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贵是最先发现的。
他心思细, 敏锐地发现,刚才路人看他家侯爷的眼神有些不大对头。
至于是哪里不对劲儿呢,也说不上来。
一般人看侯爷, 怎么说呢,同僚看他的时候,眼神比较平淡, 百姓看他呢,眼神中透着一种敬畏。
但是这个路人呢,感觉就是想从中挖出点什么来的意思。
当然, 也许是他多心了, 这世上, 奇奇怪的人也不是没有。
只是,他又遇到了第二个。
还是同样的眼神儿, 那种怪怪的,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怪怪的眼神儿。
这就有点不对劲儿了。
身为一个贴心的长随, 自然是先弄清楚状况再汇报了,也免得一问三不知。
结果,他细一打听, 坏事儿了!
什么?竟然有书编排他和主母!
据说这本书卖得还挺火, 稍稍打听,还挺容易打听到的。
“就白坊街东边, 靠近柳树胡同那儿, 有个通雅书铺,在那儿买的。”一个书生热心地指路。
长贵一听,赶紧得驾车赶路。
书生看着长贵驾车远去的背景,不禁在风中凌乱,这厮, 太没礼貌了,连个谢谢都没说!
到了书铺子门口,差点没把长贵气死。
“《长贵的逆袭》在我书铺火热发售。欲购从速。”书铺子外面,有个大木牌子,上面贴着一张红纸,红纸上面写着几个明晃晃的大字。
不过这不是生气 的时候,长贵赶紧买了一本,看了一遍。
我去,郑氏和侯爷当初成就好事有他的手笔,郑氏生下的儿子是他的骨肉,侯府的大少爷失踪是他的手笔,等等等等。
除了他和郑氏的私情是假的,其他的,好像都是真的。
也不对,那个族人的死,好像是个意外,也和他没关系。
长贵委屈死了,郑氏,他可从来没摸着过边啊,怎么就传得,二少爷就成了他亲生的了呢?
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的小人,如此抹黑于他!要是让他知道了,他定要将此人碎尸万断!
不成,得赶紧阻止这本书的发行,要是流传得太广了,保不齐有一天传到侯爷耳朵里。
关键是这种事情,只要沾上就说不清。
就是想自证清白怎么证?没法证明啊。
想也知道,到时候搞不好自己小命难保。就算能保住,侯爷也会觉得他膈应,将来会把他打发得远远的。
其实现在也挺危险了。
好在有些人虽然有些怀疑到他家侯爷身上,但是没有点破。
毕竟这种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可能人们也怕他家侯爷翻脸吧。
也不排除有些人,可能是想着看侯爷的笑话。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个现状对他来说不是坏事,这些人只要不多嘴就成了。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赶紧把办法,赶紧把这事压下去。
好在他发现得也算早,听说这书昨天才开始卖。知道的人还不算多。
等把这书禁了,过一阵,帝都会有新的八卦发生,慢慢得就淡下去了。
至于府里的下人,他应该能震得住,相信他们不敢多嘴。毕竟,这种编排主母的事,谁说了也不一定有好下场。
长贵赶紧回府,私下找到了郑氏,提到了这本书的事。
“什么?你说有人编排你和我?”郑氏皱着眉头道。这是哪个王八蛋,缺了八辈子大德了,竟然做出这种事。
“是。还说起大少爷失踪的事…………”说是你我的主谋。关键这事是真的。
“这本书是谁写的?”郑氏不免问道。
“不知道。”他找掌柜套了半天话,没套出来。
“那个书铺子是什么来头?”
“好像是景王府的买卖。”
“这样,给你五千两银子,去找掌柜,务必让他答应,以后不再卖这本书。”既然是景王府的买卖,就只拿银子买平安了。郑氏也明白,这事闹大了,对她没好处。
“是。”
长贵倒是没贪污,直接拿着五千两银票就过去了。不然怎么说,先保住小命,比什么都重要。关键是要让这个书铺子的掌柜愿意放他们一马。
掌柜一听长贵的来意,就明白了,搞不好眼前的这人,就叫长贵也说不准。就是不叫长贵,肯定也认识长贵 。
“五千两?”掌柜一看长贵递过来的银票………………他不高兴了。
“这本书如今卖的正是火热,二两银子一本,我们铺子已经卖了一千本了。铺子里还有两千本。这就是四千两,等卖完了,我们再印一批,又能赚几千两,你就拿五千两过来,就想买断我们这本书!”
“这银票,您还是拿回去吧。”掌柜不屑(依依不舍)地看了银票一眼,又给长贵递了回去。
掌柜望着长贵,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这世间,竟有如此脸大之人!
当他是傻子不成?他们放着正经的赚钱路子不要,去收他的五千两银子?那不成了丢大西瓜捡芝麻了?
于是,长贵拿着五千两银票回来了,半路上,他在心里忍不住也有点埋怨郑氏。这都火烧眉毛了哟。怎么还如此小气?
您从一个边远县城的县令家的闺女到如今成为侯夫人,亲妹妹也借着安阳侯府的路子选上了宫妃,还平安生下了六皇子,成了皇子的姨妈,收益不可谓不大。
怎么就舍命不舍财呢?啊?
“回夫人的话,对方说要三万两银子。”长贵也有点气了,觉得他还是多说点比较好。省得他一次次去跟书铺讨价还价。
他直觉,下次要是带的钱达到了书铺子的预期 ,没准书铺子还能交易。要是还达不到人家预期,再找过去,人家就未必理他了。
刚才那个书铺子掌柜的眼神,他也收到了,并深刻体会了一番,人家那是在说:嗟!就这点钱,你打发叫花子呢!
关键是时不我待啊,这一来一去,就耽误事啊,对方得多卖多少书啊。
都这时候了,事情万一传到侯爷面前,他固然可能会因此丢掉性命 ,难道郑氏就会有什么好吗?
她也有病逝的可能性好不好?
郑氏听到这个数额,深吸了一口气。三万两,这可不是一万两,更不是三千两,三百两,是三万两哎!
妈蛋!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区区一个小小的书铺子掌柜,竟然真敢张大口,也不怕撑死!
郑氏坐在椅子上想了一会儿。
还能怎么办?
形势比人强,先给吧。谁让人家背后站的是景王呢。
景王就是个混不吝的,跟要为钱跟他起了冲突,他敢直接让人找你家门口来。
她花大价钱封书铺子的嘴,不就是希望这本书不再流传下去吗?
忍住,忍住!
小不忍则乱大谋。
“给他!只是,他铺子中还没有卖出去的书,得给咱们,全拉回来,通通烧了。”
“是。”
甭看有三万两银子,长贵照样没敢动贪污的小心思,很明显,那个书铺子掌柜的胃口很大,他是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
不管怎么说,先把这事了了是正经。
看到长贵又来了,掌柜的也好奇,他这次能拿出多少银子来。
“这是三万两银票,还望掌柜行个方便,能不能让我把还没卖出去的书全部带走,另外,贵店以后也不再售卖这本书?”
长贵把银票递了过去。
掌柜接过银票,心说,这回钱不少了。
这书也不便宜,二两银子一本呢,在京郊的地方,庄户人家,一个四五口人的,两三个月也就花二两银子。这本书火是不错,不过以他多年的行业经验来看,也就卖上一万本也就是两万两就顶天了。
可这两万两也要包括纸张费,墨的费用,工人的工钱。这都是钱啊。把这些都扣除才是实际利润。
三万两,绝对是很有诚意的价格了。
“嗯?”掌柜收好银票,又向长贵伸了伸手。
长贵不解。
掌柜一看不高兴了。心说,这三万两我肯定要全交给主子,毕竟,这书铺是主子的,你肯来这里给我好说好商量 ,也是看的主子的权势。
可他身为掌柜,也是有尊严滴!总不能拿豆包不当干粮吧。你一文钱都不肯意思意思,是咋个意思?嗯?
长贵毕竟也是在外面跑了这么多年的,当时没懂,楞了一会,也醒过神来了。
妈蛋,这个掌柜,贪得无厌,不过就是看他有求于人,才这么拿捏罢了。
只是,三万他都给了,也不差这一哆嗦。又掏了一百两自己的私房银子出来,恭恭敬敬地送给了掌柜。
“还请老哥行个方便。”
“好说,好说。”一看长贵这么上道。掌柜接过了银票,脸上笑得跟朵花儿一样,那叫一个灿烂。
“我那会说了,还有两千本,自你走后,又卖了五十本。现在还剩下一千九百五十本,你全拉走吧。”
掌柜豪爽地大手一挥。
长贵赶紧找人拉走了这些书,到了郊外,点了把火,付之一炬。
看着郊外的熊熊大火,长贵心里稍稍踏实了一些。
他刚回到家,就看到族里的七老太爷和七老太太带着家里一群下人打上门来。
“魏谦,郑氏,你们还我孙子!还我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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