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 二宝家的院子里水声不断。
“吵死啦,别人不要睡觉吗?”松鼠打开它那间私鼠豪宅——小树屋的木门,冲着树下洗凉水澡的人叫了一句。
藏弓只得把水瓢丢回缸里,坐在树底冷静起来。他足尖一下一下有规律地点着地, 一手撑着膝盖, 一手掐着眉心。
还是很焦躁。
天上的月是二宝的脸庞, 水里的星星是二宝的眼睛,热浪是二宝的温度, 晚风是二宝的声音……
好有出息。只不过才碰了人家一下,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
嘁, 只不过才碰了一下, 至于吓跑?
说好了要尝尝那滋味,不解裤子怎么尝?不给摸怎么尝?摸到手里不动一动怎么尝?
天下共主头一回心甘情愿替别人忙活, 却落了个耍流氓的名号。这还不算怎样, 最吃亏就是那小王八蛋把人惹起火就不管了,难不成还要天下共主偷偷摸摸躲在偏屋里自渎?
岂有此理。
该诛九族!
啧, 说来还是自己无用, 怎么就让人跑了。
以前又不是没抱过, 又不是没亲过, 咬都咬他好几次了,就连流淌在身体最深处的血也喝了, 四舍五入不就等于他是我的人?
那还瞎客气什么,大不了再被他骂一句禽兽, 省得现在还要拿凉水往下压, 还要受松鼠的窝囊气。
要不然,现在闯进去,做禽兽?
成, 说办就办!
天下共主气势汹汹来到了堂屋门外,撩腿就要踹门——
“我运气好好啊!我好喜欢将军啊!”
“真心喜欢我?怎么个喜欢法,有多喜欢?”
“差一点就赶上灰老大和黄老三了!哦,还有花花、邱冷峻、垂耳、四眼儿……”
小二宝扑上来兴奋大叫的一幕犹在眼前。
“小舅啊!我运气太好啦!一百两买到大豪宅……我器官库有着落啦!”
“是不是有你伙计一份功劳?”
“你功劳最大!木嘛!”
小二宝第一次主动献吻。
真好,他笑得那样开心。
天下共主鬼使神差地退了回来。拇指触上唇畔,湿漉漉的一个吻犹然残存,好像就是昨天发生的事一样。
算了,算了吧。
人家还没喜欢上你,你就想上人家。
难道你只要他的身子,不要他的爱情?
一夜没睡。第二天早上,没良心的小老板还是照常把火头军拉去上工了,多给一碗胡辣汤和一盘牛肉就算补偿。
补偿什么?
小老板说了,昨夜你也是为我好,我不该一惊一乍地骂你,回去之后我想过了,你碰我的时候那滋味确实挺好的,看来爱情值得一盼,娶妻生子值得憧憬!哈哈哈!
“……”火头军心里凄风苦雨。
感觉自己就是那毫无尊严的通房丫头,被主子召过去伺候了两下,食髓知味就可以滚蛋了,再赐几匹绫罗绸缎作罢。
合着你拿我当启蒙先生呢!
这不就是提裤子翻脸的负心汉么?!
“将军,你的脸色不太好啊。”东哥儿伸手往他面前晃了晃。
“嗯,兔子闹,没睡好。”
“喂!”二宝跑了过来,防止他胡说八道。
“怎么,我说小黄又没说你。”
火头军不高兴,拿上《列王外传》就去了后院,安瑟和伊力瓦来了他也没出来打招呼。
他得研究研究,那个武王到底是怎么把个男人哄到手的,同样都是武王,他怎么就那么难?
在给安瑟进行手术之前,二宝又劝了一会儿。从他的对答中,二宝察觉出了一点点的怪异之处,好像安瑟对那个男人的执着很没道理。安瑟甚至说不出对方有哪里吸引他,就是觉得喜欢而已。
“难道喜欢一个人,不是因为他很优秀,有超越别人的闪光点,有符合自己审美或者性格喜好的优势吗?”进入手术室之后,二宝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安瑟静静躺在手术台上——这回伊力瓦没能陪伴他,因为他难为情,把人给撵出去了——所以聊起这个话题也不会感到压力。
他说:“我第一次遇到他时就喜欢他了,他是一个勇敢的人。那时候还小呢,八岁,不想听夫子讲学就逃了出来,跑到河堰底下采香蒲玩。结果管家带人找来了,我害怕,差点滑进水里……”
安瑟说,当时他抓住了堰上的一根香蒲,眼看着就要把香蒲连根拔起然后落水,是一只小手抓住了他。
他不想被管家带回去,就请求小手的主人不要暴露他。之后管家在远处询问堰底有没有少爷,那小手的主人就摇头。管家往别处走了,那小手的主人便递了根绳子下来,待他抓住之后也走了。
安瑟爬上堰顶时,堰上已经空无一人,他没见着那小手主人的脸,只瞧见他手腕内侧有一片鱼鳞一样的胎记,是浅浅的桃红色,很好看。
“我一直想再见到他,可再见到时他都不记得我,”安瑟说,“好在他手腕上的胎记还在,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二宝说:“就这样?然后你就觉得自己喜欢他?可我觉得,事情已经过去好多年了,他未必和小时候一样。”
安瑟说:“一个会对陌生人伸出援手的人,再变又能变到哪里去?我相信他的本性。”
冰块在缓慢地融化,手术室的温度变得凉爽宜人,安瑟很快睡了过去。二宝也拿来了手术刀,掀开了安瑟的衣裳。
真有人会因为那么小的一件事,就铭记一个人一辈子?谁知道呢,要是摸蛋壳的那只小手的主人出现了,二宝觉得,也许自己不会比安瑟强哪儿去。
后院大树底下,伊力瓦走到了藏弓身后,“在看书呢。”
“啪”,藏弓合上了书页,神情不是很自然。因为他正看到男妃用“锁香暖玉”塞进身下训练,以增进与武王契合的桥段。
“《列王外传》?”伊力瓦道。
“嗯,就是些打打杀杀的东西,没什么好看的。”藏弓说着把书枕到了后脑,然后转移话题,“不再劝劝了?”
“该劝的都劝了,少爷有自己的主意,做仆从的不能干涉太多。”
“只要是为他好的,干涉就干涉了,总强过他将来后悔时没有后悔药吃。”
伊力瓦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得尊重他。这是他的权利。”
藏弓平时最烦别人婆婆妈妈,但遇到这事他竟难得没有嘲讽,可能是物伤其类,觉得自己也婆婆妈妈。
他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去库尔瓦家做仆从的?”
伊力瓦说:“十岁。在那之前也去过一次,那天正好赶上少爷贪玩,从学堂逃了。库尔瓦老爷觉得我虽为外族人却性情稳重,可以陪伴少爷读书,就在半年之后召我进了府里。”
伊力瓦说着也躺在了草地上。阳光穿过浓密的树影,只有斑驳几个光点投映下来,在他脸上摇摇晃晃。
藏弓看见他手腕上有疤,只浅表一层,面积却不小,便问道:“那是什么疤?”
伊力瓦抬手看了看,答道:“胎记。父亲说六翼族人的图腾是六翼神鸟,而鱼鳞是水栖族的东西,就赶在我进府伴读之前用药水烧掉了,免得往后被有心人挑理。”
藏弓冷嗤一声:“事多。”
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一直聊到手术做完,二宝出来的时候恰好听到他们说安瑟的事。
伊力瓦竟然也不明白安瑟为什么喜欢那个男人,只知道自打半年前那男人出现以后,安瑟就时常望着园子里的香蒲草发呆。
藏弓说:“喜欢一个人就放手去追,他也没什么错,跟他比起来你可真不够勇敢。”
伊力瓦赧然,急忙辩解:“你误会了,我对少爷的感情是很真挚纯洁的友情,就像,就像你对小老板那样。”
藏弓滞了一瞬,“哦,那的确很纯洁。”
二宝:哈,火头军以为谁都是断袖呢!
安瑟醒了,仍然是被伊力瓦接住的,但这次伊力瓦的脸色全程红通通,也不大敢看安瑟。
安瑟比上次更虚弱,知道是伊力瓦在抱他,便安心地倚靠胸膛沉沉睡去,迷迷糊糊中说了一句:“伊力瓦,还好有你陪着我。”
看着伊力瓦把安瑟抱上车,二宝的心情无以名状。他慨叹道:“伊力瓦真的好忠诚,把安瑟当成了亲弟弟一样对待。安瑟也是个好主子,就是性子太执拗,真希望他能早点勘破,早点回来赎他的命根子。”
藏弓嗤笑,也跟着叹:“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排。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二宝:“你想表达什么意思呢?”
藏弓:“伊力瓦喜欢安瑟,只要安瑟回头看看,就能找到更好的归宿。”
二宝:得了吧,他们是纯洁的友谊。
连轴转了个把月,人和牲畜都很困顿,想休假。因此二宝停业装修,还把隔壁的肉脯铺子盘了下来。
要说起肉脯铺子的倒闭,二宝真是很冤屈,隔壁老板非说客人们但凡经过全人杂货铺就食欲全无,才害得他生意凋零。
二宝承认,一家做人肉,一家做猪肉,肯定得有一家做不起来。但先来后到的规矩还是得讲的,你早知道隔壁是做人肉的,干嘛还要盘下这铺子?除非你从一开始就打着压制对方的算盘。
东哥儿说:“老板,要不然咱们上门去送点小礼品,买卖不成仁义在,好聚好散嘛。”
二宝想了想,“成。”
半刻钟后,两人回来了。
藏弓奇怪道:“怎么这么快?”
东哥儿郁闷地挠着头,“被骂了。”
藏弓:“嗯?为何?”
东哥儿没回答,冲他家小老板的背影撅了撅嘴,示意去问小老板,他不敢说。
藏弓于是从躺椅上起身,走到诊台搭上小老板的肩,揉了揉那一把小马尾,“给小舅说说,怎么欺负我大外甥了?小舅给你出气。”
二宝擦着手术刀,说道:“不用,他不接受我还省事了呢。我好心好意要送他一台手术,他还骂我。”
藏弓:“骂你什么了?”
二宝:“骂我小王八蛋。你说说,他的脸是不是皱得像牛肚?就应该做除皱拉皮手术啊,做完以后说不准就能讨着媳妇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藏弓:“……”
藏弓冲东哥儿使眼色:在人家铺子里也是这么原话表达的?
东哥儿:嗯呢嗯呢嗯呢!
藏弓:挨骂不亏。
装修队来了以后,二宝就带着一家子出门去了,说是郊游,结果把人和牲畜全带到了松柏园。
工人们冲他们招手,热烈欢迎东家莅临查岗。但意外的是,东家不是来查岗的,而是来帮忙的,美其名曰体验生活。
火头军气得直拿鞋底搓地,搓得松针咯吱响:本仙子下凡以后哪天不在体验生活?还用得着再来这儿感受一遭人间疾苦?
下午申时,日头还烈着,干活儿的全都热得满头汗。
工人已经把地夯实了,中央留建三层楼的琉璃瓦房也已经拆干净了,接下来就是盖楼、挖渠、铺路、装饰园子和修建雕塑的基座。
三四拨人各自分工,忙得热火朝天。
二宝让东哥儿去姚记药铺买藿香水,东哥儿做事麻利,一来一回才两刻钟。二宝把藿香水分给工人,剩下几瓶拿到了树底下,分给了自家伙计和牲畜。
他自己先开了一瓶,咕嘟咕嘟喝得爽利。
藏弓问他:“什么味道的?”
二宝讶异,“你没喝过?”
藏弓说:“没有,我们这种天天对着炉灶烤火的,哪里会用得着解暑。”
实际是因为他有侍从贴身伺候。小丫头们机灵,冰块里掺着精心调配的百花汁子,两把大芭蕉扇对着冰块扇出凉气,整个夏天御书房都是丝丝凉凉香香甜甜的。
二宝看着他大汗淋漓的样子,有一说一: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扛热?
但二宝说的是:“甜甜的,好喝。”
说完踢了松鼠一脚。
松鼠也咕叽叽喝完半瓶,“啊,好喝!”
说完踢了黄牛一脚。
黄牛哞吼吼喝完一瓶半,“喉,喉喝!”
没等黄牛来踢,东哥儿也喝了,“呕—嗯呢。”
藏弓放心了,仰头灌下满口,威风八面潇洒恣意如同一代武林盟主指点江河,主要就是帅,喝什么都有姿态。
然后……
“噗!!!小王八蛋,你骗我!”
“啊哈哈哈哈哈!好甜!好甜!”
太阳底下,二宝被火头军“追杀”。
眼见着那几个帮凶都在抠喉往外吐苦水,火头军怎么都没想到,就为了诓他,一家子齐上阵,宁愿自损四个也要坑敌一个。
之后水渠挖好了,水也引过来了,火头军就一瓢一瓢往自家小老板身上泼水,泼得人浑身湿淋淋。
看起来很好玩,松鼠骑着牛也加入了,东哥儿也加入了,一家子嬉笑打闹耍成一片,令人艳羡。
工人们远远看着那舅甥俩你掐我揉抱来抱去,都跟着傻乐,说从来没见过感情这么好的舅甥,像两口子似的。
其中一人道:“俺家两口子可没这么好。都是俺媳妇揍俺,俺不敢还手。”
另一人说:“没还手就对了。你看那当舅舅的也没还手啊,□□势吓人,落到小东家身上跟挠痒痒似的,把人都挠得乐开花了。”
“你们知道不?咱小东家是昆仑大街出了名的好心人,连养的宠物都通人性,瞧瞧,松鼠和黄牛除了不会说话,就跟人一样。”
“是哎,牛还知道用嘴攒水往外喷呢。”
“松鼠咋也会使瓢?”
“可能,可能训练过吧。”
……
就这样,体验生活真给体验成了郊游,下凡历劫的某位仙子也算尝到了人间百味,心头涌起许多甜蜜感慨。
日头西斜了,一家子都已浑身湿透,脸却红扑扑,沸汤池里游过泳似的。唯独火头军热量高,衣裳干得快,现在看来尚且正常。
他注视着打喷嚏的二宝,火热的目光里是二宝贴着布料大剌剌展现的漂亮线条,叫他抑制不住总要往别处想。
竟有些不敢看了。
他把自己的衣裳解了下来,“披上。”
二宝“嗷”地一嗓子,“你裸奔啦!”
“……没裸奔,裤子还在!”
“那也不合适,这个时辰该买菜了,路上大姑娘大婶子好多呢,你羞不羞?”
“你羞不羞?别废话,披上。”
东哥儿牵着黄牛在后头跟着,看着他俩推搡。“要不要去劝一劝?将军的身材实在太惹眼了,看得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松鼠拣着没人的时候说:“你还没习惯吗?反正我和老三已经习惯了。一个在秀身材,一个在秀恩爱。”
“啊?”东哥儿又瞄了眼老黄牛,果然,老黄牛也很麻木。
好吧,你们俩继续。
等到再开张时,全人杂货铺已经扩增了一倍的面积,咨询室变成了两间,除了手术室还多了两间休息室。
休息室装得体面些,配了软床软枕白丝帐,还有书架和躺椅,就连壁顶和四面墙都画满了蓝天白云青青竹林。
后院宽敞了,松鼠和黄牛都很快乐,二宝则在心疼地数着自己的存款。没等他盘算完,缘分深重的库尔瓦家小少爷又来了。
二宝心里直嘀咕,不知道他是想来赎回命根子,还是异想天开又要割点什么。万幸,这回是前者。
听伊力瓦说完来意,二宝豁然明朗,笑出了小酒窝,“这就对了嘛,咱们身体的每一个部件都是独一无二的,就算是成对的也有差别,所以要珍惜。我稍微微有点好奇,你是怎么想通的?”
安瑟抿了抿唇,脸色也稍微微改变。
但他长舒一口气之后便歪着头笑了一下,说道:“他不喜欢我啊,我变成慧人,变成女人,他还是不喜欢。算啦,我尽力了。”
二宝觉得惋惜,同时也被他的勇气和豁达震撼,头脑一热便说道:“这个手术我免费给你做了!”
安瑟笑笑:“好啦小老板,库尔瓦家族还不至于穷成这样。我们早点开始吧,不瞒你说,蹲着上厕所真的很不习惯。”
二宝悄悄说:“其实我也蹲过,还是有好处的,起码比站着卫生,不会溅得到处都是。”
伊力瓦:“……”
你们到底在讨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伊力瓦问道:“这次试验需要几天?”
二宝却摇头,“安装不像切割,死亡状态下的样本没法讨论功能恢复的问题,试验没多少参考价值。而且我对小小安瑟的构造已经了解清楚了,能装好,放心。”
主仆两人同时黑脸。
安瑟:“小小?有那么小吗?”
伊力瓦:“不小不小,是正常的!”
安瑟:“你怎么知道?”
伊力瓦:“不是!我没有!请、请跳过这个话题!我想说的是,不试验的话万一失手怎么办?小老板还是用我吧,有一个样本也是好的,我不能拿少爷的身体冒险。”
“开什么玩笑,伊力瓦,你疯了!”安瑟被他吓到。
伊力瓦说:“这不算什么,作为少爷的伴读和侍从,少爷的安危重于我的生命。”
“不行,伊力瓦,你知道我从没拿你当下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和我是平等的!”
“少爷……”
“你们别吵了嗐,”二宝说,“不要把我当成普通大夫行不行?我小舅的心脏是我装的,你们可以去摸一摸,看看跳得好不好。小舅,你配合一下哈!”别打人。
主仆俩于是一左一右朝火头军伸手。
安瑟惊喜地说:“稳健有力,很强!”
伊力瓦说:“如果少爷的手术也能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了。”
“胸肌也是动过的吗?”
“看起来是原装的,很自然。”
“那腹肌呢?八块是真实存在的吗?”
“咳,少爷,请别再往下摸了。”
火头军眺望远方:别管我,就当我是死的。
二宝说:“安瑟少爷尽管全盘交给我,装好以后检验一下,如果有使用障碍我再调整就是。”
安瑟赧住,“怎么检验?”
二宝想了想,冲着后院喊:“东哥儿,你去帮我买一样东西!”
然而二宝要的东西,东哥儿死活不肯去买。原因无他,太臊人了,小老板竟然想要春宫图!
“
行了,我去买。”火头军毛遂自荐。
小老板受宠若惊,“为什么突然这么好?”
火头军:“呵。一贯如此。”
谁让我是当长辈的。
这可不是私心。
安装手术比较费力,耗时程度赶得上之前的植发手术。二宝连续弯腰伏在手术台前好几个时辰,出来以后腰都快断了,弓着身子瘫坐在桌旁,像个佝偻的老大爷。
火头军心疼他,便放下春宫图帮他按摩,问道:“还能直起来吗?”
二宝苦叹:“直不了,怎么办?”
火头军多揉了几下,“再试试呢。”
二宝嘶嘶吸气,“不行,真不行。”
“不行?怎么不行?小老板,直不了了?”伊力瓦闻言从隔壁的休息室里跑了出来,呼吸都很急促。
二宝茫然:“啊,是啊。”
伊力瓦这么关心我?
伊力瓦当然不是关心二宝,俨然对号入座把两人的对话套用在他家少爷的手术上了,还当手术失败,他家少爷再也直不了了。
好在藏弓率先明白过来,制止了他的胡思乱想,“别紧张,说的不是你家少爷。你可以进去看看了,把图册带上。”
伊力瓦总算松了口气,拿上图册随意一瞥,说道:“不是新买的么,怎的已经被翻折页了。”
藏弓:“……折页不能看了?看完还我,我做了笔记的。”
“啊,看春宫图还做笔记哪,给我看看。”二宝说着把图册拿了回来,轻易就翻到了标记页,然后,被剧毒马蜂叮了似地关紧了眼帘。
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好辣!
狗将领买的是龙阳断袖版!
二宝很想当场发飙,但猛然想起安瑟是断袖,火头军的考虑不无道理,也只好努力冷静了下来。
不多会儿之后,伊力瓦扶着安瑟从手术室出来了。二宝问道:“感觉怎么样?”
安瑟说:“我有感觉,但好像……不太……”
二宝说:“有感觉就行,现在体虚测不准的。”
伊力瓦担忧地问:“什么时候能完全恢复?”
二宝大笑:“你比正主还着急用啊?”
伊力瓦:“……”
安瑟:“……”
一屋子人畜:“……”
小二宝童言无忌,说完都不知道哪里说错了。
他想起夜里被火头军拨弄的事情,一时好奇,凑着脑袋问:“安瑟,你说的有感觉是什么样的感觉?”
安瑟也凑着脑袋,“就是那种说不出来的,肚子里热热的……”
“少爷,回家了。”
“老板,打烊了。”
于是乎,一朵六翼王族的娇弱水仙花,一朵昆仑大街上胡乱摇曳的兔尾巴草,被两名大管家分别薅走了。
小老板求知若渴,却被人没收了图册,挺生气的,洗澡的时候都在扑通扑通拍打水花,势要吵得有些人睡不着觉。
有些人没睡,在屋里加班加点赶制图册呢。
他都看完了,买来的那本图册只是入门级,完全没有意境,动作和姿势也都太平民化,没有考虑到习武之人的身体素质,完全可以解锁更高难度更刺激的玩法。
作者有话要说:注:该手术并非文章说的这样轻松,切下和安装的过程都是极为复杂且危险的,请小可爱们不要模仿。
(期待看火头军启蒙二宝的小伙伴们,对不起,请跟我一起念: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共同促进精神文明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