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殿院子一角养着竹子,葱翠挺拔。

  阮星舒砍下一截竹节,用匕首削了一块竹片和一根细竹棍。他在竹片中心钻了一个小孔,将竹棍插.入小孔中。

  阮星舒拍去膝上竹屑,打量着手中的小玩意儿,笑道:“成了。”

  侍从在一旁看着,好奇地问道:“阮仙师,不知这是何物?”

  阮星舒道:“这个呀,叫竹蜻蜓。”

  “竹蜻蜓?”侍从低声重复一遍,满脸不解。

  阮星舒站起身,走到开阔的地方,在侍从满脸疑惑的目光中双手搓转细细的竹棍,竹蜻蜓就飞到空中去了。

  那侍从睁大眼睛,颇为惊奇道:“阮仙师,我方才见你并未在这……在这竹蜻蜓上留下灵力,也没有嵌灵石在上面,它不过是普通的竹子制作而成,为何能飞?莫非这殿里的竹子成精了?”

  阮星舒看着缓缓降落的竹蜻蜓,笑着摇头:“没有,就是普通的竹子。这京都繁华,好玩的东西甚多,我前几日进城,见许多普通人家的孩子玩的也都是装了灵石会动的玩具,这种很古老的乡间小玩意儿,你们没见过也正常。”顿了下,他说道:“你若是觉得此物简陋……”

  “怎么会。”那侍从说道:“这竹蜻蜓简单却奇巧,也不知是何人设计出此物,当真极为有趣。我甚少待在家中,很少有时间陪伴家人,这竹蜻蜓不仅能逗孩子开心,还能与家人一起玩。阮仙师,请你教教我。”

  阮星舒笑道:“好,包你一学就会。你等我一下,我再去砍根竹子。”

  那侍从忙上前道:“阮仙师您坐着,这活儿我来做就好。”

  阮星舒也不与他争,走到一旁的石桌前坐了下来。

  那侍从看看阮星舒的背影,松了口气的同时,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笑容。他对阮星舒说的话并非是假的,再过几天确实是他儿子的生辰,他也确实在为送什么礼物给儿子而发愁。

  现在他跟着阮星舒学做竹蜻蜓,不仅拖住了阮星舒,也解决了儿子礼物的事,真是太好了。

  阮星舒是个好师父,一面细心讲解一面亲自做示范,带着侍从一步一步从头开始做。

  那侍从学得也快,做出的第一个竹蜻蜓虽然丑但也能飞。他又接连做了几个,一个比一个有进步。

  阮星舒笑道:“挺好的,待会用朱砂在上面写下你儿子的名字,再绘上好看的图画,这生辰礼物就算完成了。”

  听了阮星舒的话,侍从眼睛一亮,“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我这就去取笔和朱砂来。”

  侍从去得快回来的也快,阮星舒拿起其中一只小狼毫笔沾了墨,想了想,在他亲手做的一个竹蜻蜓上画起画来。

  搁下笔,阮星舒看着手中完成的作品,嘴唇弯了起来,满意的点点头。

  忽见一个竹蜻蜓从眼前飞了出去,飞的不高,且很快降落,阮星舒抬头看了一眼,说道:“这个做的不够好。”

  “是。”那侍从点点头:“我接着做,一定要做一个最完美的送给我儿子。”说着起身要捡那坠地的竹蜻蜓。

  阮星舒道:“你接着做,我去捡。”说着不等侍从回应就走了过去。那侍从见此,只好道了一声多谢。

  “客气了。”

  阮星舒把掉在院子里的竹蜻蜓捡起来,正准备回去,就听见墙外传来小声交谈的声音。

  一人道:“姜容果真不愧是魔尊沈克手下一员猛将,那气场那眼神,当真是骇人。”

  另一人说道:“骇什么人,他主子都被宰了,当初那么嚣张,现在不还是夹起尾巴求饶。”

  阮星舒敏锐的捕捉到“魔族”、“陛下”这几个字眼,离去的脚步当即一停。

  他回身看了一眼坐在石桌旁专心致志制作竹蜻蜓的男人,生怕被人发现似的踮着脚走到墙边,将耳朵贴在了墙上。

  墙外那两人还在继续。

  “不过与姜容一道过来的那名女子当真是美人,美丽又柔弱,魔族怎忍心让她做人质?”

  另一个冷笑一声:“美人?只怕是蛇蝎美人吧。说是人质,其实这魔族玩的是美人计,那女子就是献给陛下的,想要探查我们的动向,只怕还会对陛下不利。”

  “不会吧。”先前说话的那人压低声音道:“你又不是不知那女子的身份,她天生灵脉受损,不能修炼,真想对陛下不利,魔族怎么会送这样一个人来。依我看,那魔族是真心求和的。”

  听到此处,阮星舒手下用力,直接将掌心的竹蜻蜓掰断了。他深吸一口气,踩着院墙边的一棵玉兰树登上了墙头。

  阮星舒站在墙上,冲墙外的两人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什么美人?什么进献?跟陛下又有什么关系?”

  院墙外的两个人本只是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说说话,不想墙上突然冒出一个人来,都吓了一跳。

  坐在石桌前忙碌的男人见阮星舒久久没回,抬头一看就见阮星舒站在墙头,他匆匆赶来,恰好听见阮星舒问的问题,在心中暗道一句糟糕。

  男人低咳一声,说道:“阮仙师,上面危险,您快下来。”

  阮星舒转头看向男人,却没动,他问道:“他们说魔族今日进宫给陛下进献美人,有没有这回事?”

  进了宫,就不似在九霄云门,这几日欧阳明静特意叮嘱阮星舒,有外人在的时候不可叫霁林娘子,有损帝王威仪,要称呼他为陛下。

  事关霁林,阮星舒很爽快就应了下来,今日有旁人在,他倒还记得没有说错。

  这件事是瞒不下去了,男人点点头,他刚想再次劝说阮星舒,就见阮星舒一个翻身,竟是十分干脆利落地从墙上下来了。

  看着阮星舒冷冽的脸色,男人颇有些心惊肉跳,他小心翼翼地道:“阮仙师,您……”

  话还没说完,就见阮星舒转身往院外走,男人忙道:“阮仙师,您这是要去哪?”

  阮星舒越想越恼,这魔族果真卑鄙无耻,他跟霁林已经成亲了,竟想派人离间他们夫妻感情,真是岂有此理。

  阮星舒边走边道:“本宫要去会会那个狐狸.精,让她知难而退。”

  男人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明白阮星舒说的“本宫”二字是什么意思,他抹了一把冷汗,慌忙追了上去,“阮仙师,您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