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貌美恩公不对劲>第193章 番外三 返乡

  七月二十五, 所有人的伤都养好,经戴雁声检查过,确定没有大碍,聂云汉、卓应闲、凌青壁及赤蚺众人告别了韩方, 策马赶往棠舟府。云虚子跟着孔昙及其特别护卫返回五陵渡, 等待卓应闲的通知。

  八月初三, 棠舟府一片秋意盎然,聂云汉等人返回了这座离开了四个月的城。

  日子过得既快又慢, 他觉得像离开了一辈子那么久,可遇见卓应闲,又像只是昨天的事。

  这座城也一样, 除了季节风貌由春转为秋,一切都与他们离开时殊无二致。

  只是少了一个聒噪而天真的少年。

  入城之后,一行人赶至酒肆,买了两坛好酒, 又采买了些火盆纸钱,先赶往关山坟前,将此前所有事的来龙去脉一一禀报清楚, 郑重祭祀过后,又赶去郊外平民墓地, 拜祭向羽书。

  韩方派来的人将坟墓料理得很好,他们把向羽书一家三口的墓合在一起,重新修葺, 在周围种了一圈松树。这才一个月的时间,新植的树苗不过一人多高, 枝干挺拔,像极了那个高高瘦瘦的小家伙。

  坟前整洁干净, 连杂草都没有一棵,左横秋盯着墓碑发了会儿呆,闷声不吭地往不远处树林里走去,片刻后带回一束白花,轻轻放在向羽书墓碑前。

  “羽书,我们……来看你了。”这位轻易感情不外露的汉子,此言一出,红了眼圈。站在一旁的凌青壁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方才拜祭关山,大家情绪已经非常低落,左横秋此刻这句话,正正打在场所有人心坎上,万里风忍不住,眼泪不受控制地滴落下来。

  戴雁声也没有劝她,只是递过去汗巾,帮她擦眼泪。

  卓应闲心里也难过,但他更担心聂云汉的反应,下意识地扭头看对方。

  聂云汉抿唇不语,眉目间悲意弥漫,胸中自是情绪跌宕,但他没有再流泪,弯腰搬起酒坛倒酒。

  卓应闲蹲下帮忙,将倒满的酒碗递给其他人。

  稍后,大家将酒泼在地面上,复又倒满,才纷纷举起碗来一饮而尽。

  “砰”“砰”几声,聂云汉带头将碗摔在地上,而后沉声道:“羽书,其余的事交给我们来做,你在天之灵,且安息吧!”

  众人齐齐站在墓前,向墓碑深深鞠躬。

  微风吹来,墓前白花花瓣随风轻颤,像是有人在向他们点头致意。

  一切结束后,聂云汉带队返回城内都司府衙,打算去见宋鸣冲。

  上次相见,大家还是对立双方,向羽书之死也不能说与宋鸣冲毫无关系,此番再见,赤蚺等人多少有些情绪复杂。

  之前聂云汉不杀哈沁,就是因为不能让他死在大曜境内,否则此事被独峪拿去大做文章,会令大曜陷于被动。

  现在有可靠情报显示,哈沁已经回到了独峪,因此他们打算潜入独峪,杀他一个出其不意。

  要通过国界线进入独峪境内,需要通关文书。虽然卓应闲可以制作足以乱真的文书,但毕竟不如货真价实的好用。况且这次宋鸣冲主动伸来橄榄枝,表示可以向他们提供帮助。

  这不难理解,他与太子均是主战派,早就看哈沁不爽,又害怕先前关平野口风不紧跟哈沁说过什么,这主仆俩早就对这位敌国将军生出了灭口之意。

  赤蚺等人,也不过是他们看中的一把刀罢了。

  聂云汉没兴趣分辨对方的动机,总之大家目标是一致的,这就行了。

  在府衙门口,左横秋勒住马,迟疑片刻才道:“老聂,我不想去见姓宋的。如果没有必要,我就不进去了。”

  “我也不想见他。”万里风道,“这人从头到尾跟我们装相,我看见他就烦。”

  聂云汉看了看他们排斥的神情,便点头道:“行,我去吧,你们随意。”

  他看向卓应闲,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位善解人意的小心肝便道:“你去哪,我去哪儿。”

  聂云汉发觉,自从自己被从土里刨出来之后,卓应闲几乎对他寸步不离,几乎到了上茅厕都要跟着的程度,看来那几日实在是让对方担心惨了。

  “嘶……我怎么突然聋了。”凌青壁扭头看向左横秋,“左老弟,你们棠舟府城有没有好大夫,快带我去瞧瞧。”

  左横秋微微一笑,勒着缰绳调转马头:“跟我来吧!”

  戴雁声:“……”

  即便是开玩笑,被忽略的感觉也不怎么好。

  见两人离开,他看向万里风:“咱们回家看看?”

  “嗯,走着。”

  聂云汉冲他们的身影喊道:“明早去我家集合!”

  晚风送来几人回复:“知——道——啦——”

  卓应闲跟着聂云汉下了马,跟门口守卫报了姓名,守卫进府衙通传,片刻后返回,称指挥使有请。

  他俩并排走进都司府衙,院内景致与四个月前相比,几乎没有改变,当日一切还都历历在目,此刻却已物是人非,怎不令人唏嘘。

  宋鸣冲也没什么虚情假意的客套,见了他们,只字未提向羽书的事,直接拿出了两套通关文书递到二人面前。

  这两套文书,一套供他们入境独峪,另一套截然不同的身份,供他们刺杀成功后返回大曜。

  聂云汉翻看着那些文书,冷笑:“指挥使大人考虑得真周到。”

  “我与你们并无私仇,自然也希望你们能平安归来。”宋鸣冲淡淡道。

  卓应闲从聂云汉手中接过文书,看了几眼之后,替他收好。

  聂云汉背着手,向宋鸣冲面前迈了一步,单刀直入:“指挥使大人,你可知那秦落羽现在在何处?”

  “她?你要找她寻仇?”

  “怎么,大人还要护着她?”

  宋鸣冲冷笑:“我还没那个闲心思。这女子是关平野令孟闯物色的,平日里也只是孟闯与她直接联络。听说自从归梁府城一别后,她便失去了踪影,恐怕是逃命去了,具体下落我并不清楚。”

  聂云汉紧紧盯着宋鸣冲,确定他没有撒谎之后,便点了点头,抱拳道:“多谢大人,就此别过。阿闲,咱们走。”

  说罢他便干脆利落地转身,与卓应闲大步离开府衙,身影决绝。

  宋鸣冲目送二人,无奈地重重叹了口气。

  离开府衙之后,聂云汉与卓应闲没有骑马,而是并肩牵着马匹在街上缓缓而行。

  走出几个路口之后,卓应闲才问:“汉哥,你是不是打算让我仿着文书再做一套假的,便于我们返回大曜时使用。”

  聂云汉唇角翘得老高:“看来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这些日子也不是白跟的,自然要从你那里学点东西,要不然我也太没用了。”卓应闲嘴上谦虚,心里却甚为得意,“宋鸣冲看起来对我们没有敌意,表现得还非常配合,但此人反复无常,不可尽信,万一再度突然变脸,在入境时把我们扣住,那咱们可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啧,你说你,跟我尽学这些不好的。”聂云汉拉起他的手,笑嘻嘻道,“学得疑心病这么重,回头师父怪罪我可怎么办?”

  卓应闲“嘁”了一声道:“说得就跟你怕他似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着,沿路去了笔墨斋,买了些笔墨纸砚朱砂等材料,从店里出来之后,卓应闲瞥了聂云汉一眼,像是有话要说,但眼神一闪,又闭口不言了。

  聂云汉:“……”

  “想说什么就说呗,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卓应闲也觉得自己方才有点矫情,便道:“接下来……我们去哪里住?”

  “前边不远有家客栈,是我们棠舟府最气派的,走,汉哥给你开个天字一号房去!”

  此言一出,聂云汉成功看到卓应闲的脸瞬间黑了,他还唯恐天下不乱地问:“怎么,这也不满意?”

  卓应闲在他腰上狠狠扭了一把:“你就没想带我回你家看看吗?”

  “怎么?想去我家啊……”聂云汉登徒子似地揽住对方细腰,调侃地笑。

  卓应闲知道他又是故意逗弄自己,才不吃这一套,甩开他的胳膊:“不带算了,那我去住天字一号房,真是有钱烧的。”

  “哎哎哎,怎么还是怎么不经逗。”聂云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带,当然带!但还得先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卓应闲不解:“去哪?”

  聂云汉没多说,带着他上马,一路快马加鞭出了城。

  夜色浓重,卓应闲也看不出这哪儿是哪儿,但他并没追问,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果然,聂云汉带他去了一片山头,此处松柏林立,但比起向羽书一家的墓地,此处坟墓整齐划一,均是一丈见方大小,密密麻麻,占据了整片山坡。

  两人在山脚处下了马,根本用不着拿火折子,聂云汉驾轻就熟地带着卓应闲来到了一处墓碑前。

  “这是边关阵亡将士墓地。”聂云汉拉着他的手道,“此处便是我父母合葬之处。”

  卓应闲的猜想变成了事实,心头一阵情绪翻滚,紧紧回握对方的手:“汉哥……”

  聂云汉对着墓碑笑道:“爹,娘,这是阿闲,是我的意中人。孩儿就要过上好日子了,二老替不替我开心呀!阿闲,叫人呐!”

  “伯……”卓应闲心里激动,还有点不好意思,紧张得有些叫不出口。

  “咳咳!叫什么伯父。”聂云汉晃了晃两人紧握的手,“咱俩天地都拜过了,这次补拜高堂。”

  卓应闲想了想,挣脱他的手,一撩袍角,“扑通”跪下了。

  聂云汉没想到他当真了,赶紧跟着一起跪下。

  两人一起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卓应闲直起身道:“……爹、娘,此后我会与汉哥共同进退,白首永偕,请二老放心。”

  他话音刚落,便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拥紧,唇上落下一个温热的吻。

  卓应闲的脸腾地热了,小声道:“当着爹娘的面,你觉得合适吗?”

  “合适!咱俩越恩爱,他们越高兴!”聂云汉大言不惭。

  卓应闲:“……”

  好像也是有一点道理。

  拜完父母,聂云汉带卓应闲回了自己家,其实也是他父母的小院。二老去世后,他搬去关山家住,待年及弱冠,才又回来这里。

  这是一处只得一进的小院子,许久没有人打扫,庭院里长满了杂草,树木天生地养,一片欣欣向荣。

  屋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只不过桌椅板凳上都落满了灰尘。卓应闲兴奋地看了厅房看卧房,跑出去连伙房、马厩都参观了一通,接着就兴致勃勃去井里打水。

  聂云汉看他激动得像个孩子,也跟着心潮澎湃,抱着胳膊站在水井边作壁上观。

  “怎么乐成这样?”他笑呵呵地问。

  卓应闲摇着水井轱辘:“这是你的家,到处都是你生活的痕迹,看着亲切,心里欢喜。我要好好把这里打扫一遍。”

  “打扫什么,明日我们就走了,或许再也不回来了。”聂云汉道,“别费这闲工夫。”

  卓应闲不以为然:“住一天也要打扫,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哎,说得热闹,你怎么也不帮忙?”

  “我不。”聂公子理直气壮,“看媳妇操持家务,人生一大乐事。”

  卓应闲把摇上来的水桶拎起来,突然一扬手,把聂云汉浇成了个落汤鸡,接着看着对方一脸懵的表情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把归家日变成了泼水节,闹过了瘾,再打水把屋里桌椅床铺都擦了一遍,只是被褥落了灰,来不及浆洗,只能用力抖了几遍,合着灰尘味儿将就盖了。好在天气炎热,也不用盖严实,倒也不算碍事。

  之后聂云汉烧了水,伺候他家爱干净的阿闲沐浴。等他自己在外边用凉水冲了一遍澡返回卧房的时候,卓应闲已经趴在桌上开始改通关文书了。

  有宋鸣冲给的真文书在,这次修改简单得很,只是换了换人名和身份,很快就完成了。

  卓应闲刚把改好的文书刚整理好,便被聂云汉一把拉上床,紧紧搂在怀里。

  “明日出发,不能乱来。”他认真提醒。

  聂云汉从背后抱着他:“我心里有数。”

  “那你别搂这么紧。”

  “不行,一朝夙愿成真,必须搂紧。”

  “……什么夙愿?”

  “在自家屋里搂着自己媳妇困觉。”

  卓应闲:“……”

  真是志向远大!

  第二天一大清早,两人被外面的叫门声吵醒,原来是凌青壁和左横秋来了。尤其那个凌青壁,看热闹不嫌事大,在门口扯着嗓子喊,生怕人听不见似的。

  聂云汉披着外袍去给他们开了门,凌青壁满脸猥琐的笑:“怎么样啊聂老弟,没累着吧?给你们带了早饭。”

  “你要是不想挨骂,赶紧收起这副嘴脸。”聂云汉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食盒,“去厅房等着吧。”

  卓应闲洗漱完,在卧房里吃完饭,那被凌青壁拱起来的起床气才算消掉了五分之三,穿好衣服去见他们,这会儿左横秋已经在给聂云汉易容了。

  “阿闲,气色不错啊!”凌青壁被聂云汉反复叮嘱过,这会儿十分收敛,彬彬有礼地打招呼。

  卓应闲冷漠又不失礼貌地一点头:“嗯。”

  凌青壁心道,还好,看来没生我气。

  卓应闲看了看正在被易容的聂云汉,见那张英俊脸庞被黄泥层层遮掩,渐渐变得平平无奇,混到人堆里都找不出来那种,便转头看向凌青壁:“你住在左哥那里,他没有先替你易容吗?”

  “我本——”凌青壁刚要开口解释,便被卓应闲打断了。

  只听他自问自答道:“也对,你这副尊荣根本不会有人注意,用不着易容。”

  “噗……”旁边聂云汉没忍住,笑了出来。

  凌青壁:“……”

  “我们怕被西蛮人寻仇,寻常都是以易容示人,这才不是我的脸。”他恼火道,“我模样也英俊得很,不比聂老弟差多少!”

  卓应闲完全不不在意地微微挑了挑眉:“哦,那你露出来看看啊。”

  “我……”

  凌青壁气结,很有把自己易容扒掉的冲动,想了想忍住了:“现在就算了,揭了还得再易容,不够麻烦的。等咱们从独峪回来再说,我一定让你看看什么叫剑眉星目、风流倜傥!”

  “这词用的,你话本看多了吧?”卓应闲嗤笑,“别心疼你那易容了,辛苦左哥再给你弄一张脸吧。连我家萧儿都能识破的本事还好意思提。”

  凌青壁:“……”

  刀刀扎心呐!

  卓应闲就是看凌青壁就来火,忍不住要出言嘲讽,倒也没有真的想让对方揭下易容——谁稀罕看呀!

  作者有话要说:

  凌青壁得到他的单本故事里才会露出本脸,哈哈哈!

  他帅肯定帅不过老聂了,但也不差,跟他气质非常相辅相成,挺招人的,就自带一种叫“老攻看见就想压他把他制服”的气质,非常欠,所以一遇见他cp就吃瘪了。

  啊啊啊掉了一个珍贵的收藏,心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