间就不会是这样。我当时是纯阳王世子，世袭的纯阳王，家中几代人的荣誉，不能断送在我的手中。我……我离开他的时候，我……”
“哼。”顾郡辰冷笑，“因为子嗣而放弃自己心爱的人，不配说喜欢。而你这样的人，也没有资格当洛儿的祖父。”
“我……”
“冤有头债有主，便是你是他的祖父，他也要为父报仇。”顾郡辰的剑指着纯阳王，今今日阻我者，就是与我为敌。
“顾郡辰。”李洛看着他。
“你不会阻我的，是不是？”顾郡辰盯着李洛问。
“嗯。”李洛不会因为一个突然的祖父，而伤了顾郡辰，让顾郡辰死亡。纯阳王对他来说如同陌生人，根本没有感情。
顾郡辰对着他笑了一下，又看向洛祈：“您是洛儿L的生父，所以纯阳王是您的父亲，您要保护自己的父亲，就如同我要为自己的父亲报仇。但凡我活着一天，我便不会放过他。所以伯父，我很抱歉。”
纯阳王听到他的话，再次惊动的看向洛祈：“他说的话是真的吗？你是我和洛岚的儿子？”
洛祈没有否认。
纯阳王整个人被震惊了。他是自己跟洛岚的儿子，他跟洛岚有了儿子，也有了孙子，可是这一切，都被自己毁了。他伤害了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也不知道儿子和孙子的存在。整整三十年了，他每天活在后悔之中“我……”但对上顾郡辰冷酷的眼神，他又突然惊醒了过来，“游走在各皇子之间的是我，捌起内乱的是我，但这一切，却不是我的主意。”这些话，是对着顾郡辰的，“所以，我并没有叛乱，太子殿下也无需仇视我。”
“你背后的主使是谁？”顾郡辰问。
纯阳王冷冷一笑：“殿下认为，在当时的年代，谁有这等本事，让本王听从于他？”
“不可能。”顾郡辰心一紧。剑直接朝着纯阳王袭去，纯阳王刚知道了儿子和孙子的存在，哪里愿意去死。
“殿下想杀人灭口吗？”纯阳王躲过顾郡辰的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果不是希望殿下和洛…洛儿之间没有矛盾，这个秘密，臣会带进棺材里的。”
顾郡辰停了下来：“我不信。”
“看样子殿下也猜到了是谁，是吗？”纯阳王问。
“顾郡辰。”李洛来到他的身边，“他口中幕后主使是谁？”
顾郡辰不语。
李洛看向纯阳王。
陌生的眼神，带着疏远和冷漠，这是自己的孙子，却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纯阳王真的很不舒服。当年他身上背负的压力太大了，在爱人和家族之间，他选择了家族，选择了为家族开枝散叶。但如果那个时候，洛岚能告诉他，洛族的男子可以生子，那么他和洛岚、洛祈、李洛之间，又怎么可能会走到今天？
儿子和孙子不能相认。
“普天之下，论谋略之高超，谁能比得过先皇太子宴呢？”纯阳王最终还是开口了。他如果不说出事实，顾郡辰不会放过他，他不想儿子和孙子夹在中间为难。何况，太子宴是顾郡辰的父皇，太子宴的名声，也该让他的儿子去维护。
李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这……这不……”
“太子殿下以为先皇是中毒死的吗？是中毒死的，但致死的原因却并非中毒，而是早几年前落下的病根，先皇的身体早就不行了。”纯阳王道，“我奉当时还是太子的先皇之命，游走在各皇子之间，众位皇子本来也是狼子野心，对皇位虎视眈眈，所以当时的太子殿下才有此计谋，把他们一网打尽，他想留给您一个没有内忧的国家。”
太子风华绝对，计谋无双，并非丰浪得虚名。那个男人，真恐怖。
“不可能。”顾郡辰不信，“父皇不会拿我皇兄、皇侄的性命去计划。“那么多的人命，那都是他嫡亲的兄长啊。”
“计划固然完美，但总有意外。”纯阳王道，“当时的太子是想利用登基把他们一网打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消息走漏了，所以众皇子造反提前了，大皇子和皇长孙等人还来不及撤退。”
顾郡辰手中的剑掉落了。“这不是真的…他的父皇是温柔的慈父，怎么可能幸运的是殿下您躲过了这场大祸。”纯阳王道，“因为广悲大师的算卦，所以您一直是先皇心中最理想的太子，但是您当时才七岁，而先皇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所以在临死前，他要为你扫清内忧。”
“我不信。”可我不信三个字，多么的苍白无力。
李洛看着他，想安慰，却又无从说起。
“所谓的中毒，不过是掩饰先皇掏空的身体而已。”纯阳王又道。
那么多人的死，只是因为一场策划，为了消除所有的内忧吗？顾郡辰还不是君王，他此刻的想法，跟君王的想法是不同的。如果是他，宁可慢慢的收复或者解决那些有野心的皇子，但也绝对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残酷又无情。
“这件事，皇叔知道吗？”顾郡辰问。
纯阳王摇头：“不知道，今上的心…还不够狠。”虽是军营里出来的，但是没有帝皇的狠心，成不了大事。
“后来我中毒的事情，你也清楚？”顾郡辰又问。
“是的，您中毒的事情，也是陛下先皇安排的。”纯阳王没有否认。
“那么为什么我中的毒，和父皇事先安排的毒不同？”顾郡辰问。
“这个我不清楚，当年大家的任务都不同。”纯阳王解释，“我的任务是监督想造反又有野心的皇子。”
“那十年前，今上和我父亲回京的途中，那些杀手，又是谁安排的？”李洛问。
纯阳轻笑：“今上是先皇的胞弟，我有杀他的理由吗？”
“年初，我和太子在城外遇袭呢？”李洛问。
“…”纯阳王叹气，“如果我所料不错，是二皇子所为。”
“二皇子？”顾郡辰眯起眼，“在这场事情中，谁都不去会怀疑二哥，何况，那是秦尚书原来用过的人。”
“秦尚书死了，他家的庶孙还在，他的力量有秦阅兵接手，秦阅兵向皇上投诚，说了秦尚书要造反的事情，被封了归义侯，但其实，秦阅兵是二皇子的人。”纯阳王道，“秦阅兵的手段可是相当厉害的。”
这个人，大家一直忽略了。
“别看前几年大皇子的风光比二皇子大，会叫的狗不咬人。”纯阳王提醒。“你们可不要小瞧了二皇子，那位的手段，非常厉害。”
事实上，李洛的确很小巧二皇子。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事实，未必是真的。在没有证据之前，不要随意的下定义。当然，证据有时候，也是假的。本王活了五十多年了，别人没有经历过的，本王都经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