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暴君和他的哭包小奶瓶>13、13. 阴险

  午后回到铺子里,二宝看藏弓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藏弓被他盯得不自在,“干什么,眼睛不想要了?”

  二宝笑起来,“将军,我可能误会了你,你不是坏人。”

  藏弓听了心情爽朗,但脸上还是一副凶了吧唧的表情,故意吓唬小傻子,“你没误会,我就是坏人,吃小孩不吐骨头。”

  这么一靠近,仿佛又闻到了二宝身上那股特殊的香甜气味,藏弓屏住呼吸,“赶紧离我远点,烦人。”

  二宝:“……你这人怎么喜怒无常的。”

  松鼠插话说:“人家喜怒无常,你也该认清楚自己的位置,别有事没事就往跟前凑。”

  二宝哦了一声,老老实实舂糯米去了。

  现存的“能量弹”还剩十二颗,松鼠把冰盒拖了出来,对藏弓说:“将军既然要在店里当伙计,有些事情也得了解。这叫‘能量弹’,是一种快速补充元气的药丸,外层包的是糯米皮,里面装的是二宝的独家秘制……”

  “血,”藏弓说,“别跟我鬼扯。”

  松鼠一时怔住,只好坦白,“的确是二宝的血。二宝心软,有时会背着我往外舍,我也管不住他。以后就由你来保管吧,别叫他再得手。”

  藏弓捏起一粒,只见这药丸白里透红,还挺可爱,说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保管,是怕我偷吃,还是怕我偷吃?”

  松鼠摸着鼻子不承认,藏弓便大笑起来,“没这么想最好,因为我根本不需要偷吃。我光明正大地吃。”

  他说着把冰盒翻转倒出药丸,一仰头,全吞下去了。

  松鼠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好一会儿过去,终于哇哇叫出声来。

  二宝从里间跑出来,“怎么了,叫什么呀?”

  松鼠指着藏弓,张着嘴,“他!他!他他他!”

  “他怎么了?”

  “他把‘能量弹’全吃了!”

  二宝抢回冰盒。里面果然一粒不剩。

  “啊!!你好端端的吃我‘能量弹’干嘛?你知道一粒多少钱吗?一粒就是一两银子,一千个铜子儿,整整一吊钱!你赔得起吗?”

  藏弓说:“味道还不错,甜的。”

  二宝:“你!你赔!全款赔!”

  二宝嚎了起来,心疼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藏弓看他嚎,一开始还觉得挺有意思,看他鼻尖都哭红了时也有些不忍了,挠头后悔。

  他心想不就是几粒药丸么,至于这样?要是不吃这些药丸,他就总想咬这小傻子的脖颈,到时候不是更没法收场。

  他说:“你从我薪水里扣还不行吗?”

  二宝哽咽,“一个伙计一个月顶多五两银子,我给你开十两,十二粒也得抵到你下个月的薪水里,还有你身上这套衣裳没算进来呢!”

  这时外面传来了女人的声音,止住了二宝的哭腔。

  二宝探头往外看,“割双眼皮的大姐?”

  女人说:“对,就是我!你早上怎么没开门,可叫我好等!”

  二宝擦干眼泪,问道:“找我干嘛呀?”

  女人叉着腰,“干嘛?我的眼皮出问题了!”

  女人还没进屋,藏弓就掳起了袖子,一副“可算是逮着了机会”的架势。“这女人是来找茬的,我帮你撵走,你不许再计较药丸的事情行不行?”

  “啊?”二宝急忙拉住他,“你别动!不是那么回事!”

  藏弓说:“就是那么回事,等着。”

  二宝说:“不是不是不是!她这人刀子嘴豆腐心,你真的误会了!”

  二宝被吓得不轻,两脚卡在门框上,拖着屁股生拉硬拽,就是不让他走出去。藏弓已经意识到二宝并不把这女人当成麻烦,却仍然坚持要撵人,满嘴都是为小老板效力。

  可俗话说得好,男人主动献殷勤,必定没憋啥好屁。

  二宝果然上当,近乎哀求道:“我不生气了,不计较了,也不扣你薪水!只要你别撵走我的主顾,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藏弓说:“小老板可别误会我,我现在只是履行一名伙计的义务,替你解决不速之客。你放心,薪水照常扣就是,我身上这套衣服也一并扣去。”

  “不要!衣裳算我送你的,一文都不扣!”

  “真的?”藏弓顿住。

  二宝点头,眼眶还红红的。

  火头军得逞了,迈出去的一只脚总算舍得撤了回来,还在二宝的小鼻子上捏了一把,“看来你这行是真的暴利。哈哈。”

  二宝心思单纯,想不出这么多弯弯绕绕,松鼠却不一样,它把全程看在眼里,真是又气又恨。

  它跳到桌子上,压着声音对藏弓说:“不应该啊,凭你这坑蒙拐骗的本事应该当军师才对,怎么会沦落成一个火头军?”

  藏弓说:“听不懂。”

  松鼠冷笑,“别再打二宝的主意。”

  藏弓也笑,“什么?你别冤枉我。”

  二宝把女人请进了屋里。

  这女人也是鳞甲族人,名叫尤立美子,大半年前来做过双眼皮,现在眼皮下垂了,她觉得是二宝的技术问题。

  二宝说鳞甲族人的皮肤在正常状态下应该是有鳞片保护的,所以表层屏障并没有那么坚强,一旦长时间暴露在外就会受到损伤。

  尤立美子不信,二宝又给她演示身体不同部位皮肤强度的差异性,耗了半天工夫。

  藏弓在旁边听烦了,大声道:“有完没完?需要修复就修复,不需要就欢迎下次光临。”

  争辩的两人同时闭嘴了。

  二宝只好再把尤立美子请进手术室,关了门小声说:“对不住啊,我小舅是习武的粗人,不是针对你。”

  谁知尤立美子非但没生气,还一脸桃红色,“这人是你小舅?长得真俊!长得俊又习武,一定很多姑娘追吧,那你有小舅妈了吗?”

  二宝没有回答,在手术台上铺好宣软的垫子,又准备好一托盘的工具,做出“请”的姿势,“美子姐姐,快上来吧。”

  尤立美子躺上手术台,双手提拉脸皮,说:“顺便帮我做个抗皱。平时没觉得自己老,怎么一看见你小舅我就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呢。”

  二宝说:“错觉,是他配不上你。”

  尤立美子笑了,“那你到底有没有小舅妈?要是没有的话就帮姐姐说和说和呗,我这脸皮拉上去之后也能年轻十岁。”

  二宝看了她一会儿,一双仿佛永远不会撒谎的眼睛眨了好几轮,最后点头说:“有的,他已经离过三回了,现在这个舅妈刚过完六十大寿,家财万贯,富可敌国。”

  尤立美子的哀叹声在被注射了镇定剂之后逐渐消失。二宝猜测她这回做不了美梦了,恐怕要在梦里和那位富可敌国的老舅妈打上一架。

  手术室门被推开,藏弓倚靠在门框上,说道:“六十岁也太老了,我光听着都觉得肠胃不适。”

  二宝心虚,“你怎么偷听别人讲话?”

  藏弓说:“是我偷听么?声音那么大。”

  二宝没跟他争辩,但自己的声音大不大自己还是有数的,要怪也只能怪他耳力太好,跟个狗一样。

  二宝说:“你来得正好,帮我递细嘴钳。”

  藏弓说:“哟,使唤得这么顺手。”

  二宝说:“你不是我伙计嘛,递个东西都不肯?”

  藏弓一想,还真是。于是闲庭信步走到工具台边,在托盘里挑挑拣拣,“这个?”

  二宝说:“这个是正骨钳,你看它嘴够细吗?”

  藏弓说:“我看够细。”

  二宝气得慌,“那请问粗的得是什么样?”

  藏弓说:“粗的你怕是没见过。霹雳战船知道吗?战船上的霹雳炮需要人工填弹,一颗弹就有两百五十六斤重,用来抓填的钳子一边各需两个人推,推钳手用二头肌都能把你夹死。”

  看他那得意的样,二宝心想火头军知道的还挺多,没叫他上前线可惜了。但粗人就是粗人,长得精致也没用,连细嘴钳都找不准。

  二宝自己拿了钳子,“别看美子大姐现在跟慧人没区别,其实皮肤下面藏着鳞片呢。做抗皱手术必须去掉一圈鳞片,不然表层没法收紧。”

  藏弓说:“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整这些干什么,没事找事。”

  二宝说:“有意见?那你找暴君去呀,要不是他捣毁了神机中枢,美子大姐也用不着千里迢迢跑来找我。”

  再次听到二宝提“暴君”,藏弓多少有些不痛快。

  当初决定捣毁神机中枢时他就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他觉得无所谓,也以为会一直无所谓下去。谁知重活一次心性变了,竟然还会为这种虚名烦恼。

  他骂了一句:“无聊!”

  二宝也朝他皱鼻子,“无聊!”

  无聊的火头军坐在一旁翘起二郎腿,也不管会不会影响到二宝,开始嗑从松鼠那里抢来的一小把松子,还问二宝:“嗑吗?”

  二宝说:“别打扰我。”

  藏弓说:“还不让人吭声了?也是新君上位以后定下的规矩?老百姓言论不能自由了?”

  听着这样的阴阳怪调,二宝也不服软,心想谁怕谁,比话多我还能输给你?

  他一边仔细拔鳞片,一边叨咕起来:“伙计,上六号刀。右边注意,脸皮撑开角度要和左边保持一致,一分一毫都不能差。”

  “你这手法不对,要顺着鳞片的生长方向往下拔。好,上纱布。纱布怎么还没来?”

  “啧,大出血了,快上止血散!什么,止血散昨天就用完了?你这伙计是怎么当的,我专程雇你来嗑松子看热闹的?”

  “哎,太晚了,失血过多……不过还好我技高一筹,把这位客人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没事不用谢,快把这沓房契和银票都拿回去,我们是明令禁止私收红包的。”

  藏弓:“……”

  小傻子赢了。

  手术室里闷,还充斥着一股专属于鳞甲族的血腥气,藏弓待不住,走到后院呼吸新鲜空气,恰听见松鼠和黄牛在讨论二宝。

  黄牛嘴里吐出烟圈,说:“二宝实在太软弱了,连我都能看出来狗将领在耍他,他还对人家那么好,巴巴地跑去救火。”

  松鼠说:“你不懂,二宝是自责。神机毁了,他觉得自己有一部分责任,想用自己的力量尽可能弥补神机失职的罪过。”

  黄牛说:“二宝真傻。神机毁了跟他有个屁的关系。”

  松鼠叹气,拍了拍牛头,“你还是抽你的烟吧。”

  俩牲畜正聊得热火,几粒松子壳突然掉落在身边。松鼠一下跳了起来,转身对上偷听的家伙,“喂!你懂不懂礼貌?”

  藏弓说:“要想不被人听到就躲到被窝里说,别在公共场合说。”

  松鼠问:“你听见什么了?”

  藏弓撇嘴一笑,“什么都听见了。”