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过气剑客在线要饭>第78章 

  黑暗会把时间拉得很长, 温庭云抱着怀里人,只是在唇齿间片刻流连,他咬了下对方, 品尝着久违的柔软触感, 却并没有咬得很重,好像只是想确认这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人, 并非是他无穷无尽的噩梦里突然因为欲/念而生出来的旖旎幻梦。

  秦筝发现他跟个小动物似的,左边啃一下, 换到右边又啃一下, 不敢真的下重口, 好像自己是个很胖的肉包子,温庭云想吃,又不想立即咬破皮, 就在表面试探哪里肉最多,可以一口咬下去滋点肉汁儿出来。

  被这么啃得苏痒苏痒的,秦筝忍无可忍,抬手揉进了他的头发,柔声道:“别闹, 你刚醒就……”

  温庭云扭了扭脖子, 把他的手蹭到自己后颈那扶着, 瓮声瓮气地:“就怎么?”

  他明知故问地“嗯”了一声, 向上拉着尾音, 故意咬了下秦筝的喉结。

  这一举动让秦筝仿佛被什么扎了似的全身一个激灵,一股火从小腹蹿到脑门, 他不安地扭了下身子,哼道:“出去一天了,还没来得及洗澡呢……”

  温庭云停下动作,不解地看着他,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哥哥想哪儿去了,我现在没力气,不能怎么你,别急。”

  这话说的,倒真像是秦筝急着跟他怎么着似的,他脸噌地就红了,无语地推开温庭云,把灯给点上。

  “我急什么,就你这身子骨,经得起我折腾?”他不好意思转过身来,红透了的脖颈和耳根却遮也遮不住,“我去叫二姨来看看你。”说罢,恼羞成怒地走了。

  空了的屋子里还留着秦筝的气味,温庭云斜靠在枕头上安享着片刻宁静,这段昏睡的时日他也并不是彻底没有知觉。

  那个人偶尔的低唤传到耳间直入肺腑,他听见了。

  额头和嘴唇的浅尝辄止,带着秦筝的羞涩和情不自禁,每次他都一触即分匆匆离开,却未见到温庭云抖动的睫毛。

  其实他都知道。

  这种有人守在身边的安心,有七年没有尝到过了,温庭云餍足似的伸了个懒腰望着天花板,舔舔嘴唇,永远尝不够似的,想着想着就笑了,直到秦筝把刘虞和赤伯都请了来,他还自个儿对着天花板痴笑。

  赤伯一进屋见到他这样子,顿时皱眉,问秦筝:“你不是说他醒了吗?怎么跟个傻子似的,这药不会还烧脑子吧?”

  刘虞深以为然,“会不会是我解药用的太猛了……”

  温庭云回过神,在赤伯和刘虞身上来回打量,有些警惕,笑也隐下去许多,他被子里的手悄悄摸去小腿上拿匕首却摸了个空,整个脊背靠在墙上如惊弓之鸟似的盯着赤伯。秦筝赶紧跟他介绍了二人是谁,把这段时间都是谁照顾他的详细做了说明,这才让温庭云稍微放下了防备。

  听声音勉强能记得些零零碎碎的对话,好像确实是这两个人总在他屋子里叽叽喳喳。

  刘虞淡淡地对他笑了一下,走过来伸出手:“让我看看你的脉象。”

  秦筝赶紧道:“她叫刘虞,是我二姨。”

  温庭云这才伸出手,抬眸仔细看了刘虞几眼,冷不丁喊了声:“二姨好,谢谢二姨救命之恩。”

  秦筝:“……”

  刘虞毫无防备地噎住了,有些不知所措地转过头去看了下秦筝,秦筝尴尬地朝她傻笑,刘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了下头。

  把完了脉,她让温庭云靠好,对秦筝交代道:“虽然他清醒了,可体内药效还未彻底清除,这期间有个过程,我得先跟你说清楚。一开始每日的沉睡时间会比常人要多许多,清醒的时候头脑也会昏昏沉沉。”

  刘虞转过头对温庭云认真叮嘱道:“迷/药不会伤及你五脏六腑,可残留在你身体各个角落,不要猛催内力,练功也要徐徐图之。还有就是,嗯……那个……”

  温庭云见她支支吾吾的要说什么又讲不出口,偷偷看了秦筝几眼,于是心下了然:“我明白了,二姨放心,我和哥哥不会因为贪图鱼水之欢就盲目损耗体力,我有数!”

  “噗————”赤伯本来在一边沉默地喝茶,直接喷了秦筝一脸。

  秦筝赶紧去拍他的背,要是还有手,他恨不得现在把温庭云的嘴给堵上。

  刘虞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还是维持着风度,秉持着一颗医者仁心继续叮嘱:“反、反正切记,不要操劳过度就是。那个,你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

  温庭云心情很好,笑盈盈地把人送出去:“二姨慢走。”

  赤伯还在一边咳,突然沉声道:“秦筝,你先回屋,我有话要对他说!”

  秦筝:“嗯???”

  “事关地藏神教,老夫有话交代温谷主。”赤伯眼神阴沉,秦筝从未在他眼底见过这种情绪,加之这三个月,这半身残疾的老人家从来不跟他说自己的身世,只是默默陪着他练武,偶尔指点几句,句句都在要害上,秦筝早就知道他绝非什么本地人,只木林森是不方便透露真实身份,秦筝也就不多嘴去问了。

  “那我,先回去了,子卿早点休息,明早一起用早膳!”秦筝扒在门帘那直勾勾地朝他眨眼睛,在赤伯翻了第七个白眼的时候他才终于离开。

  “温彦舒的儿子就这点出息?!”赤伯眼神如刀,盯在温庭云身上,凶狠地像是要把他的皮肉剜下来似的。

  不知道这古怪老头和地藏神教究竟有什么渊源,温庭云心里隐隐觉得好像半梦半醒间听见了什么很要紧的事,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也不恼他,不咸不淡地答:“人在江湖飘,偶尔栽个跟头不是很正常么,老伯像是和家父认识?家父栽的跟头可比我这大多了,至少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呢……”

  “放肆!”赤伯“啪”地拍了下桌子,气哼哼道:“没大没小,目无尊长!他就这么教你的?!”

  “这些年我学会一件事,一个人值不值得我尊敬得先看过认识了才知道,年纪大或者资格老,我是不吃这套的。”温庭云两手往后一搭,皱起眉来,“你把他支走,就是为了教训我不尊老爱幼?”

  “温庭云,作为长辈,我不会因为你们年轻,就纵着你们这般胡闹。家有家规,温家的列祖列宗也断不会容得下子孙血脉在你手上断绝,还有秦筝!你不顾念自己温家,就不顾一下他?”赤伯说得义正言辞,推着轮椅逼问到床前,把温庭云给问愣了。

  这也管得太宽了吧……

  到底哪里冒出来的糟老头子,闲得管起别人断袖不断袖来了?

  “我刚醒,脑子有点乱,恕我问一句,老伯您是秦筝的亲人?”

  “不是!”赤伯斩钉截铁道。

  “那总不会是我们温家的什么人吧?”温庭云盯着他的脸看,且不说蒙着纱,那些骇人的刀疤爬在脸上也看不出个什么。

  “当然不是!”赤伯从白纱下面哼出一口气。

  “那你管我们做什么?”温庭云挺直腰背,死皮赖脸道。

  赤伯也知道自己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听着确实让人起疑,解释道,“我不便透露自己的身份,可和二位的父亲都算是旧相识,这才多嘴来劝上一劝,如今两位可说是家中唯一血脉了,因为这种事断绝实属不应当啊!”

  “你劝过他了吗?”

  “嗯。”

  “他怎么说的?”

  “哼!”

  温庭云窃喜,摊开手道:“这种事你光劝我有什么用,我还就告诉你了,我温庭云,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把他扛回去当谷主夫人!”

  赤伯一口气提不上来,“你————”

  “你”了半天也没后半句,阴沉着脸,垂头丧气地坐在一边。

  却有一个声音突然钻到了温庭云脑子里。

  这是他昏睡的时候,朦朦胧胧听见的对话。

  “师父告诫过,不可多言,你需谨记。”

  “嗯。可他真的很像。连笑起来的样子都……”

  “二十几年了,你还记得?”

  “一颦一笑,此生难忘。”

  温庭云甩了甩头,不知哪钻进来的话外音,这些三言两句并没有什么重点,就是提起了故人评点了几句罢了,没头没尾的,可不知为何赤伯的声音却勾起了他心底的疑惑。

  赤伯捂着头似是有些痛苦,待他再抬起来时,那双浑浊的眼睛已经淡去了狠厉,望着温庭云的时候,就是个老者关怀着后辈,说不出的怅然,“你俩都……都半生坎坷,惺惺相惜我能理解,做个挚友和知己,将来也能干一番大事。可是,可是别的,哎。”

  “算我求你,不,算我代他父母求你,你们断了吧,好不好?”

  他是真的在恳求温庭云,眼里对温庭云的态度充满了热切和期望,盼着他能点个头,可温庭云只觉得好笑。

  好笑之余……

  又听见了些断断续续的声音。

  “这名字,是师姐取的?”

  “是我。筝者,妙弦佳音,是要他记得鸣音谷的来处。而取这字的本意,是为父为母的希望他像竹子一样傲然挺立,经得起风霜吹打,要有翠竹之傲骨,更要做个不争炎凉的君子。”

  “秦筝他……”

  “顾筝,他原本,就该叫顾筝的。”

  没头没尾的对话来得突然,消失得也突然,断断续续,在温庭云记忆里平凑出了一个大致的因由。

  温庭云脑子“轰”地一声豁然开朗,他在睡梦中听见的那些话外音,正是赤伯和刘虞偶尔的闲谈。

  为父为母?!

  顾筝……

  顾元赫……

  赤伯,赤。

  温庭云神情复杂地盯着赤伯看了半晌,方才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不论辈分还是资历,他不吃这套,要尊谁敬谁是自己说了算,现在轮不着他不吃了。

  再是桀骜不驯不受管教,面前这个人他也不得不低头。

  温庭云一言难尽地咽下口水,摆正坐姿,恭恭敬敬地朝着赤伯低下了骄傲的头颅,喊了一声:“岳父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叭!赤赤啊。赤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