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江山为聘>第98章 

  夜半时分, 骤雪初歇。

  天色黑暗,唯月光映照白雪,才落下几处明光。

  楚溪策马而来, 马蹄踏着厚雪, 溅起一地泥水。

  上官子煜带着几万大军, 从幽州城门奔腾而出,恰在半路与楚溪相遇。

  楚溪半途下马,迎着人就去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上官子煜道。

  “禁卫军已被调到西南, 暗卫已经重新编排,成了新的大虞军队。”楚溪比他高一些,但人在马上, 此刻跟他说话还是要仰首, “上官公子可知江南和西南之事, 公子府如今已不再是之前的公子府, 好些事情来不及细讲,不如回去幽州, 再来细说。”

  上官子煜并不觉惊讶, 好似已经知晓了所有事情, 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他看着人说:“我与郁大哥已商议了作战策略, 这时再回, 不可。”

  楚溪道:“公子的计划可能要先搁置了,毕竟军中有了奸细,若是不尽快解决便不能安心作战。”

  “你怎么会知军中有奸细?”上官子煜惊讶道。

  “不用猜想也知。”楚溪道,“所以公子还是尽快安排大军与我们新军一起回城。”

  上官子煜清秀的脸上显着凌厉的神色,他知道楚溪,此人能言善辩,更有谋士之才, 更是府里除却上官明棠等人府中侠士最信服之人,虽然那时没能查出他有什么企图,但想来也不是善茬。

  楚溪好似明白他眼底的犹豫不决,他从怀里掏出玉龙显在他面前,道:“公子不必怀疑我,不论我现在的主子是谁,都是将来能执掌大权之人,若是不出意外,上官公子的意思也还是同我一样的,既然我们有共同的目的,那又何怕主子不是同一人呢。”

  上官子煜抽剑而出,指向楚溪道:“你果然不是我公子府的人,说,你现在的主人是谁,又为何要来我荀北?”

  楚溪看了他一眼,笑道:“公子是有多久没同上官明棠公子联系了?难道不清楚东方公子已经与上官公子,两人……”

  两人已情投意合。这句话被楚溪咽了回去,没有说出口。

  楚溪未出口的话他是明了了。

  上官子煜缓缓低头沉默下去,静了好久才又抬了头,道:“既然如此,那便先回幽州,再作商议。”

  ……

  郁尘带了几人回来,可以说是单枪匹马闯了胡合部先头营地。

  本身那营地也是达哈尔的作战策略,要的是给荀北的将领提个醒,作个警示,哪成想郁尘一人便可以来去自如,穿梭于营地之间,毫无障碍。

  “哈哈哈,真是爽,若是能在他们大营中来去自如,我们何曾要这般畏首畏尾。”郁尘翻身下马,大喊着。

  但一入城门却发现城中军将好似并未变动。

  郁尘将手中的剑随后一扔,“上官将军到哪处了?”

  身后跟着的小将立马接住剑,说道:“上官将军他带着兵马又回了?”

  “什么?”郁尘大惊,还未等那小将开口解释,又到翻身上马,转头往将军府去了。

  上官子煜吩咐下人倒了茶水上来,看着楚溪道:“公子这一年多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何事?自渊和年间通过一封家信后,就再也没能谈起琐事,都是粮草兵马之事。想来荀北战事吃紧也顾不得问。”

  “那公子可是错过了太多了,好些有趣的,还有些舍生忘死的。”楚溪喝可口清茶,缓缓道,“你是要听哪一件?”

  “都听,一一讲个通透最好。”上官子煜回他。

  “那故事可是长了,就怕要讲到明日天亮了。”

  “无妨,如今郁将军夜探敌军营地还未归,你便讲好了。”

  楚溪便从东方月入江南之时说起。

  “这东方月之前那么对我家公子,公子就这样原谅了,不可能,公子并非不辨是非之人,一定是为了报仇才做的这般。”

  上官子煜是知道两人有世仇,上官明棠更不会轻易信人,他跟在上官明棠身边多年,对他的性子是了解的,所以从楚溪口中说出的话,他一句也不信,公子怎么会为了一个仇人的儿子谋天下,打死他也不信。

  楚溪看着他道:“我所言句句属实,公子不信我也没办法辩解,何况我同你讲的不过是江南事件,安西都护府之时我们与云莱大战还未同你讲。”

  “怎么战得,倒是讲来听听。”郁尘的声音由远及近,楚溪与上官子煜同时抬头,望向门外。

  就见郁尘一身胡合部人的装束进了门。

  郁尘看向子煜,道:“不是说分头行动,你现在是在作何,要改变战时策略了?”

  上官子煜垂着头,默不作声。

  他也知他这次有错,明明让人探营,他率军向北去,为得是想拖一拖紫荆山后的达哈尔,以给郁尘前线军队一个优异的作战时机,哪成想被楚溪截了回来。

  郁尘不悦说道:“上官将军你倒是说说看,违抗军令该当如何。”

  子煜起了身,从容不迫地说:“不听军令,擅自调拨将士回城,按制当斩。”

  “那既然知道了军规为何还犯,先不说你是否听信小人之言,若是被人蒙骗,折损得就不是你一人,而是我万千中军,你叫我如何不气。”

  上官子煜豁然起身,觉得他这句话说的太无情,遂道:“既然如此,那将军便斩好了,我上官子煜,没什么可怕的。”

  郁尘抬手,刚要过去,忽然又放了下来,说:“你……你是要气死我才甘心。”

  这话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闹得这一出,倒让楚溪有些看不清了。

  屋内气氛一时间陷入尴尬境地,楚溪见状立马站起身,对着郁尘拜了拜,“见过郁将军,早就听闻郁将军高大威猛,将领之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郁尘挥手示意,“客套话就不必讲了,我问你是何人,又怎的教唆了煜儿听信你之言?”

  楚溪赶忙又拜了拜,心想着,都说西南大将郁元清,郁尘威风凛凛气度不凡,今日得见威风是到了,就是有些迂腐不化。

  楚溪道:“将军要责罚便先责罚我好了,说起来也是我的错,并不关上官将军之事,是我领了军令来幽州城,为得是同将军商议一事。”

  郁尘抬头看着他,感觉这人嬉皮笑脸,看得人不舒服,“受命于谁的命令,又是要同我商议何事?”

  他忽然想起来进门时听到的一星半语,又问道:“你说东方月与晨风大败云莱?何时的事,为何不曾有人来我这幽州通传?”

  楚溪应声点点头,继续说:“属下现是东方将军手下一军将,如今也是受他之令前来通传消息。”

  楚溪微顿,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不疾不徐道:“将军与胡合部作战,此次了察觉出了什么?”

  郁尘疑惑地看着他,说:“一样难缠,并未发掘有何异样。”

  “并非如此。”上官子煜忽然抬眸,说:“之前作战胡合部只是与我们迂回而战,退而守,进而退。一但我大军有进攻之势,他们便会退守草原,并不与我们硬战。”

  “对对对,就是如此。”郁尘应接道。

  “那这次可是不一样了?”

  上官子煜坐在郁尘对面,往他那处望了一眼,又将眸光移向楚溪,说:“你的意思是跟你先前说的我军混有奸细有关?”

  “不错。”

  郁尘大惊,道:“何以见得我军中有奸细。”

  楚溪道:“军中确有,不过太过隐秘,将军未曾察觉而已。”

  “若是我军中出了奸细,那胡合部早就打了过来,为何还躲在那紫荆山后不敢向前。”

  上官子煜垂头听着,不作言语。

  听了楚溪之言,他好像心里有了些眉目,这一冬日与胡合部作战就颇感不对劲,却也说不上是哪里。

  往日达哈尔讲求急进,快战快撤,好不讲求策略,可现在却是安安稳稳,不急不缓反而让人有了种将领换人的错觉。

  楚溪看了一眼子煜,又继续说:“此奸细也并非是郁将军所想的那种,也可不教奸细,毕竟是受人指使,由此看来,他还是有底线的。”

  楚溪离开之时,东方月并未收到虞都的回信,他虽然猜不透这幕后黑手是谁,但总体来说,还未致大虞与众将士的安危于不顾,不然现在大家也不可能安稳的坐在这里谈论此事。

  上官子煜忽然抬起头,看向郁尘,说:“将军可是忽略了一件事。”

  “何事?”

  “我想这也是楚溪所说的也可不叫奸细的含义,但无论如何,出卖国家臣民的都要唤作奸细。”上官子煜从椅子上起身,边走向郁尘边道,“往日胡合部一道冬日必定会弹尽粮绝,胡骑不时还会去小镇上强取豪夺,为的便是温饱问题,冬日他们不好过,可再看这个冬日,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楚溪拍手赞道:“公子说得不错,将军是否也会觉得稀奇?”

  郁尘似乎还是未听懂他们的意思,喊道:“就不要同我打哑谜了,直接说便可。”

  “胡合部后备粮草充足,这次,他不再想同我们激战,而是想与我们慢慢打,好消耗我们中军的兵力与士气。”楚溪道。

  上官子煜说:“我看不止如此,他们胡合部已经全然掌握了我们中军的弱点。”

  郁尘这次可以回答了,对于西南中军他是最了解的,他接上子煜的话,说:“西南中军从黄沙之地到这荀北风雪之境,要克服的困难,不只有气候这一样,包括从战略部署,作战方式,以及自身身体上的变化都要客服。”

  “没错,”楚溪说,“西南中军一直靠着西北黄沙,平常作战都是依靠双腿,如今来了荀北,又因紫荆山地势不平,只得适应胡骑的作战方式,策马而战,这不是一时半刻便能适应的。我们在西南同云莱军作战之时,依靠的是骑兵,禁卫军也是骑兵,所以并无有什么需要克服的,想必云莱的步军,我们反而更有作战优势。”

  “如此说来,听闻你方才说东方月与晨风大败云莱军,可知那场仗是如何打的。”

  楚溪不是特别清楚,也是听了大胡子之言,才了解了些,便道:“听闻是东方将军与晨将军双剑合璧,才合力大败了云莱老将。”

  郁尘瞥了上官子煜一眼,又回眸看着楚溪,略有些不耐烦,“叫你说是如何战的,你便只一句话给我概括了,一句实用的也没有。”

  “嗯?将军是要什么实用之法?”楚溪疑惑地看向他。

  上官子煜一直有关注着郁尘的表情,听他这一说也知晓了他的意思,郁尘有虚心请教之意,却不成想楚溪不明了。

  子煜便对着楚溪说:“郁将军是想问,他们用了什么作战之法,将军今日频看兵法之道,有请教之意,所以才对你方才的话不满。”

  子煜的一番话可谓一语中的,一下子就抓住了郁尘的疑问所在。

  郁尘确实也如此。小时候没有认真读书,便不知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的妙义。如今做了将领,才认识到一个好的将领只是有勇是不够的,还要有谋。

  太多以寡胜多,以强击弱,出奇制胜的例子,他这种军将是再也不行了,这才有了虚心讨教之心。

  楚溪明白了他们的意思,点头道:“江南与云莱之战也可作不战而胜。东方将军审时度势,一针见血,抓住了南越国与云莱国的症结所在,让两国将领不战而归,并同他们商议两国日后依样相交,并同意在江州等地开放渡口,让南越国民可以自由同我江南百姓做生意。”

  “他娘的,我就知道,他那张嘴若是用在正道上,也是个人物。”郁尘叹道,完了还特意看了一眼子煜的脸色。

  却见子煜脸上已显了愠色,“将军平日里还是注意言语好些,不然军中将士私下该谈论了。”

  郁尘拍了大腿,一下站起来,笑道:“哈哈哈,平日里如此惯了,今日有人倒是忘记了。”

  楚溪内心迷乱,什么情况,这将军方才不还霸气外露吗,这怎么一会儿功夫,人也不罚了,还听起话来了,这这这,这简直不可思议。

  楚溪有所怀疑,但也不想过多猜测,更没有八卦之意,呵呵笑道:“方才还怕将军真的处罚子煜公子,如今倒是多虑了,看来将军与公子果真是兄弟情深。”

  上官子煜眉目冷厉,对这句话颇有怨恨。平日里听郁尘这般说也就算了,如今来了个外人还是这句,真是叫人反感。

  子煜对着楚溪说:“既然你已知晓了军中有奸细,那公子可曾同你说过是谁?”

  “来时还未收到回信,所以还不能确认,但东方将军有一事想要提醒,他说也是他的猜测并无实质证据。”

  郁尘道:“你且说来听听。”

  “听闻西南中军沈副将昔日曾在淮南王府当过值,是由淮南王,就是如今的皇上引荐入的那军营,郁将军想来也是聪明之人,不妨多留意一些。”

  子煜道:“若是沈副将或许真有这个可能。巡防探敌的任务本来都交由他,若是他从中作梗秘会达哈尔我们就不曾得知了。”

  楚溪也说:“若是军中副将,不只是这个问题,副将有军权在身,利用军务之便倒卖粮草予敌人作战之便,这样想来,此人细思极恐。”

  “不可妄做断言,沈副将跟随我多年,从未妄作胡为,一直都是循规蹈矩之人,你说这番话,我是不信,未知真相,不做妄言。”

  “没要你立马相信,楚溪的意思是给你提个醒。”

  “军中奸细之事楚溪是外人不会多加干涉,要传的话传道了,我便完成任务了。”楚溪说,“还望将军给我和新兵做个安排,连夜赶路,确有些累了。”

  郁尘看向子煜,一个眼神过去,子煜也明了了,道:“你跟我来,将士们同中军一起安排可好?”

  “都好。”

  ……

  深夜,上官子煜合拢了房门,又走回桌前。

  郁尘递了杯热茶过来,说:“煜儿,这个楚溪你觉得如何?”

  “深谋远虑之人。”

  “那他的话你又觉得有几分真假。”

  子煜看了他一眼,非常笃定地说:“全真无假。还在公子府时有幸见过几年,只觉得他同谁都能交好,便觉得这人心思之重,但今日前来所说的话,我都信。”

  “这又是为何。”郁尘郁闷道,“你既然觉得他太圆滑,又为何如此信他。”

  子煜回道:“我和他虽然并不相熟,但他的话确是认真,仔细想来胡合部的一系列动作以及沈副将的种种言行我都觉得他说的在理。”

  “哦,这样啊。但我还是相信副将他并未出卖中军。”

  子煜似乎知道他的想法,毕竟他一直都如此,很容易相信他人,并不知道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

  子煜看向他,说:“你可以相信副将,但方才楚溪的话里,你可听到了关于公子的只言片语?”

  “你说若离与东方月之事?”

  “正是。公子他最恨东方家的人,你不是不知,如今忽然与他合谋我觉得不可思议。”

  子煜不知晓,其实郁尘是知道些的,景帝死这种大事怎么能不吹到荀北来,而郁尘可以隐瞒了关于上官若离的一些事情,所以他就不知晓了,军中人谈论也是背着子煜,仿佛就只有他一人不晓得宫中之变。

  郁尘看着他审视的目光,忽然觉得心虚,便转了头,刻意避开。

  子煜向来心细如尘,一下就捕捉到了他眼神里的回避。

  “哗啦”一下,杯盏摔碎在地,郁尘头都没敢抬,子煜的话便劈头盖脸数落下来,“郁尘,我为了同你在这荀北作战几乎是断了同公子的联系,你如今是何意,是想要彻底断了我跟公子的情意还是如何,公子到底出了何事你要瞒着我,一直以为你大大咧咧,不成想,你也是这般心机深重。”

  子煜起身要走,忽然被郁尘拽住手腕,踉跄间,整个人已跌坐在他怀里,郁尘说:“我并没有可以隐瞒你的意思,若不是,若不是……”

  “若不是什么?先放开我。”

  郁尘将人放开,看着他道:“是不想你分心神,若离在皇城过得艰难,我们都知道,他也是九死一生,被新帝打压,又钳制侯爷逼迫他,也是太多无奈。况且,东方月不是仇人,是皇嗣,也是大虞的通缉要犯。”

  “但我相信若离,他不会打无把握的仗,更不会轻易相信他人,你若是信他,也就不要插手此事,他不是小孩子了,他的心思通透你我皆知,我们只管信他就好。”

  子煜依旧担心:“东方月往日在虞都风流纨绔人尽皆知,莫不是公子被他的花言巧语所骗?”

  郁尘说:“甭担心,你家公子也不是善茬,你又不是不知他性子,若离细腻怎会轻信他人。那位楚公子之言你也听到了,他东方月并非如传言一样,想必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你现在竟然替他说话?”

  郁尘断感冤枉,说:“我也是实事求是。他来过荀北,我也了解了一些,此人真的是胸怀大义之人,远没有你想的那般十恶不赦。”

  “你出去,我不想同你讲。”上官子煜下了逐客令。

  郁尘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出去关闭了房门。

  子煜是想不通,他们之间的情意为何还比不上一个外人,他厌恶的不是东方月,而是郁尘,他可以毫无保留的替东方月说话,从从不考虑自己的想法。

  郁尘对于感情之事一窍不通,他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子煜动不动就生气同他吵架,以前师傅还在之时都是其乐融融的画面,可自从他去了西南,就感觉子煜看他哪哪不顺眼,他自己还在思虑到底有哪里得罪他了。

  天上冷月寒光,照在这昏暗的房间里,只留了一处明亮,好似这房间里的凄冷又甚了。

  这一夜,谁都没有睡好。

  翌日晌午,子煜才出了房门,早食也没用。

  早前郁尘敲了半天房门,屋内没人应声,照在看到他出来,便也心安了。

  郁尘要开口,却见子煜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朝着楚溪走了过去。

  郁尘无语,但也知晓这意味着什么。

  子煜想清楚了,既然他不通只认兄弟情意,那自己也没必要穷追不舍,缓个几天也就可以再像以前一样,嘻嘻哈哈,大哥大哥的叫了。

  这边是一场没有预知的冷战,然而离幽州城不远处的河西走廊上,正上演着一出好似“子不教父之过”的场面。

  东方月皮鞭甩得啪啪响,看着一旁的小玉儿,嚷道:“你若是再闹,我可就真抽了。”

  小玉儿哭得满脸泪痕,说:“你就是个大坏蛋,哥哥从来不打我,我以后不跟着你了。呜呜呜……我要找哥哥。”

  奴牙是看在眼痛在心,想上去拉吧,又怕东方月责罚,只好幽怨地立在一旁看着公子玉。

  “你再哭,再哭个我看看?”东方月没有消气,“你还找哥哥,哥哥不在我就是你哥,所谓长兄如父,你就得听我的,你可知这边境多乱,你还想偷跑出去玩,真是反了你了,给我过来。”

  “我不,你打不过我来着,就是你绑着我,你不绑着我,我就能打你了。”小玉儿哭着说。

  “能耐了你,还要打长辈,这两天半夜睡不好全是被你折腾的,若是你给我好好的待着,好好听话,也不至于如此,之前爷爷哥哥宠坏你了,今天就要好好教教你。”

  东方月颇有种作父亲的教训调皮不羁孩子的感觉,虽然不知为何,但碰到小玉儿他就想教训教训,想改正他吃糖的毛病。

  说起吃糖,就想起上官明棠来,这样想来,想必也是若离教的。

  东方月微微回神,又甩起来长鞭,喊道:“给我在那待着,别跑。”

  萧逸驾马而来,正赶上一出好戏,但他却没有时间看。

  东方月看清他的身影,立马放下长鞭,跑过去迎接,“你如何而来?”

  萧逸侧身下马,说:“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

  东方月看向奴牙,说:“给萧将军准备军帐。”又对着萧逸说:“你先去梳洗一番,这也太不像样了。”

  “娘的,我从天牢里跑出来,你还要我多干净,这已经换了一身衣物了。”

  “你先去,晚些时候我在营帐等你。”

  说完东方月便拽着小玉儿走了,奴牙待着萧逸前去营帐。

  东方月在自己那里备了些酒菜,毕竟这里没有虞都繁华,不是盛宴,跟营中将士吃得都是一样的饭菜。

  小玉儿这次安稳了,坐在桌子角落处,一言不发的吃着。

  萧逸掀帘进来,坐在东方月对面。

  东方月道:“来得这般匆忙,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萧逸饮掉杯中酒,道:“那狗皇帝说我是叛臣贼子,放你进城,同你勾结,致皇城安危、黎民百姓的性命不顾,欲要杀我而后快,亏了若离计策,我才得以从颜如玉手中逃脱。”

  “那若离如何,可有危险?”

  “没有,”萧逸说,“他要我带封信给你,你且看看。”

  “名扬,今夜风雪,院中红梅落。漫漫长夜凄苦难忍,遂挑灯夜起,烛光忽闪,低眉而念,忆起江南花柳繁华,才觉你此行一去,又是天涯之隔。”

  “想必此刻的紫荆山也是漫天飞雪,盼哪日能同你一览风雪。”

  “朝中之事我已在信中说明,你且早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