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师尊在人界徒手拆CP>第56章 死了

  井渊闻言眸中有凛冽杀意一闪而过,他面色铁青,薄唇紧抿,手里长剑金光流转,铮鸣作响。

  又听谢悯然悠然道:“断你左手经脉还是为民除害了呢,你对那魔族女子做过什么,又对人界普通女子做过什么,需要我一一陈述吗?我都好奇了,你这等劣迹斑斑之人居然还没受到律法制裁也是奇迹。我师弟没有一掌打死你还真是便宜你了。”

  “谢悯然你……”

  那左手经脉被断之人话未说完便被谢悯然凌空一掌拍出,整个人横飞出去撞到墙面后又是呕出一口血来。

  谢悯然冷然道:“本仙尊的名讳也是你这种人配叫的。”

  温有良冷白的手轻轻摩挲着精致的暖炉,垂眸道:“今日之事,谢仙尊打算怎么解决?”

  谢悯然睨了他一眼,微微抬起头,语气平淡无波,“既然这事因这魔族女子而起,那杀了这魔族女子便是。”

  缩在角落里的落霞骤然听闻这话整个人就是剧烈地一抖。

  木楚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急声道:“悯然师兄我不同意。”

  虽然知道谢悯然这么做都是为了顾全大局,都是为了他能脱身,但是——

  这是一条人命啊!

  不是什么鸡鸭鱼命!

  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难道就这样说杀就杀!说死就死吗!!

  什么正义,什么王法,在种族面前通通成了狗屁不通吗!!

  谢悯然冷着一张脸,沉着声喊了句,“师弟。”

  而后谢悯然袖袍一甩,已是不容拒绝,“我亲自动手。”

  木楚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悯然师兄!!”

  “呵,谢仙尊,木楚根本就是舍不得这魔族的女子嘛。”

  “还说他和魔族没有勾结,我看他早就背叛昆仑咯。”

  “把木楚关起来审讯,没准他知道什么魔族不为人知的东西呢!”

  “对,没错,关起来!”

  “把他关起来!”

  人群重新变得涌动起来,他们慷慨激昂地叫嚣着,好像在讨伐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一般正义凛然。

  落霞惊惧交加地看着这群张牙舞爪的恶鬼,她颤抖着,喃喃地说着:“不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突然,她站起身来就疯狂地往门外跑去。

  “不好!她想跑!”

  人们叽叽喳喳地推搡着,木楚听见叫喊声立即回头去看时——

  喷溅而出的鲜血洒了他满脸,他瞳孔紧缩,怔在原地。

  却是不知道是谁在混乱中一刀扎进落霞的心脏,直接把她扎了个对穿,扎了个透心凉。

  她无力地倒在地上,身下的鲜血缓缓地蔓延开来,她口吐鲜血,凹陷的脸颊毫无血色,睁着大大的眼眸望着木楚,还伸手拽住了他的衣摆,口中若有似无地还在重复着两个字——

  “救……我……”

  “救……我……”

  “救……我……”

  木楚整个人都懵了。

  他在做梦吗?

  他在做梦吧。

  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都不是真的。

  这些人都是他臆想出来的。

  都是假人。

  都只是纸片人……而已!

  这些都不是真的……

  随后他只听到谢悯然冷声说道:“既然人都已经死了,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等等,那木楚呢?”

  “没错,他必须接受审讯!”

  “你看那魔族女子死了,他这么失魂落魄,他肯定和魔族有关!”

  “把他关起来严刑逼供!”

  谢悯然勾唇冷然道:“抱歉,这事我可做不了主,各位还是去问问我家掌门吧,他要是同意的话,那我也没话说。”

  说罢,他带着僵硬如木头的木楚扫开众人,大步出了这破败的城隍庙。

  身后苏子玉正和其他人激烈地争执着,温有良脸色苍白地捂着嘴轻咳了几声,偶尔劝上一句,更多的却是冷眼旁观。

  谢悯然他们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回了昆仑。

  许谨厚这时还在昆仑的英雄冢替前代掌门守灵,谢悯然前脚刚到昆仑,后脚就给许谨厚送信说了这事。

  此刻,昆仑师兄弟三人正聚在丹阳殿,立在昆仑历代掌门的牌位前。

  许谨厚一身灰色掌门衣袍轻摆,他面朝先烈牌位站着,身后木楚低头沉默着,谢悯然则立在一旁,面上没了往日盈盈笑意,却是万分严肃。

  半晌,许谨厚看着这些庄严牌位,沙着嗓音道:“师弟,你还记得昆仑的两条铁则是什么吗?”

  木楚低着头,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哑然道:“斩尽奸佞诛妖邪,昆仑不主天下事。”

  许谨厚闻言露出一个会心的笑来,他转过身,眸光澄澈地看着木楚,“你都记得,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啦。”

  木楚抬起僵硬的脸看着他,黯淡的眼眸中有星星点点的光亮飘忽不定。

  许谨厚拍拍他的肩膀,温和笑道:“回去休息吧。”

  木楚倏地攥紧了衣袖,掌门师兄,竟然不怪他!

  他竟然选择毫无条件地相信他!

  他眼眶一热,鼻头通红,哽咽道:“掌门师兄……”

  谢悯然眸色复杂地看了眼许谨厚,而后淡淡地错开了眼眸,盯着那些无声无息的牌位看了一会儿,垂眸不语。

  木楚把自己关在屋里好几天,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有时候他会从昏睡中惊醒,眼前都是那飞溅而出的鲜红血液,他就呆呆地坐着,掐着自己的手臂想看看这是不是梦。

  然后每次都失望地发现,这是现实。

  “笃笃笃。”

  门外又有人来敲门了。

  井渊来过好多次,他都没见,他就想静一静。

  只是没想到,一静就静了这么多天。

  “师弟,是我。”

  听门外的声音,是悯然师兄啊。

  木楚站起身来,这几天没见着阳光让他面色有些苍白,脚步也有些虚浮,他深吸一口气,走到门边,开了门,麻木地道了一声:“悯然师兄。”

  谢悯然看着他这幅颓废的样子眉宇几不可见一皱,迈步就进了屋。

  两师兄弟相对而坐,却是相顾无言。

  良久,谢悯然的声音才幽幽响起,却是石破天惊一语,“师弟,你是不是和你的小徒弟有什么关系?”

  木楚垂眸抿唇,低着头一声不吭,双手下意识地攥起。

  谢悯然看着他这幅默认的样子,眸中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你们真的在一起!”他“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走了两步,而后似乎是气急,吼了一句,“荒唐!胡闹!”

  木楚沉默着,任由他生气地骂着。

  谢悯然压下心中的怒火,重新坐下,“四年前试剑大会我就曾听闻有关你们二人的流言蜚语,当时我还没当一回事,觉得是无稽之谈,没想到你们居然……”说到这,他顿了顿,沉声道:“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要和说你们四年前就已经……”最后这个词,谢悯然简直是难以启齿。

  木楚闷声道:“不是,我们没多久,就两个月前。”

  谢悯然将白折扇往桌上重重一搁,冷声道:“这事没有其他人知道吧?”

  “没有……”

  谢悯然怒其不争地看着他,“师弟,你怎么会做出这么蠢的事!若是让其他人知晓你们的事,你知道他们会怎么说吗?

  说你和你的徒弟乱搞;说你们不知廉耻;说你丧心病狂,对自己的徒弟都上/下/其/手。其他更难听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木楚抬起头,眼神有些空洞地看着他。

  谢悯然苦笑一声,“师弟,流言是怎么样的?这次城隍事变你应该深有体会了。”

  木楚看着他,开裂的嘴唇动了动,“师兄,我们……”

  谢悯然打断了他的话,脸色难得的十分严肃,“你想说什么?难道你想说你们是真心的?”

  谢悯然扶着额头,暼了他一眼,出口的话语都重了几分,“师弟,如果你是什么不起眼的小人物我绝不拦着你,但是你是昆仑的木仙尊!是昆仑的代表,是昆仑的脸面!你和他在一起,置昆仑千万年来的清誉于何地?日后人们提起你,都会提一句是昆仑的木仙尊和他的徒弟有不清不楚的卑劣关系,不是单单指你木楚和井渊私相授受暗通款曲。”

  木楚低着头,压抑得睫毛轻颤,他死死地攥着双手。

  谢悯然愤然道:“师弟,我曾经问过你,‘你觉得昆仑怎么样?’那时你是怎么回答我的?你道‘很好’,可现如今呢?你就是这么对待你觉得很好的昆仑的?城隍一事你就已经很让昆仑丢脸了,至今那些叫嚣着关押审讯你的人还日日上昆仑和掌门理论呢,然而现在你还要让昆仑继续丢脸吗?让别人戳着昆仑的脊梁骨叫骂吗?昆仑千万年如同白纸一样的清誉,你想做那一滴玷污的墨水吗?”

  谢悯然的话字字句句都像扎在木楚心上,剜得他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他眼眶通红,死死地咬着下唇,心中更是翻江倒海,种种情绪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谢悯然看着他,无奈道:“师弟,城隍庙一事你任性就任性了,但是做人不能那么自私,你好歹也得替昆仑考虑考虑。”

  木楚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若是,我离开昆仑呢……”

  谢悯然蹙着眉看着他居然笑了,语气幽幽,“师弟,你在昆仑生活了二十多年,你身上早就打上了昆仑的烙印,你以为就凭你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和昆仑彻底断绝吗?你怎么还是那么天真呢。

  再说了,师弟,你年纪也不小了,井渊他比小上许多,而且他悟性不错,天赋也高,他还有花团锦簇的大好前程,还有光明的未来,你忍心就这样耽误他,成为他的绊脚石吗?说到底,为了昆仑,为了井渊,也为了你自己,希望你能慎重考虑,当断则断。”

  当!断!则!断!

  这四个字震得木楚整个脑子都嗡嗡的。

  他木然着,僵硬地坐在原地,脑子里断与不断两个巨大声音在不停地撕扯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甚至连谢悯然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这一切是他太想当然了……

  他以为他能毫无顾忌地和他在一起。

  他以为身边的人虽然会对他们有些微词,但是也只是有些微词,不会觉得他们天理不容,不会觉得他们不伦不类……

  但是,今天谢悯然这一番话血淋淋地摆在他面前,告诉他,你们是错的!你们是不被允许的!

  甚至说他是自私的,为了一己私欲,搭上昆仑千千万万年的好名声,他就像一粒老鼠屎,玷污了整锅粥。

  他甚至拖累了井渊被人控诉,被人口诛笔伐!甚至他会亲手将他的大好年华,将他的锦绣前程埋葬!

  木楚双手捂着脸,第一次无声地,悲凉地哭了……

  上一次他这么撕心裂肺地难过,还是前世十几年前被冤枉的事,如今噩梦又来缠着他了。

  他甩不掉,他挥之不去。

  他就像个小偷,偷偷地偷来一些幸福捂起来,藏起来,然后突然有一天有人发现了他偷了这些不属于他的幸福了,他们指责他,控诉他,让他把这些幸福都还回去,都交出来,一点一滴都不让他留。

  他明明能抓住的东西就不多,命运还跟他开玩笑似的,好不容易给了他一颗糖,等他战战兢兢地吃到嘴里,又让他渣都不剩地吐出来。

  他甚至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就算井渊真的什么都不介意还愿意和他在一起,那他就真的能昧着良心,当着昆仑的污点继续和他在一起吗?他真的要拉着井渊和他一起受千万人的非议,受千万人的指责吗?

  昆仑,毫无疑问他是重视的!

  井渊,是这世上好不容易才出现的将他放在心上的人,而今,他怎么忍心推他入深渊!让他万劫不复!

  他很难过,锥心刺骨地难过,原来到头来,兜兜转转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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