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江消停了。
早晚老老实实打扫卫生, 闲暇时和晏沙秋一道学习。
很快,便到了前往边界的日子。
卿江拉着晏沙秋来到藏道峰中心广场,和其他修士聚在一起。
中心广场, 一艘三层高的楼船停在中央,雕栏画栋, 朱瓦金墙, 四角钟动,檐牙高啄, 还有一根高高桅杆, 挂着精致的百鸟朝凤灯。
典雅高大, 美轮美奂。
宗主立在虚空,望着下边这群修士, 眸光微动。
镇守边界,并非什么好事, 这群弟子, 还不知有多少人能回来。
但最终,他没多说什么,只道:“出发吧。”
楼船最外边的栏杆放下,瞬间变成台阶,围着楼船的修士踩着台阶噔噔噔地往楼船上冲。
台阶很宽,横贯楼船侧面,无论修士站在哪里,都不必担心挤不上台阶, 卿江拉着晏沙秋后退两步, 待弟子上去得差不多, 才不紧不慢踩着楼梯上去。
此次出行的规矩和注意点, 昨晚宗门便已派师长讲解过, 上了楼船的弟子弟子面上并无慌色。
想修炼的已经回了房,不想修炼的便在一楼观看这间楼船,这间楼船是灵宝,平常很少见到,此时自然乐得多参观参观。
卿江、晏沙秋和帝江没有回房,而是摸出三张椅子一张桌子,在甲板上悠闲晒太阳。
晏沙秋还取出洗好的灵果和做好的肉脯摆在桌上,看起来格外悠闲惬意。
旁观弟子:“!!!”
他们怎么没有想到?
于是,三三两两地,也摸出凳子在甲板上坐下,半月峰大师兄带着檀岳过来,自备两凳子,毫不客气地在桌边坐下。
卿江眨眨眼,好奇地问:“大师兄,你们灵石要回来了没有?”
“别提了,那个庄家早早跑路,还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接话的是檀岳,话里满是气闷。
他拿出红菱果狠狠咬着,嘴角沁出的红色果汁,好似那庄家的血。
卿江靠在椅背上,对这情况并不意外。
敢做庄的,人脉上差不了,提前得到消息赶紧跑,多正常。
满足了好奇心,卿江失去说话的欲-望,懒洋洋地眯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肉脯。
大师兄笑道:“卿师妹,释放点帝休香味呗。”
大师兄话音一出,站在附近坐在附近的修士头扭到这边,没有扭头的也竖起双耳,有一搭没一搭地往这边瞟。
明目张胆关注。
还有些修士,不着痕迹往这边挪移。
卿江正欲答应,混沌血脉造反,不许她做大好人。
卿江无语,忽发奇想,“想要帝休香味?也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她瞧了大师兄一眼,又环视周围修士。
“什么条件?”这话倒不是大师兄问的,而是旁边不着痕迹竖起双耳的内门弟子问的。
“陪我演戏。”卿江昂起下巴。
既然主动干坏事会被抓,那她假装干坏事,回旋镖总不会扎她了吧。
“行。”
只要能吸帝休,莫说演戏,就是给灵石,也行。
楼船起飞,渐渐离开仙云宗,两侧楼梯收起,又折叠成栏杆,将楼船边缘护住。
本来坐满人的甲板上,此时支起不少摊子,有卖面具的,有卖玉雕的,有卖糖人的,还有卖花灯的,林林总总,琳琅满目。
一个个穿着鲜艳衣裳的男男女女走在甲板上闲逛,男的手持折扇,女的手持团扇,三三两两地嬉笑怒骂,楼船二楼三楼,还有一些修士倚在栏杆上望下瞧,手持着丝巾袖帕,往下边甩啊甩,熙熙攘攘,笑容满面。
这时,头戴星辰冠,身穿黄锦袍,脚踏皂长靴,腰细大金带,迈着六亲不认地霸道步伐从一楼楼船的大门里踏出来。
她昂着下巴,挺直挺拔,外八字迈起,像是只大金鹅,嘎嘎嘎。
本来还是配合着演戏假笑的修士,没能忍住,哈哈哈大笑。
帝休怎么那么可乐?
卿江走到街贩摊子上,取了一串碧珠瞧了瞧,往下一丢,不屑道:“品质一般,配不上姑奶奶。”
她继续往前走了几步,视线在街上那些手持折扇轻摇的男修身上扫过,挤出个猥-琐急色的表情,对身边的女修道:“街上年轻俊公子真多,你说姑奶奶抱几个回去,怎么样?”
扮丫鬟的女修面无表情地念台词,“小姐您身为大庆郡王,这些小公子能服侍您是他们的荣幸。您瞧上了谁?我替您请回去。”
“当然是,全请回去!”卿江叉腰,“千花万颜,谁都不能错过。”
她目光一扫,瞧见晏沙秋,迈着六亲不认地步伐走过去,勾起晏沙秋的下巴,嘿嘿猥-琐笑:“小公子,姑奶奶瞧上你了,跟我回家吃香的喝辣的。”
晏沙秋憋红一张脸,小媳妇似的缩着脖子,怯生生地开口:“请郡王自重。”
卿江心念一动。
眼前晏沙秋一双眸子水汪汪,两腮霞红透雪染,羞怯怯的又可怜又可爱,她搂住燕莎的腰,慢慢凑过去,“小公子真可爱,你见过狗狗放走嘴边的肉吗?”
卿江盯着晏沙秋的唇,有些想亲下去,但脑中忽然闪过决名子的脸,心底沸腾满满冷了下来。
哎,要努力修炼了。
晏沙秋眨巴眨巴着望着卿江,一双眼暗含期待,又想起现在在演戏,忙伸手去推卿江的肩膀,看起来就像欲拒还迎,他微微后仰,嘴里喊道:“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卿江激动起来,凑得更近,“你叫吧,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的[1]。”
念完这句台词,卿江自个儿没忍住乐出声。
设计台本时只想着致敬经典,将这句恶霸调戏小娘子的台词写上去,但真念出来,好羞耻哦。
晏沙秋眼波媚媚地望着卿江,见卿江出戏,他还坚强地沉浸在自己角色里,“救命,郡王自重,谁来救救我。”
“别想了,没人会救你。”卿江一边笑一边拉着晏沙秋往回走。
走到一楼大门前,站在二楼三楼招手帕的修士,将丝巾丢下来,“郡王,上来呀。”
卿江彻底绷不住,在电视里瞧着还好,自己演起来,怎么那么的,让人想要发笑。
卿江捂着肚子,拉着晏沙秋跑进房间,哈哈哈大笑起来。
晏沙秋望着笑得前俯后仰的卿江,眉宇间尽是无奈与纵容。
他替她拍背顺气,笑道:“过足瘾了?”
卿江瘫坐在一旁,笑得停不下来,“别说话,让我缓一缓。”
外边修士收摊,也在哄然大笑。
刚刚那一幕,真的太尬了,天知道他们忍耐得多辛苦,才不让自己笑出来。
楼船上,不管参没参与这幕戏的修士,都在笑,一时间整个楼船,充满快活的气息。
笑够了,卿江重新回到甲板上,朝一众修士拱拱手,“多谢诸位捧场。”
“好说好说。”有名修士扬声乐道,“卿师妹别忘了帝休香味。”
卿江摸出椅子坐下,墨镜一带,双手搁在腹上,躺着晒太阳,“闻到了吗?”
“闻到了闻到了,卿师妹大气。”修士行动十分迅速,二楼三楼的往下一窜,恨不得往卿江身边身边,钻得越近越好。
帝江本来飘在卿江旁边,被这个修士碰一下那个修士挨一下,只能收起翅膀在桌子上趴着,犹如一盘菜。
卿江见了舔舔唇,有些想念烤乳猪,她低声问晏沙秋:“师弟,小玉猪下了小猪崽没有?”
晏沙秋一看她这般表情,就知道她馋了,他问:“你想吃烤乳猪了?”
卿江激动。
知我者,师弟也。
“我回房间做。”晏沙秋二话不说,起身离开。
一天后,烤乳猪端上桌。
帝江望着那烤乳猪,怎么瞧怎么觉得不太对味,只是不知哪里不对味,卿江给祂切了一条腿,祂立马将那觉得不对味的地方抛到脑后,美滋滋地啃着烤猪腿儿。
肉嫩皮酥油脂香,搭配着青菜吃,也不腻味。
帝江一口吃完,正想继续讨要烤乳猪,视线无意间瞧向旁边,僵住了。
旁边女修正在揽镜自照,对着镜子整理头顶发簪,帝江透过镜子反射,瞧见自己此时模样。
祂看看镜中自己,又看看烤乳猪,又看看镜中自己,凄厉惨叫:“卿江!”
祂扑腾着翅膀,冲向卿江。
就知道她狼子野心贼心不死,对祂身体怀有觊觎之心!
卿江自知理亏,一把抱住帝江,商议道:“给你吃一半,不能再多了。”
帝江:“……”
祂冷静下来,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祂趴回桌子,悠哉悠哉地继续吃烤乳猪。
卿江望向祂,神情复杂。
真的好容易哄骗哦。
一个月后,楼船停在边界。
数千名弟子下船,下边,熊大春带着镇守边界的长老已经候在那处。
他视线扫过这些弟子,面上有些不满,吵吵闹闹的,没个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