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笙将碗送到阮星舒嘴边,阮星舒喝了一大口,脸色忽地一变,他偏头吐了出来,苦着脸道:“这什么东西!味道这样恶心,呕。”

  “是药。”陆笙急道:“你怎么给吐了。大师兄,你现在伤势未愈,记忆还……这是我不眠不休,耗费好几日才研制出来的新药,你快趁热把它喝完。”

  阮星舒皱眉道:“我不喝。”除了不能使用灵力还忘了一点事情外,他觉得自己健康的很,定是可以长命百岁的。

  陆笙道:“你不喝,这药我都熬出来了怎么办?”

  “倒了吧。”

  “倒了?”陆笙的声音忽然拔高,他瞪着阮星舒,“大师兄,你知道这一碗药耗费我多少心血跟灵草吗?就这么一碗,就值上千灵石。”

  阮星舒对灵石没什么概念,也无法理解陆笙为何如此激动。

  陆笙苦口婆心劝了良久,最后道:“真不喝?”

  阮星舒铁了心:“不喝,你要是怕浪费,就自己喝了吧。”

  “好。”陆笙瞪了阮星舒良久,最后果真一仰头将药喝了个干净。

  阮星舒没想到他真会这么干,不由惊道:“你真喝了?你还是大夫,这胡乱喝药,不怕出事?”

  陆笙用袖子擦了擦嘴,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嘀咕:“味道果真很恶心,我得改良一下。”

  陆笙将空碗放回盒子里,走的时候还不忘对阮星舒道:“大师兄,你给我等着,这药我一定会让你喝下去的。”

  阮星舒仔细打量陆笙的神色,害怕他七窍流血,中毒身亡,过了一会儿,见他气色尚佳,还能出言威胁,便知道无事。

  阮星舒冷笑一声:“好啊,我拭目以待,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陆笙用手指了阮星舒一下,扬长而去。

  午膳十分,阮星舒手软脚软地回了竹舍,就见霁林已等在那里了。

  “娘子。”阮星舒走过去,可怜兮兮地趴在桌子上,拖长声音道:“我好累啊,又累又饿,有吃的没有。”

  说话间,就见一名弟子端了饭菜过来,阮星舒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拿馒头,被霁林拦下了。

  “去洗手。”

  阮星舒嘿嘿笑了两声:“好,这就去。”

  阮星舒显然是饿坏了,低头吃饭,都没时间和霁林说话。他吃的很快,吃相却极好,也不忘给霁林夹菜。

  终于,阮星舒喝完最后半碗汤,满足的长出一口气,“活过来了。”

  坐在对面的霁林慢条斯理的吃着饭,阮星舒也不离开,就坐在那儿看他,还不忘给霁林剥几只虾。

  “尝尝这个,味道不错。”

  终于,霁林放下筷子,阮星舒手脚利索的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好,很快有弟子取了去。

  阮星舒洗了手,回来问霁林:“要不要午睡一会儿?”

  霁林道:“不。”顿了下,又道:“你若是累了,就去躺一会儿吧。”阮星舒到底是大病初愈,霁林还是关心他的身体状况。

  阮星舒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但很快笑道:“那我先去洗个澡,一身的臭汗。”

  阮星舒转身欲走,霁林忽然叫住他,“等等。”

  “嗯?”阮星舒转过身,就见霁林从旁边精致的描金木盒中取出一个莹白色的玉碗,碗中盛放着深褐色的汁液。

  那碗,那药汁的色泽,那熟悉的味道,可不就是……

  阮星舒心怀最后一丝幻想,低声道:“娘子,这个是什么?”

  霁林将玉碗推到阮星舒面前,“是药,你把这个喝了再走。”

  见阮星舒久久未动,霁林道:“怎么?”

  阮星舒做垂死挣扎,“娘子,其实吧,我觉得我的身体……”

  霁林并没有听他解释的意思,下巴一抬,“喝。”

  “哦。”阮星舒不敢再说废话,一口气喝干了。

  霁林倒了杯温水给阮星舒,看着他喝了才说道:“陆笙此人平日里虽不着调,但他药痴的称号不是白叫的。我让他给你配了方子,以后一日三次,在餐后服用。”

  面对霁林,阮星舒自然是没有半分意见,他哦了一声,然后在心里将陆笙翻来覆去骂了好几遍。

  阮星舒放下碗,说道:“那娘子,我去沐浴了。”

  霁林颔首:“去吧。”

  *

  房间内热气氤氲,阮星舒刚把外衫脱了,旁边的窗子就被人掀开了,紧接着陆笙跳了进来。

  阮星舒看看窗户,又看看陆笙,“有门你不走,跳什么窗?”

  陆笙嘀咕道:“我那不是怕被发现吗。”至于是怕被谁发现,不言而喻。

  陆笙十分自然地在桌前坐了下来,他面对着阮星舒,从腰间的小挎包中掏出一把瓜子来吃。

  阮星舒看了一眼陆笙丢在桌上的瓜子壳,又看了一眼他抖动的双脚,眯起眼睛问:“心情很好?”

  “那可不。”陆笙一边毫无形象的嗑着瓜子,一边笑道:“大师兄,我早就说了吧,那药我肯定有法子让你喝下去,你还不信。”

  陆笙这话听起来,简直骄傲的不得了。

  “哦。”阮星舒捋袖子,得出结论,“所以你是来示威的。”

  陆笙一愣,随后点头:“算是吧。”

  他们师兄弟平日里都是这般相处,分明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非要争个谁赢谁输,虽幼稚却有趣。

  陆笙刚把话说完,就见阮星舒扑了过来,陆笙手忙脚乱的闪到一旁。

  阮星舒脚步一转,再次扑了过去。

  阮星舒此时不能使用灵力,陆笙担心伤他,自然也不会用,两人毫无章法的缠斗在一起,从桌边一直打到浴桶旁。

  一时间热水泼洒的到处都是,将房间的地面都打湿了,阮星舒,陆笙自然也不能幸免。

  陆笙躲过迎面泼过来的热水,从身后一把抱住阮星舒的腰,阻止他的动作,口中叫道:“大师兄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病了我就不敢打你,我若认真起来,你现在可不是我的对……嗷!”

  原来是阮星舒踩住了陆笙的脚。

  屋子里动静快要翻了天了,只听“吱”一声轻响,房门毫无预兆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霁林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外。

  阮星舒一见霁林,就冲他叫道:“娘子,你快来,这混蛋欺负我。”

  没想到阮星舒竟恶人先告状,陆笙一口血哽在喉头。

  陆笙看向门外满面寒霜的霁林,见霁林的视线落在他抱着阮星舒腰的手臂上,也不知是不是陆笙的错觉,总觉的霁林身上带着一股杀气。

  陆笙放开阮星舒,屋内安静到了落针可闻的地步。

  陆笙擦了一把额上的水,讪笑道:“我忽然想到房中还煎着药,陛下,大师兄,我……我先走一步了。”说完,半侧过身,想从霁林身侧穿过去,就在此时,霁林开口了。

  “精力既然这样好,无需午睡,现在就开始练习吧。”

  霁林说完又转向陆笙,语调平平不带丝毫感情,仿佛能把人冻住一般,“二师兄既然这么闲,就留下当陪练吧。”

  霁林的这声二师兄把陆笙吓的抖了三抖,他与阮星舒对视一眼,同时蔫了:“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