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可以吗?”褚十七微笑。
他把第十八个做了又废、废了又做的娃娃递过来。满手血洞,十指发酸。
经过了十七次的练习,现在的褚十七绝对能独自开一家玩偶店,主打的就是店长亲历亲为,诚信经营,童叟无欺。
黑袍女子伸手接了过来,低头看着四肢均匀滚胖、头圆身鼓的娃娃,满意笑了。她微一挥手,手里的娃娃瞬间消失,变成一块翅膀形状的金色牌子。
她朝褚十七走来,突然俯下身轻吻褚十七的额头,轻声说:“我祝福每一个勇敢从逆境中站起的孩子,祝福每一个敢和命运宣战对抗的孩子。否极泰来,你们的路会越走越好,一定会越来越好。”
褚十七额头有点痒,他身体略微僵硬。
黑衣女子微笑看着他,轻轻抚摸他的发顶,随后退开,把手里的金块递给了褚十七:“去找你想找的人,做你想做的事,自由神会祝福你,我亲爱的孩子。”
褚十七僵着手接过金块,原地沉默一阵,随后笑说:“谢谢。”
他站起了身,把金块攥在手里,走出了镜子,离开了墓室。
墓园外,他拿出身份卡按下通讯键,只一秒,A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大人?!”
A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喜,但能感觉到她在努力压制:“大人你去哪了?我定位不了你的位置,通讯也受干扰,江饮在找你,他以为你死了,抱着你尸体哭!”
有风吹来,带起周围的草丛沙沙作响。褚十七站在其间,没动。
半晌,他迟疑:“我的尸体?”
A卡了一会儿,似乎也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话有些歧义,当下理了理思路,重新冷静描述。
“是这样。大人消失后,王上把他关进了笼子吊了一晚上,而我定位不了你的位置。第二天,王上下令抓捕你,江饮可能是怕你有危险,跑出王宫找你,也同样被王上抓捕,但他撕了脸皮,一些卫兵没认出他。”
“之后又被卖进了……”
A说到这里,忽然没再说下去。
褚十七微微皱眉,直觉她要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地方。主动问:“他有没有事?”
A沉默了一会儿,说:“他没事,他在被捆绑的情况下用——用双腿杀死了一个npc,然后去屠宰场找你,再去平民家里把一盘狗肉买下,在外面抱着哭,以为那是你。”
褚十七微愣,消化完A说的话后,一时之间内心复杂。
须臾,他揉了揉眉心,快步离开墓园:“定位他的位置,我去找他。”
听A的描述,江饮这几天过得应该不是很好。
A给他指路,像个导肮一样把他导到了大街边。
此时他已经把衣服换成普通平民的日常穿着,用丝巾盖了半张脸,在小巷里东绕西绕。
然而,就在他快找到A说的位置时,一队卫兵突然从拐角处出现,跟褚十七碰上了面。
大概是褚十七的长相在这里很少见,眉眼十分独特,有人记住了他的长相,骤然惊呼:“他有点像王子!”
领头的人皱眉,止住了惊呼的人接下来的话,对褚十七说:“请让我看看您的脸,您很像王子,我确认一下。”
褚十七微微一笑,顺从地把脸上的丝巾揭了下去。
领头的人向他鞠躬道歉:“抱歉,我们找错了人,在此向您表达歉意。”
说完,他带着一队卫兵离开。
在他们转身的那一瞬间,褚十七神色恢复冷漠,重新拢上丝巾,准备再次去找江饮。
然而此时A阻止他:“大人,别再用法力,这里有一条很近的路,从左边直走到达一个酒馆,江饮的位置就在酒馆后面,你去酒馆,我让江饮来找你,这是最安全的方法。”
褚十七思索几秒,果断朝酒馆走了过去。
酒馆床上,江饮从褚十七怀里艰难翻身,平躺在床。他缓缓拉过褚十七冰凉的手,看着苍白手掌上遍布血洞,半晌,他问:“为什么不让自己恢复?”
他的意思是,褚十七有能力恢复他身上的伤口,当然也能恢复自己的,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褚十七毫不在意,说:“留着让你看的。”
江饮:“……”
他放下了褚十七的手,再次艰难翻身,背过身去,不再管他。
褚十七笑笑,轻轻从后面抱住他,把下巴抵在了他的头上,说:“好吧,我坦白。其实是不敢再用法力,怕再次化幼态,给你添麻烦。”
他闭上眼睛,说:“我没想到你会出来找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一开始系统的规定,禁止离开王国,请与国民保持一定的距离,其实我们都违规了。”
褚十七去到镜子里,其实已经不是离开了王国,这是离开了副本,去到了另一个地方。
而江饮这几天一直在和国民打交道,虽然没深入了解,但也有了一定的接触。
江饮声音很低:“嗯,你要说什么。”
褚十七缓缓将他抱紧,避免牵动他的伤口。头埋在他后颈,闷闷说:“说明我很优秀,能让你这么对我,让我越来越喜欢我自己了。”
江饮扯了扯嘴角,嗤笑一声,好歹没出声呛他。
他以为褚十七会说出一些很腻歪的话,他都已经做好了回呛的准备。
然而认真一听,内容竟然这么令人语塞,不知道是该附和还是反驳。
褚十七长臂拢住江饮的腰,慢慢把他翻了过来,让江饮跟他重新面对面抱着。
江饮直视他的眼睛,微微挑眉,并不说话。
他现在觉得,褚十七真的有种小狗的感觉。
褚十七轻轻握住他的小臂,上面妖兽图案依旧红艳,并且在这两天的疯狂过后,似乎越来越鲜艳了。
褚十七轻轻抹了抹妖兽图案,怎么抹都抹不掉。
他像是在斟酌语言,蹙眉半晌,说:“假如,假如这个图案抹不掉,你会怎样?”
江饮冷笑:“你不是说会想办法?现在抹不掉了?”
褚十七看他似乎隐隐恼怒,沉默片刻,突然轻轻扣住江饮后脑勺,去堵住他的嘴,撬开他的牙关,撩拨红舌。
江饮没动,任他胡来。
没过一阵,他们呼吸渐乱,江饮动了下,下身开始剧烈阵痛,刺激他的大脑,让他瞬间清醒。
他扣住褚十七的肩膀,头稍稍偏离,扯出几丝银白色细线,断开后搭在微肿的唇边,他微微喘气。
江饮蹙眉:“你想说什么。”
他现在很疼,绝对不能再疯一次。否则以褚十七的精力,他真的会死。
褚十七跟他额头抵额头,再次去碰他的唇,舔掉上面银白色的丝线,就在他唇边喃喃:“我能不能自私一次,把你留下来?”
江饮闻言,微喘着气冷笑:“你觉得能吗?我还活着,我难道要在地狱活一辈子?”
褚十七微顿,随即继续吻了上来。
在呼吸错乱间,他忽然说:“我的意思是,我上去找你,你同意吗?”
江饮眼神已经有些迷离,他微张着唇,没说话。
褚十七看了他半晌,目光停留在他一片水色的眼眸和微红的眼尾上。
半晌,他眼神暗了暗,低声说:“你不回,我会当作你默认。”说完再次吻了上去。
呼吸彼此交织,江饮脑中混混沌沌,但下意识迎合对方的侵略,手慢慢环上了对方的脖子,闭上了眼睛。
他并不排斥褚十七。
所以褚十七问的问题,他也在思考。
他大概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
他弯了。
这意味着他以后不会娶妻生子,而就算他不弯,他也不会娶妻生子,他只想养十七八条狗,跟他们团团挤睡觉。
他跟褚十七在这一次清醒时做了后,他们都知道意味着什么,这时候再说什么都没发生,那是在自欺欺人。
江饮也不知道自己在顾虑什么。
如果是顾虑发情期,那他完全可以在那段时间不出门,反正万事有褚十七来代劳,他在系统里赚的钱话也花不完,就算不工作,他也能一辈子吃到老。
江饮不是犹豫不决的人,一旦他想清楚了前后关系,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他就格外有数。
所以,褚十七问的时候,他只是犹豫了一下。
原本想开口,但这种事情实在难以启齿,他就干脆不说话。
其实也是默认了褚十七说的话。
他一生没什么追求,只要快乐和安稳,而就算没有褚十七,他也得到了。附赠一个褚十七,可能会热闹点。
江饮收紧了环在褚十七颈间的手,抬头迎合。
褚十七仿佛是知道了他的意思,忽然间退了开来,不确定问:“你答应了?”
其实,把话说明白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
至少在这方面上,把话说得太明白,江饮会有些不自然,难以启齿。
所以他没答话,重新环住褚十七的脖子,堵住他的嘴。呼吸渐乱之间,江饮低低回了个“嗯”。
褚十七微愣,随即笑笑,从被动变为主动。
吻了一阵,眼看就要擦枪走火,江饮身下还一阵一阵疼,他轻轻推开褚十七,喘着气:“行了,不能再这样下去,我受不了。”
褚十七轻轻抹掉他额头上被疼出来的冷汗,笑笑:“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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