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这酒还没喝完,怎么就偷偷跑了?”

  “就是,虽然大嫂很重要,但兄弟们也很重要啊。大哥,你这样做,兄弟们多难过呀。”

  “哎呀,大哥那是等不急了,大家理解一下,理解一下。”

  “嘿嘿,理解理解,但兄弟们,理解是一回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咱也不能忘,这洞房得闹啊。”

  “哈哈,对,闹洞房,闹洞房。”

  涌进房的山匪们自顾自聊完了,一抬眼与站在床边的阮星舒,霁林来了个脸对脸。

  空气诡异的一静,站在最前面的一名山匪眯起眼睛看了看阮星舒,又转向霁林,说道:“大哥?你怎么长高了?”

  阮星舒:“……”

  霁林:“……”

  那名山匪说完还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发现他们“大哥”还是那么高。

  可这不可能啊,他们大嫂本就比寨子里许多男子高上许多,现在看起来,他们大哥比大嫂还要高上一些。

  “铁蛋,你过来看。”那名山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开始寻求外援:“你看,他是咱们大哥吧?是的吧?”

  铁蛋是个光头,也不知他喝了多少酒,整个脑袋都红彤彤的,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喜庆的红灯笼。

  铁蛋往前挪了一步,眯起了本就不大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他说道:“好……好像就是咱们大哥。咦,你看,咱大哥不仅长高了,还变成了美男子,跟大嫂站在一起真般配。”

  “蠢货。”匪群中,一名身材精瘦的山匪站了出来,骂道:“你们把招子给我放亮了,他根本就不是我们大哥。这小子不知是哪里来的恶贼,想对我们大嫂行不轨之事!”

  那名山匪说着转向阮星舒:“大嫂你别怕,兄弟们现在就来救你。兄弟们,抄家伙!”

  随着这人话音落下,那群喝的醉醺醺的山匪瞬间来了精神,齐刷刷将身上的刀剑拔了出来。

  房间内的气氛登时一变,霁林神色冷峻,他往前走了一步,将阮星舒护在身后。

  就在双方要打起来的时候,阮星舒叫道:“哎,你们千万别动手,他就是你们大哥。你们仔细地、认真地看看,他就是李阎王,货真价实的。”

  阮星舒说着给霁林递了一个眼神,让他把这件事交给自己处理。

  霁林微拧了下眉,最终还是点了头,不过他并没有放松警惕,随时注意着那群山匪的动静。

  “大嫂,你别被这小子蛊惑了。”方才识破霁林身份的山匪叫道:“你仔细看看,虽然这小子长得英俊帅气,高大威猛,但他真的不是大哥,这身高就不对啊。”

  他说着转向身旁的人,斥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劝劝大嫂啊。”

  “哦哦,对,对。”

  其他山匪也忙跟着劝。

  阮星舒满面严肃道:“够了!你们觉得,我连与自己拜堂成亲的夫君都会认错吗?”

  许是阮星舒的表情太严肃,那群山匪都被唬住了。

  “这……”

  阮星舒放缓了声音道:“其实你们的大哥一直隐瞒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他没跟任何人说过。直到今天我们成亲了,他才将这个秘密告诉我。”

  那群山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惊讶。他们异口同声道:“什么秘密?”

  阮星舒扭头,满脸爱怜的看着霁林,并抬手摸了摸霁林的脸颊——这纯粹是趁机吃豆腐。

  阮星舒道:“你们大哥一直没有跟你们说过,其实他身材那般矮小,并非是天生的,而是受到了恶人的诅咒。”

  听了这话,霁林微微挑了下眉,霁林不引人注意的冲他咧嘴一笑,眉宇间神采飞扬。

  霁林的脸色也跟着柔和起来。

  山匪们瞪大眼睛:“诅咒?”

  “是。”阮星舒忍不住抬手拭去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充满无限怜爱的道:“你们大哥遭恶人嫉妒,变成了那般模样。只有找到真心与他相守一辈子的姑娘,与他拜了天地,才能解除诅咒。

  “所以你们眼前的这位——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才貌双绝、器宇轩昂、温文尔雅、风流倜傥……的公子,就是你们大哥原来的面目。”

  那群山匪的目光追逐着阮星舒上下活动的手臂,落在了霁林身上。

  进入这个房间后,霁林就将套在外面的山匪衣物脱掉了,此时他着一身黑衣,越发显得整个人修长挺拔,俊美无俦。

  霁林沉默的与那群山匪对视,并不说话。

  忽见铁蛋抬手抓了抓光秃秃的脑门,嘀咕道:“这话有点耳熟,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其他山匪立刻道:“铁蛋,你听过?”

  “在什么地方听到的?”

  “我这一时也想不起来,只觉得有印象。”铁蛋一张脸皱了起来,他眼睛往上翻,似在思索。

  阮星舒自然不会给铁蛋思考的机会,上前说道:“这话肯定是你大哥酒醉时不小心向你吐露的,是不是?”

  铁蛋已许久许久不曾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姑娘家了,阮星舒这么靠过来,他原本就被烈酒烧成一团浆糊的脑子更晕了。

  阮星舒道:“我说的对不对?”

  铁蛋看着阮星舒的眼睛,愣愣地点头:“嗯,对,是大哥喝醉后跟我说的。”

  “你能想起来真是太好了。”阮星舒一把抓住铁蛋的胳膊举起来,笑着说道:“你们看,这就是人证,我没有骗你们。”

  阎王寨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喜事了,好不容易有一场喜事,这群山匪都喝得晕晕乎乎的,脑子能思考的不多。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接一个的将手里的刀放下了。

  “大哥。”他们冲着霁林道。

  霁林冷着一张俊脸,轻轻点了下头。

  一名山匪拍手笑道:“嗨呀,如今大哥大嫂成亲,大哥身上的诅咒又解除了,双喜临门呀。”

  “是呀是呀,必须要好好庆祝一下。”

  这群山匪喜笑颜开,忽有一人道:“兄弟们,咱们是不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啊?”

  “对呀,闹洞房!闹洞房!”

  山匪们起哄,阮星舒也不怯场,他笑道:“哦,你们想怎么闹?”

  “那怎么也得亲一个呀。”

  “对,先亲一个。”

  “亲一个!”

  “好说好说。”阮星舒并非姑娘家,自然也不会有害羞的情绪。他凑到霁林面前,响亮地在霁林脸颊上亲了一下。

  阮星舒亲上去的时候,屋内的气氛变得更加热切。

  “哈哈哈,好。”

  “大嫂够坦率,大哥有福了!”

  霁林将周围起哄的欢笑声听在耳中,忍不住抬眼看了眼周围,这婚房布置的极好,处处挂满红绸,十分喜庆。

  三年前的那场婚礼霁林毫无印象,但这热切的气氛,让他觉得三年前也该是如此的。

  不,三年前应是比这还要甜蜜百倍,千倍,万倍。

  霁林深深望进阮星舒的眼睛里,将心底的酸涩强行按压下去,他将阮星舒拉到跟前,在对方怔愣的时候,低头吻上了对方的唇。

  房间内的欢呼声在这一刻达到顶峰,霁林退开的时候,阮星舒的脸颊可疑的红了。

  阮星舒正想说什么,忽听一道微弱的声音道:“咦,大哥?不对呀,怎么会有两个大哥?我一定是喝多了。”

  阮星舒,霁林心下同时一惊,暗道不好,山匪头子醒了。

  果然,下一刻就听李阎王冷冷的声音响起:“蠢货!”

  李阎王的声音一出,原本欢闹的山匪们立刻安静下来,他们愕然回头,紧接着自发让开一条缝隙。

  阮星舒,霁林看过去,就见李阎王站在人群尽头,满脸煞气的看着他们。

  铁蛋看看李阎王,又看看霁林,傻乎乎地笑起来:“哎,两个大哥,好厉害。”

  说完就被人“啪”一声拍在了脑门上,“笨蛋,不是有两个,是我们被骗了。这个才是真的大哥,什么狗屁诅咒,那都是那个女人编出来骗我们的!”

  铁蛋捂着脑袋十分委屈:“怎么会是骗人的,我分明记得是大哥喝醉酒跟我说的。大哥亲口说的。”

  铁蛋执意认为自己没有记错,最后被人捂着嘴巴拖了下去。

  李阎王的目光从阮星舒身上扫到霁林身上,又重新转回到阮星舒身上,接着他似是意识到什么,猛地睁大眼睛。

  李阎王咬牙切齿道:“原来是你们。好啊,老子找了你们三年,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看着暴怒的李阎王,霁林神色微动,就听身侧的阮星舒气死人不偿命道:“阎阎,这都三年不见了,你怎么还是光棍一条,啧啧啧,真是太可怜了。”

  李阎王气的脸都红了,他怒道:“当年若非是你们,我的孩子现在都能打酱油了!”

  阮星舒不赞同的摆摆手:“成亲可是人生大事,讲究你情我愿,你强逼人家姑娘跟你成亲,这个婚姻也难长久。某种意义上来,我也算救了你。”

  “放屁!”李阎王显然气的够呛,他自下而上,狠狠一拳打在桌子底下,那实木圆桌应声碎裂。

  阮星舒吓了一跳,他后退一步,小小声对霁林道:“娘子,你不是说这山中雾气有古怪,会封住修士体内灵力吗?为什么他可以不受影响?”

  霁林也忍不住皱起眉,从他的观察来看,这阎王寨的山匪皆不是修仙之人。

  霁林往李阎王垂在身侧的手上扫了一眼,眼底露出了然的神色:“他并非使用灵力,你看他右手上戴着指套,应是那东西的功劳。”

  阮星舒好奇道:“什么材质的,这么厉害?灵宝?仙器?”

  霁林:“都不是,那些东西在这里同样会失去作用。”

  阮星舒哦了一声。

  待在屋子里的众山匪听了李阎王的话,三年前的记忆陆续浮上心头,他们看着阮星舒和霁林,酒不由醒了大半。

  “原来是那两个臭小子!我怎么说瞧着有些眼熟呢!”

  “你们还敢来虞山!胆子真肥!”

  阮星舒可不是愿意吃亏的主,听了这话不由笑道:“我们为什么不敢来,当初吓的跪地求饶的又不是我们。”

  李阎王气的浑身发抖,他伸手直指阮星舒跟霁林,喝道:“兄弟们,给我上。”

  李阎王一声令下,这群山匪登时如打了鸡血一般冲了上来。

  霁林将阮星舒护到身后,劈手夺了一名山匪的刀,一路护着阮星舒从屋内杀了出去。

  阮星舒如今虽不记得功法招式,但凭借着前段时间在九霄云门恶补的剑术,还是帮着霁林打退了几名山匪,且他眼力活,知道躲避,并没有拖霁林的后腿。

  纵使如此,他们近乎二对百,这群山匪的人海战术都能将他们拖垮。

  更不要说那山匪头子,体型虽小,其所用武器威力巨大,不仅如此,李阎王腕上还戴有袖剑,暗箭伤人,让人防不胜防。

  阮星舒一脚蹬飞一名山匪,扭头对霁林道:“没想到三年不见,这群家伙强了这么多,他们用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真的不是灵宝?”

  “灵宝?”李阎王咧嘴一笑。

  也不知是不是阮星舒的心理作用,原本他觉得李阎王看着还怪可爱的,现在看李阎王,觉得他像一条缩小版的食人鲨,十分渗人、恐怖。

  李阎王道:“管你灵宝还是仙器,在虞山都是破铜烂铁,老子也不稀罕。”

  他宝贝似的摸了摸手腕,笑道:“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们,若非是你们,我们也发现不了这些宝贝。”

  阮星舒莫名其妙:“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李阎王道:“听不明白没关系,你只需要知道,阎王寨已不是三年前的阎王寨,今日就算是那什么九什么门的阮星舒来了,我们一样打的他满地找牙。”

  阮星舒“呦呵”了一声,正准备出言反击,就听霁林冷冷道:“说这种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李阎王眼睛一眯,冷笑一声:“小子,我是不是吹牛,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李阎王说完,数道袖箭齐发,霁林抬刀相抗,刀身与飞箭甫一相触,那刀便应声断成两截。

  看着李阎王脸上显露的得意之色,霁林将手中断刀一扔。

  阮星舒注意到了,将手里的刀递给霁林。

  霁林推开道:“不必,我能应付,你保护好自己我才能安心。”

  这个时候阮星舒也不矫情,他知道霁林说的是对的,应了一声,接着反手一刀逼退面前的几名山匪。

  忽然,阮星舒感觉头脑有一瞬的晕眩,这感觉来的莫名,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额角。

  霁林已与冲上来的李阎王交上了手,忽听身后传来“铛”一声脆响,那是武器掉落在地的声音。

  这声音近在身侧,霁林心底涌上不祥的预感,扭头一看,就见阮星舒双臂垂于身侧,头也低下来,似是站着睡着了一般。

  性命攸关的时刻,霁林知道阮星舒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起恶作剧的心思,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出事了。

  霁林的脸色一片冷冽,暗道莫非是这山中雾气作祟?可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

  短短瞬息,霁林心中就转了数个念头。值得庆幸的是,阎王寨的山匪对阮星舒颇为忌惮,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但也有几名胆子大的蠢蠢欲动。

  其中一名山匪拦住欲上前的同伴:“等等,这小子鬼主意多,兄弟们小心,切不可上了他的当。”

  这话一出,原本准备上前的山匪也迟疑了。

  李阎王冷冷道:“这虞山咱们说了算,他们只有两个人,怕他们作什么,兄弟们,给我上!”

  李阎王说完,原本有些迟疑的山匪们就像是吃了定心丸,立刻提刀上前。

  霁林神情冷然,凭一己之力将那群山匪全都挡住了,这么多人,竟无一人能触碰到阮星舒的半片衣角。

  霁林与冲上来的山匪缠斗的时候,还不忘注意李阎王的动向,当他第三次看过去的时候,发现李阎王不在原地。

  四下一寻,发现李阎王不知何时竟是绕到阮星舒身前。

  霁林双眸搜寻到李阎王位置的时候,李阎王手中最后一枚袖箭瞄准阮星舒的眉心急射而来。

  霁林道:“阮星舒!”

  那袖箭的箭头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虽无灵力加持,速度却极快,若是普通人,只怕连箭在何处都注意不到。

  千钧一发之际,霁林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将阮星舒紧紧拥在怀中,用后背挡下了李阎王的攻击。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未来临,一股精纯至极的灵力自阮星舒体内爆发而出,接着围绕在他们周围的山匪全都被扫飞出去,乌泱泱倒了一地。

  霁林先是一怔,也来不及去想这股灵力是怎么回事,只关切道:“阮星舒,你没事吧?”

  紧接着霁林就听到一声轻笑在耳畔响起:“说过多少次了,要叫我大师兄,九霄云门这么多弟子,就你直呼我的名字,没大没小。”

  霁林骤然抬头,就对上一双清润含笑的眼眸。

  那一刻,霁林心神巨震,他不会认错,那是阮星舒——正常时候的阮星舒。

  他恢复了?为何如此突然?

  霁林心头漫上种种复杂情绪。

  阮星舒恢复正常,一直是他所期盼的,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他心底的空洞与失落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霁林强行压下心底的躁动与不安,将目光投在了阮星舒身上。

  只见阮星舒向前迈了一步。

  人分明还是原来的那个人,身上的衣物也没有换,可阮星舒现在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生病时的阮星舒面上带着笑,给人的感觉是温柔无害的。

  现在,阮星舒面上带着同样的笑容,可他站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却如出鞘的利剑,悍利,挺拔,让人不敢轻忽。

  阮星舒漆黑的眼瞳缓缓扫过摊倒在地的山匪,声音轻而缓,仔细听的话,还带着一丝淡淡笑意:“就是你们欺负我小师弟?胆子不小啊。”

  那群山匪都懵了,小声交谈道:“刚刚那个小子好像叫他……阮星舒?”

  “哪个阮星舒?是我想的那个吗?”

  “还能是哪个阮星舒,九霄云门的那个啊。”

  李阎王脸上的凶恶劲儿早就没了,紧张道:“九霄云门的阮星舒?不可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阮星舒将这群山匪的谈话尽数听在耳中,他看着李阎王,笑道:“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

  “臭小子,少在这里糊弄我们。你分明叫阮星……阮星……”

  “阮星什么?”阮星舒脸上露出鼓励的笑容,“你倒是说清楚啊。”

  李阎王哆嗦着嘴唇,满眼惊恐的看着阮星舒。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个看着四六不着,完全不靠谱的年轻人是大名鼎鼎的九霄云门大弟子,如今的仙门第一人。

  李阎王的嚣张气焰在面对阮星舒的时候,彻底消失无踪了,他垂着头,蔫的就像是上了岸被太阳曝晒过的食人鲨鱼干。

  阎王寨内的山匪接近百人之多,此时他们尽数汇于一处,周围却是寂静无声,甚至到了落针可闻的地步。

  阮星舒的目光缓缓从这群山匪身上扫过,接着活动了一下肩颈:“我依稀记得刚刚有人说要把我打的满地找牙?是不是你说的?是你?还是你?嗯?”

  “不不不。”被阮星舒点到的人吓得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连连否认。

  “不用这么紧张。”阮星舒和颜悦色道:“动手前打嘴仗,壮士气嘛,我懂。”

  李阎王悄悄松了口气,就听阮星舒接着道:“我还记得,刚刚有人说这虞山你们说了算?”

  李阎王一口气还没松完,脸色就僵住了,这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他一寸一寸抬头看向阮星舒,因为身体太过僵硬,颈骨发出“咔吧”的响声。

  阮星舒缓缓摇头:“这可不行,这虞山是沧澜洲每一个人的,可不是让你们称王称霸的地方。”

  阮星舒说着看了一眼周围,但见这一方小小的阎王寨上绿树成荫,连上方的天穹都是一片蔚蓝。

  出了这阎王寨,外面却是浓雾笼罩,与这里仿佛是两处天地。

  阮星舒很快有了主意,他笑起来:“这里便是你们的老巢,你们的倚仗?既如此,那这里可留不得,不如——毁了吧。”

  阮星舒这话说的轻轻巧巧,就像是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李阎王听后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连声道:“仙君,万万使不得——”

  阮星舒说做便做,并不理会李阎王的哀叫,只见他抬手,一道无形剑气汇于手中。

  余光忽然注意到无名指上的天影戒,阮星舒的动作微不可查的一顿,他抬头,目光猝不及防地与霁林撞在一处。

  看着霁林漆黑的双眸,阮星舒心底蓦地一跳,但他掩饰的极好,弯唇一笑,扬声道:“小师弟,大师兄这就帮你出气,看好了。”

  阮星舒说完,反手一剑悍然劈下,顷刻间地动山摇,在众山匪惊恐的叫喊声中,不仅阎王寨,整座虞山从中间一分为二。

  有些山匪待的位置不好,直接向缝隙中滚去,他们扒拉着缝隙边缘,吓得屁滚尿流,哀嚎不止。

  阮星舒显然也没想到会如此,回身冲霁林笑道:“啊,许久不曾与人动手,一时没控制住,力道大了些。”

  霁林深沉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阮星舒。

  他心底有许多疑问,而能给他解惑的人,近在眼前,几乎是没有迟疑,霁林抬脚向阮星舒走去。

  就在霁林距阮星舒还有几步远的时候,那裂开的缝隙中忽然爆出耀眼的亮光,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吸力自裂缝深处传来。

  距离裂缝较近的山匪没有防备,全都被吸了进去。一时间惊恐的叫声此起彼伏。

  “救命,救命啊——”

  “大哥救我——”

  “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呜呜呜——”

  霁林神色猛地一变,纵身上前,一把拉住阮星舒的手臂,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中,将人扯到怀里,紧紧抱住。

  两人抱成一团,急速向裂缝中坠去。他们下坠的速度极快,耳畔狂风尖啸,刺得人耳膜发疼。

  霁林一手揽着阮星舒,另一只手则尝试着抓住什么东西,以此来和裂缝底部强大的吸力相抗。

  奈何这虞山被阮星舒一剑劈开,两边崖壁光滑如镜,并无什么可以抓住的东西。

  霁林正心焦不已,就听怀中人笑道:“别急,我带你上去。”

  霁林动作一顿,转头看去,就见阮星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