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仍有两名侍女跟在沈琪左右,其中一人去殿中取了茶水、点心过来。

  沈琪,阮星舒边吃边聊,倒也投机。

  沈琪放下杯子,说道:“陆公子,我虽在宫内待了数日,对此处却还是不熟悉。”

  阮星舒心说正常,我在这宫里,也经常迷路呢。

  沈琪不知阮星舒心中所想,指着一个方向道:“我还记得刚入宫的时候,从那边过来经过一片湖,阳光下湖面泛着粼粼的波光,湖中心还有一座小岛,十分好看。陆公子,你知道那湖的名字吗?”

  阮星舒顺着沈琪的手看过去,那个方向几日前他恰好去过,小满就是在那里吃到毒虫,差点把自己毒死。

  阮星舒道:“姑娘说的,应该是玄月湖。”

  “玄月湖。”沈琪轻喃一遍,“真好听,我见那岛上似有建筑,有人住在那里吗?”

  阮星舒道:“没有。”

  沈琪啊了一声:“那里风景秀美,又远离人烟,应当是个好去处,竟没人住在上面?”

  她转了下眼珠,凑上前道:“陆公子别是没上去过,在此诓骗我吧?”

  这还真让沈琪猜着了,阮星舒轻咳一声,正准备说话,余光忽然瞥见一道黄色身影窜了过来。

  是小满。

  小满一路横冲直撞,撞到阮星舒脚边,一边叼他的衣服,一边冲他嘎嘎叫个不停。

  阮星舒一笑,弯腰将小满抱了起来:“养了这么久,总算是养熟了,竟然知道来找主人。”

  奈何小满一点面子都不给,在阮星舒手里扭来扭曲,想要挣开。

  当然是挣不开的,小满便将脑袋转向旁边的沈琪,伸长脖子冲她嘎嘎直叫,凶的是不得了。

  小满出现的时候,沈琪身体就已经僵了,此时小满离她这么近,大有窜到她面前的意思,沈琪脸色巨变,惊叫一声,从座位上起身的时候撞倒了身后的侍女,两人双双摔倒在地。

  阮星舒抱着小满起身道:“沈姑娘,你没事吧?”

  他伸手想要将沈琪拉起来,不想沈琪一掌打开他的手,又往后退了退。

  沈琪用手捂住脸,所有的柔弱、修养全都不见了,她歇斯底里地吼道:“快把它拿走,拿走!滚,滚开!别靠近我!”

  阮星舒心下咦了一声,这样柔弱的女子竟然会口出粗言。他看看小满,一只小鹅崽,怎么就怕成这样。

  恰在此时,宁宇赶到了,一见这情况也懵了:“这……”

  阮星舒抱着小满不方便过去,且沈琪好像对小满十分排斥,他便道:“宁宇,快将沈姑娘扶起来。”

  “哦,好。”

  宁宇依言上前,阮星舒则后退一步,给他们让出位置,忽然,他的目光顿住了。

  阮星舒看着的是沈琪身后摔倒的侍女,因为倒下的缘故,女子的衣袖掀起了一部分,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臂。

  让阮星舒在意的是,女子手臂上交错着纵横的伤疤,有一些是新的,还未结疤,有一些则已经恶化腐烂。

  阮星舒忍不住皱起眉,他没记错的话,刚刚沈琪撞倒这名女子,她倒在地上,一声也没坑。

  这显然不正常。

  这么严重的伤,轻轻一碰就能让人痛不欲生,这女子为何面无表情?难道她感觉不到疼吗?

  阮星舒这么想着,上前将那名侍女扶了起来,他故意握住女子的伤处,女子就像是木头人一般,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阮星舒忍不住皱起眉,这是怎么回事?她的伤又是谁造成的?

  恰在此时,沈琪柔媚的声音传了过来:“陆公子,抱歉,我、我失态了。”

  阮星舒回过神来,就见沈琪站在距他很远的地方,目光躲闪着不敢看小满,那模样分明是害怕:“我不太喜欢这些……带毛的东西。”

  阮星舒看着沈琪美艳的面孔,原本淡去的戒备、怀疑再次涌上心头。

  这名侍女是贴身照顾沈琪的,除了她,谁还能做出这些事情?

  沈琪美艳的外表下,是真的纯洁无垢,还是她只是一只披着美人皮囊的蛇蝎毒妇?

  想到沈琪方才歇斯底里的扭曲面孔,阮星舒忍不住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那才是她隐藏的真面目,他刚刚还对这样的女人心生怜悯,怜惜她是个刚成年的小姑娘。

  阮星舒心说越是漂亮的东西毒性越强,古人诚不我欺。

  阮星舒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未显露出来,他冲沈琪安抚的笑笑:“抱歉,冲撞了姑娘,时间也不早了,沈姑娘早点休息吧。”

  沈琪仍心有余悸,她轻轻点头:“陆公子慢走。”

  回去的路上,宁宇也忍不住感慨:“这近距离看,那沈琪还真是漂亮,怪不得人都说魔族多美人呢。”

  阮星舒心说是蛇蝎美人才对。

  他在心里琢磨着那名侍女的伤,如果那真是沈琪做的,所有在却非殿照顾的人都可能已经遭殃了。

  这沈琪入宫,看来真的别有目的,她是想用美人计勾引娘子?只可惜娘子一直不见她,这计划注定泡汤。

  等等!

  阮星舒脚步一顿,脑海中浮现出沈琪刚刚满脸娇羞的样子,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女人是在勾引他!

  阮星舒暗暗磨牙,所有企图拆散他跟霁林的都是恶人,一个都不能原谅。

  不行,不能放任那女人残害他人,这件事必须跟娘子说一声。

  阮星舒道:“宁宇,娘子现在在御书房?”

  “是啊。”宁宇看了一眼天色:“咱们回去吧,估计等咱们到了,陛下也回青云殿了。”

  阮星舒道:“不,我们去御书房。”

  “啊,啊?”宁宇忙追上阮星舒,劝道:“阮仙师,您……”

  阮星舒忽然转头,满脸严肃道:“为什么会有人怕小满,它这么可爱?”

  这话题转变的猝不及防,宁宇怔了怔,接着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我听说有的人对家禽过敏,就是怕它们的羽毛啊,碰到了会起红疹,浑身不舒服。”

  阮星舒唔了一声,原来是这样,那这算是沈琪的弱点?

  宁宇回答完这个问题,还想再劝,奈何阮星舒打定主意,他怎么也劝不住,最后阮星舒成功来到御书房。

  听到门响,白竹,傅凡朗同时转过头来。

  白竹道:“阮仙师,您怎么来了?”

  座上的霁林也看了过来,宁宇抹着冷汗道:“陛下,阮仙师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您禀报,我、拦不住。”

  “重要的事,禀报。”霁林轻声说着,看着阮星舒的眼神一片柔软,嘴唇也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若不是事务缠身,霁林何尝不想一直陪在阮星舒身边,现在阮星舒能过来找他,他心里是高兴的。

  白竹左右看了看,说道:“陛下,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你们不必走。”阮星舒一脸严肃的走到霁林身边,将小满放到了桌子上,“这个事情你们也听一听。”

  殿内众人:“……”

  “这么严肃。”傅凡朗笑眯眯道:“那你倒是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阮星舒现在病着,傅凡朗根本不相信阮星舒能发现什么重要的事,只怕又是待得太闷了,来找人消遣。

  不过既然霁林愿意放任他胡闹,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

  白竹显然也不信阮星舒能带来什么有用的消息,在一旁笑道:“阮仙师,您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啊?”

  阮星舒道:“我……”

  霁林见阮星舒气喘吁吁的,便起身将他拉到椅子上,“坐下说。”

  白竹,宁宇已经见怪不怪了,傅凡朗则想要上前呵斥,但看着霁林温柔的快要滴出水的脸色,他选择了闭嘴。

  人家成了亲,签了婚书的,是正经夫夫,只要霁林不拱手把皇位交给阮星舒糟蹋,怎么样他都能忍。

  哦,不对,阮星舒这个臭小子不知从什么地方弄出一个小崽子,这皇位还真有些不安稳。

  这么想着,傅凡朗看着阮星舒的眼色愈发不善了。

  阮星舒一路过来,确实很累,他也不跟霁林客气,坐在椅子上道:“事情是这样的,我本来给国师大人物色了一段好姻缘,但是后来,我发现……”

  “停,停。”傅凡朗本来准备不说话的,没想到事情竟扯到了自己身上,他不得不出声打断:“什么姻缘?谁让你给我牵线的?”

  阮星舒淡定的回望傅凡朗:“你都可以给娘子牵线,我不能给你挑个好姑娘吗?”

  这是还记恨着那事呢。

  傅凡朗道:“嘿,你小子……”

  霁林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他温声道:“然后呢?”

  阮星舒道:“然后我发现那姑娘很可能是个毒妇,虽然我不太喜欢国师,但他是朝廷栋梁,我身为帝后,也不能这么害他,我就单方面替他斩断了这份姻缘。”

  “那可真是多谢你了。”傅凡朗阴测测道:“只是不知,我那胎死腹中的姻缘线的另一头,是哪家姑娘?”

  阮星舒道:“是沈琪。”

  这话一出,殿内倏地一静。

  白竹道:“这沈琪有何问题?”他说着看了宁宇一眼。

  宁宇也是满脸疑惑:“我,我不知道啊。”

  宁宇心里也十分疑惑,那沈琪虽是沈克的妹妹,但瞧着温柔善良,阮星舒怎么就用了“毒妇”这么严重的词。

  霁林倒似早有所料,神色不变:“说下去。”

  阮星舒便将方才发生的事简短的说了一遍,他一脸心疼道:“你们是没看见,那姑娘身上的伤,我一个大男人看着都疼,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白竹与傅凡朗对视一眼:“莫非是被操控了?”

  白竹又道:“可负责却非殿的李姑姑看起来十分正常。”

  霁林冷笑一声:“她当然不会蠢到对所有人下手。”

  傅凡朗道:“都说这沈琪温柔善良,如此看来都是假的,她伪装的不错,这么长时间都没露出马脚。”

  “可不是,她的演技是真好,我都差点被骗了。”阮星舒心有余悸:“她还想勾引我。”

  霁林尾音里带着危险的味道,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阮星舒:“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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