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寒气被隔绝在浴室暖融融的氛围之外，浴缸里的水依然保留着一定的余温，还在一圈圈地向外氤氲着水汽。
林泽清一边的锁骨露在浴缸边，还沾润着水珠，挑起的轮廓映出来一片阴影，在本就湿气弥漫的浴室中笼起一圈模模糊糊又纯洁无瑕的气息。
乔复明心头蓦地一软。
若不是尚存理智，担心时间太长了之后，浴缸里的水凉掉会把人冻感冒，他能站在这里看上一天。
明明只是平平无奇泡着澡睡着了，那具身体只是简简单单以最下意识放松的姿态半隐半现在浴缸里，却还是分外勾人。
乔复明人就站在浴室，连忙用水龙头旋开接了点冷水扑了扑脸，给自己降降温。
他叹了口气，还是凑上前去，柔声道：“宝贝，怎么在这睡着了？”
乔复明从他身后绕过去，蹲下来用双手揉了揉林泽清的脸颊，轻轻附耳呼唤。
林泽清并没有陷入沉睡，从浅寐的状态中很容易地就被乔复明唤醒。
他睁开眼睛，恍恍惚惚看了看萦绕在自己身上的暖黄色灯光和周身稍稍有点泛凉的洗澡水，一下子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说来有些奇妙，就在方才短短一二十分钟不到的浅眠里，他还做了一个甜梦。
在梦里，也是自己生日的前夜，回到家中的时候，乔复明准备了满屋的玫瑰花，祝自己生日快乐。
小时候在家里，每年家人都会给自己过生日，但上了大学、又出来工作之后，生日会例行收到父母的红包和祝福，但是却再没有大型的庆祝活动了。
或许这是人从小长大的必修课。
不过今年，其实林泽清心里也格外想要一次好的生日，有来自爱人的精心准备的祝福。
毕竟最近历经风波，二人终于敞开心扉，有种雨过天晴的舒畅感。
而自己的生日是在此之后到来的第一个两个人之间可以称得上节日的日子，虽然已经是成熟的大人，但他私心仍旧很希望乔复明能把自己当成还需要过生日的孩子。
睁开眼睛过了几秒，视线终于变得清明。
乔复明温热的手掌覆在他脸颊上，而他的周身还浸泡在水里。
“嗯......可能有点困。”林泽清迷蒙中听到乔复明的问题，脑子很容易直接不假思索跟着转，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
“快起来吧，本来外面就天冷，再躺下去要着凉了。”
“不要紧，屋里有暖气。”林泽清撑着手臂从浴缸边沿微微抬高身子，话音刚落，一个喷嚏就应声而至。
“阿嚏！”
直勾勾、明晃晃的打脸。
乔复明无奈，很快帮他把大浴巾拿来，又利索地取过来在一边挂好的内裤和睡袍。
他转身来回的时候站到浴室门口，偷眼瞄了一下外间墙上的挂钟，十一点五十三分。
还有七分钟，刚好来得及。
刚被乔复明唤起来的时候林泽清稍稍清醒了些，终于擦干净身上的水，又换好睡衣站起来后，远远还未消解的疲倦卷土重来。
刚刚走到浴室门口，他就感觉上下眼皮在一起打架，只感觉如果自己现在陷入床上，立刻就可以睡着。
乔复明想抱人，林泽清软软往他身上一靠，耷拉着眼皮，声音绵软道：“我今天......好困好累，上床就睡觉，明天白天没有事，要睡个好觉，你......睡前不许闹我。”
乔复明发挥出自己活到这么大全部的自控和教养才点了点头勉强答应，殊不知当两个人的皮肤紧紧贴在一起的时候，他身上窜动的一串又一串火苗究竟是动用了多少力量才被强行掐灭的。
十一点五十五分。
卧室门紧紧闭着，林泽清转头看向乔复明，脸上毫不掩饰地透出一股子惊奇。
在平时没有特殊情况的时候，他们的卧室门都不会关，更遑论是两个人都在外面、等着回来睡觉的时候。
一种预感化为心跳和悸动，在胸腔里蔓延开来。
“开门。”乔复明声音不大，也十分柔和，但用了祈使句。
乔复明对林泽清说话从来不用这样直接的语气，但林泽清像是从中获知了某种暗示，竟一点都不反感，反而隐隐得到了某种自己早已丢弃的期待。
乔复明脸上溢满了温柔笑意，故意不愿意自己动手，抬起下巴示意林泽清亲自去开门。
“让我动手开门，有什么奖励吗？”林泽清弯了弯眉眼。
“开了你就知道了。”
乔复明眼中透露出常见的散发着自信成熟的目光，看样子胸有成竹，其实一颗心也在咚咚直跳——
他花了一天的时间趁林泽清不在家装饰这间屋子，花钱不提，重要的是想要让人感受到属于家人的温馨。而目前答案还未揭晓，他还不知道林泽清是不是喜欢这份礼物。
厚重的木门终于被推开，发出微微的响声。
眼前的屋子让林泽清睁大了眼睛，困意在一瞬间消失殆尽，随之替代的是无限的惊喜和后知后觉的感动。
他的卧室面积不小，如今被一大圈红玫瑰包围，床上换了新的套装床品，能看出来上好的料子是定制的，边缘同样被一圈娇艳的玫瑰装点。
床前余下的空地里，不知什么时候接线安装了一只小型投影仪，在对面的墙布上投出一片美丽的变幻光影。
成年、毕业、工作离开家后，林泽清从来不知道自己究竟对自己的生日抱有怎样的期待，而今天有人帮他提笔补全、并完成了自己还未圆满的心愿。
他沉浸在自己波动巨大的情绪中，一时捂住嘴没有说话，站在一旁的乔复明倒是很紧张，轻轻唤了他一声：“喜欢吗？”
林泽清不忘给出反馈，使劲点点头，眼眶微微泛酸，一时只剩下肯定的话，“喜欢，很喜欢。”
“那去前面看看，还有别的惊喜。”
乔复明松了口气，脸上满溢着喜悦的笑容，衬得一张棱角分明的帅脸更加英俊，“快去看看。”
林泽清迈步向前，扫了一眼周遭的装饰，最终在床头一丛分外紧密的玫瑰花中摸到了一只硬盒子。
他抽出那只盒子，想打开来开口，可是才刚刚掀起一条缝，就被乔复明一把抢走。
“恭喜你，找到了这份礼物。”乔复明喜悦的脸上透露着一分紧张，“刚才——刚才你要拆开看的，所以我能不能理解为，你已经接受这份礼物了？”
“我接受了，你怎么还抢走？”林泽清看了一眼盒子上暗纹的logo，回忆突然闯出来——他想起那一日苏屿和乔复明一起在自己家吃饭，他去乔复明家拿刀，在乔复明家的客厅小桌上看到的礼品袋。
就是这个牌子的logo。
心中某块拼图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一起，林泽清心中升腾起一股奇妙的期待。
“因为这个不兴让你直接拆的，会失了礼数。”
乔复明慢条斯理将盒子在自己手心摩挲，又上上下下抚弄擦拭了一遍，然后后退半步，在林泽清惊讶的目光中猝不及防地单膝跪下，双手举起那只小丝绒盒子，在林泽清面前缓缓打开。
“这个不能让你自己拆，一定得让我亲手交给你。”
心中已有预感，林泽清换换低头，垂眸看向乔复明掌心处，缓缓开启的丝绒盒子。
一枚素圈戒指在屋子里昏黄温暖的灯光下熠熠生辉，圈内有几个字母，林泽清定睛看了看，原来是刻着乔复明的名字缩写。
“亲爱的，可以和我结婚吗？”
乔复明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线说完这句话，就看见林泽清满脸绯红，先是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唇，随后很快伸手，想要接过乔复明手里的戒指。
他很上道，手指灵巧地取出那枚戒指，很快套在了林泽清右手的无名指上。
“把我送给你，生日快乐，林泽清。”
指针跳过最后一秒——十二点，也就是12月15日的零点。
指针指到零点的那一刻，安置好的投影仪瞬间变换了投影，墙布上一下子变成了大大的“HAPPY BIRTHDAY for Lin”和定时来回切换的“林泽清生日快乐”。
“唰”的一下，眼泪从原本就发酸发热的眼眶中滚落下来，乔复明吓得从地上站了起来，抱着他坐到床上，“怎么了宝贝，怎么哭了？”
常有人说喜极而泣，林泽清如今真真切切信了。
热泪毫无体面地往外滚，被乔复明抱住之后更加有恃无恐，把下巴放在乔复明肩膀上，直哭到抽抽噎噎才停下来。
乔复明轻轻抚着他的后背，直到林泽清吸吸鼻子，嗅到空气中一缕玫瑰花香。
“因为太感动了，所以哭了。”
乔复明微怔一瞬，随后轻轻拉起林泽清那只刚刚戴上戒指、因为陌生的金属触感还有些动作僵硬的手，轻轻抚摸着那根手指，“所以，我的生日惊喜和求婚，都成功了？”
空气停滞了半晌。
林泽清握紧了那只手，动作坚定不移，像是要一直携到地老天荒。
“成功了，我很喜欢。”
*
林泽清坐在床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乔复明一点点把床上摆放的经过林泽清检阅的漂亮玫瑰一束束在床边和其他装饰屋子的玫瑰一起摆好，一边爱不释手地摸着手里的戒指。
“乔复明，我给你讲个有意思的事情。”
“嗯？”乔复明抬眼，“好的，我听你说。”
“小时候上学，班里有个同学家里有钱，他一过生日就会给班上所有人买礼物，说是生日礼物。”林泽清咧嘴笑，“他说，生日礼物的意思就是，自己过生日的时候要送给别人礼物。”
乔复明心下一动，手里拢好最后一束玫瑰花放好，笑着凑近前来。
他嗓音微低，听起来颇为勾人，比粉丝们标榜的还要魅惑一万倍，“宝贝，难道你也要送我礼物？”
林泽清挑起乔复明的下巴，声音腼腆低迷，却又说着最浪荡的话。
“今天特别特别喜欢你，所以把我自己送给你，好不好？”
干柴烈火在冬日里最容易点燃，乔复明耳畔传入这样的声音，顿时感觉到自己先前自控的功夫全白费，身下某处倏地抬起了头。
林泽清主动伸手关了灯，不等乔复明回答便用柔软的嘴唇覆盖住了所有的声音。
喑哑的声音好一会儿才传出来。
“宝贝，我爱你。”
昏暗之中，低迷的音调仿佛轻轻踩出一阵让人意乱情迷的音符。
“我也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
撒花。
如果有想看的番外可以留在这一章或者任意能让我看见的评论区，休息几天再写，如果写了的话更新日的更新时间依然是晚上九点左右，如果没有的话就不写了，过段时间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